這一刻,她有點想哭,他究竟有多大的精力,在陪自己瘋玩一天後,還能堅持處理這些公務?
她忽然想到楚浩辰的父親說得說:“辰需要一個配得上他的女人,需要一個能幫他的人!”
而自己的任性又帶給他多少苦累?
漠涼調了一杯蜂蜜牛奶,立刻有香甜的氣息在屋內散發開來。
輕盈的放在電腦桌前,楚浩辰眉際的一縷黑發拂起,露出稜角分明的額頭,還有帶著血絲的眼晴。
“哦,涼涼,你可真貼心。”楚浩辰說著,一把拉起漠涼坐在他的腿上。
漠涼臉有些紅,看著時間說:“都兩點多了。”
“你在是請我睡覺嗎?”楚浩辰干脆一只手環住她的腰,別有深意地問道。
“我是讓你早點休息,這有什麼不對?”傻傻的漠涼反問道。
驀地,有一只冰冷的手一直摸到睡衣裡面,激得她全身打了個哆嗦。
“別這樣!”不知道是不是別樣的刺激,讓她的身體輕微的戰栗,呼吸也熱了起來。
橙黃的台燈照得她的皮膚也如蜜一般,閃著動人的光澤。
她像掌握在他手中的小行星,不自覺的聽他擺布。
“哦,辰——你太可惡了!”漠涼雙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胳膊,以防身體向後太過用力的彎折而掉在地面上。
楚浩辰伸手一手,把一個放書的桌子上面掃干淨,打橫把她放在上面。
睡衣被當成鋪墊,她,就被樣一覽無遺的暴露在他眼前。
漠涼無語,自己本來想幫一點忙的,誰知道,竟是幫成這樣……
楚浩辰喉結微動,深吸一口氣,順手將一杯牛奶灑在她的身上。
牛奶慢慢的從漠涼雪艷的身體向下滑去,藍色的絲質水床上瀉染出華麗的效果……漠涼的臉,在瞬間的猶豫與陶醉的表情,有如在享受人生岔路上的不安感……神情飄忽迷幻……
楚浩辰低下頭,緩緩流露令漠涼暗暗後悔的俊魅笑容,邪惡得教漠涼心跳大亂,呼吸困難……他激狂地張口吞噬起她的豐盈……急切沿著牛奶的軌跡舔吮惹火的曲|線……
她不安地夾緊了腿,但是,楚浩辰囂張地撥開她雙|腿間的細密掩護……那份直接接觸到空氣的清冷感,令漠涼備感無處可躲的惶恐……
漠涼只是縮了縮身子,什麼也不說,手指,向下,緊扣,糾結著亂七八糟的心緒……
楚浩辰的唇還是熱情的游移,他的長指,卻毫無預警地,直接深入進擊,完全隱沒在……
他的另一掌也沒閒著,全全意地攻擊嬌弱的花蒂,擰揉小小的戰栗……
漠涼半閉上眼,享受因為刺激,因為牛奶,而特別熱情火|辣的激|情!
楚浩辰一再地加入長指,擴充漠涼的領地,折騰漠涼有限的包容……
他從沒有放棄對漠涼身上牛奶的追蹤……一路吮吸,下面,雙手交互進攻。
“寶貝,揉揉你的胸前……我很喜歡看它們被擠捏的模樣呢,因為它們看起來好開心,又好渴望……”
“不要……”漠涼慵懶的嗔,雙眼朦朧。
“做給我看……”他柔聲哄勸,手指集結沖刺的力量卻逐步加重,由內騷|擾漠涼的欲|火……漠涼無法自己地泛|濫著甜蜜,使他捉弄得更起勁……
他的手指在她身體深處惡劣地分張,不斷擴展她頑強的包圍。漠涼瘋了似地扭動抗拒著,癱靠在他懷當中不住顫抖,嬌|嫩的泣吟愈發激昂,刺激得他硬|挺灼烈……
“寶貝,別只顧著自己高興呀。”他苦笑地持續奮戰。
漠涼已經暈得不省人事,神魂顛倒……理智如潮水般退了開去,讓位於欲|望……
“乖,聽話,來揉它。”
楚浩辰不斷寵|溺的哄著,誘拐著,利用漠涼的意識迷離為他效力……他拉起漠涼的手摸上她自己的豐|挺的,好滑嫩細膩的感覺,漠涼只有在洗澡的時候才摸過,從沒有在皮膚干爽的時候這樣過,而且是一個這麼有魅力的男性面前。
楚浩辰一臉的快|慰,真是……!
漠涼迷迷糊糊地,張大雙眼,卻視線渙散……一時看不清鏡中反影,因此感官變得格外敏銳。
楚浩辰撩撥著另一面豐盈處,仔細示范。
“來,就這樣,試試看。”
才不要,“自摸”已經夠怪了,還做這種莫名其妙的事?但當漠涼的纖纖玉指在柔軟的乳|峰上仿效起楚浩辰的動作時,詭異的刺激令漠涼愕然……
“啊……”
楚浩辰努力的玩弄著另一面,一邊教導漠涼:“快一點、使勁一點,像我現在做的一樣。”
漠涼極難承受地挺緊了背脊,扭動……鮮鮮的床|戲,帶給她前所未有的刺激……體驗自己陌生的感觀能!
漠涼輕輕叫了出來,“要,我,難過……”
“要什麼?”楚浩辰笑得好邪惡,然後,他壓上身來,用他的男性抵著漠涼,“要這個嗎?我的小寶貝。”
“嗯……”漠涼迷迷糊糊不知羞恥的答應著。想要……真的被拉到弦上了……
繃緊的腳趾都咒求著舒解……“現在,就要……”
漠涼呻吟著,猶如暗夜的一首華麗樂章……
突然,他的背挺直,沖刺,夜的樂章進入了高|潮……
又一次被他弄到無力的睡去,是不是補過頭了,白天一場,晚上一場,他還有精力上班,真是鐵人啊!
漠涼這樣迷糊地想著,帶著一身奶香和花香,在楚浩辰的懷裡睡著。
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室內放著輕柔的音樂,做得一手好西餐的楚浩辰正端著早點過來。
黃油吐司,牛奶果汁,還有梅子醬和小煎餅,聞起來好香。
“小公主,起來用餐了!”楚浩辰拉長了聲音,俯下身子給她一個早安吻。
漠涼閉著眼睛,覺得自己快要幸福死了,就連玄道帶她去各處玩也沒這麼幸福!
是因為和心愛的人在一起的原因吧!
“吃過飯我們是森林裡捕蝶吧,這裡的蝴蝶又大又漂亮!”楚浩辰已經准備好清爽的衣服,興致勃勃地說。
漠涼一邊刷牙一邊含糊地說:“不要了,你還是趕緊處理公事吧,如果沒事,我們早點回去吧。”
和玄道同處一個國家,她很怕三人又碰面。
但楚浩辰好像對此毫不在意,像要把從前逝去的快樂一次性補過來一次,堅持要去捕蝶。
兩人開著車繞上環城公路,來到郊外的茂密森林裡。
這裡的確很美,滿眼的翠綠,讓人睜不開眼睛,到處都是鮮艷的,大捧的花,各種各樣的蝶蝴翩翩起舞。車子開不進去,就停在外面,兩人輕裝上陣,拿著捕蝶網亂捕一起。
漠涼的笑聲穿透樹林,有聲風吹過耳的清爽感覺。
兩人捕得正開心,忽然聽到一陣引擎的轟鳴聲。
一輛雪白的跑車停在森林邊上,一身白衣的玄道,正急速的向兩人走來。
“楚浩辰,你混蛋!”玄道雙手握拳,怒心沖沖的跑了過來。
漠涼呆呆的看著他,此刻真想挖個洞鑽進去。
她,可恥的丟下在教堂等待的玄道,跟著楚浩辰回來,享受著快樂,卻獨留他一人孤獨,憤怒,傷心……
手腕突然一緊,她的手被楚浩辰大力的握住。
楚浩辰占有性的把漠涼攬在懷裡。
漠涼困窘極了,她有什麼好,至得兩個男人為此爭風吃醋的。
楚浩辰開始拉著她向車邊走,他的步子很大,走得很急,被汗水打濕的發優雅地凌亂著,眼中滿是挑釁的意味。
漠涼一邊走一邊回頭,因為速度太快,被迫跟著他一路小跑……
玄道也開始加快步子,兩人好像在賽跑——
楚浩辰最新走近自己的畫,打開後車門,讓漠涼進去。
然後自己很迅速的進了同側的駕駛座,他的姿勢很優美。
兩人剛坐穩,漠涼就看到了急沖過來的玄道……不得不說,玄道跑起來還真快。
楚浩辰在發動車子,車發出一陣輕微的轟鳴……
玄道憤怒的叫:“混蛋,停車停車……”
車子仍在發動中……
玄道已經沖到車邊,一掌拍向漠涼這一面的玻璃,發出悶重的聲音!
顯然他很用力!很生氣!
從他的口型可以判斷,他在叫:小涼,下來,不要跟他走!
車子終於發動起來,呼得一下上了路……
漠涼的頭被楚浩辰單手掌握著,強行轉向他,不准她看外邊。
在後視鏡中,她看見,楚浩辰,冷冷地彎起嘴角。
漠涼悶聲說:“你是故意的——”
楚浩辰一手掌握著方向盤,一手來解她的扣子。
“脫掉衣服,我想吻你!”
漠涼呆了一下,又羞又惱。
這家伙,玩弄了別人,還要在這裡,在這個時候干這個……
“快點,磨蹭什麼?”他大概嫌扣子太麻煩,不耐煩地說。
哦,天吶,真夠皮厚好SE的!
但是,這種直接的,迫切的要求,卻讓人感覺舌根發麻,一種被麻痺的興奮感覺湧起,好像他說這話的時候你已經脫掉了衣服一樣,讓人感覺刺激無比。
漠涼紅著臉慢慢的解扣子……
真是暈,她發現自己越來越不像她了,自從和這條狼在一起後……
楚浩辰單手後住她的頭,嘴巴吻上她的唇,頸,眼光火辣辣的停留在她半敞的胸前——
“我們回家再……”楚浩辰粗啞地說。
車子一駛進別墅,他就迫不及待的抱起漠涼,一路疾沖上樓。
哧,扣子崩落一地,驚恐的到處亂竄——
正午的陽光明媚而透明,照在她白晰如凝脂的膚上,帶來視覺的強大沖擊。
“我想要你!”楚浩辰解開皮帶,低沉而有力地說。
漠涼微閉著眼,雙手抱胸,像受驚的小白兔,可愛死了!
他粗暴的吻上她的唇,用力的吸吮著,發出嘖嘖的聲音,真是,太刺激!
正要進入進,忽然一陣刺耳鈴聲響起。
楚浩辰狂躁的踢斷電話線。
但響聲仍持續著!
是門鈴,一聲接一聲,永遠都不會停……
楚浩辰悻悻的提上褳子,怒吼:“你他媽有病麼?”
“開門。”相比之下玄道聲音要沉靜的多。
“不開,你若執意鬧下去,我會報警。”楚浩辰大概不會把這種威脅放在眼裡,口氣還是很沖。
玄道沒有說話,一小會,就聽到巨大的砰的一聲……
然後不停的砰砰砰……
然後是匡當……
臥室的門被撞開,玄道怒目相向,走了進來。
漠涼早就穿好衣衫,默默的坐在角落裡,這一切,變化太快,讓她來不及作任何准備……
楚浩辰的憤怒顯然不比玄道少,他也跳起來,沖了出去。
他肌肉賁張,如大型肉食動物一樣,充滿了殺氣。
兩人互相對視,不,應該說是仇視著。
眼中充充滿了殺機,空氣中似乎響起了哧哧的電光火花。
拳手緊握,關節發出咯咯的聲音。
漠涼毫不懷疑,下一秒,兩個男人就要在這裡進行一場激烈的博殺。
“你,不能帶走我的末婚妻。”玄道從牙縫裡擠出這一句話。
楚浩辰挑眉,眼中有譏誚的火花:“她,從來都是我的,沒有任何時候屬於你。”
“我們的兄弟之情,從今天開始,斷了。”玄道用力的揮了一下手,頗有一種劃袍斷義的感覺。
漠涼感覺自己身上的罪又加了一層,可是她張了張嘴,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她能說什麼呢,如果此時軟弱,必將給玄道希望,然後給他更深的絕望,倒不如冷酷一下,快刀斬亂麻的好!
玄道是個好男人,是一個比朋友還親的人,她可以為他去死,但她卻不能給他愛!
把目光轉向楚浩辰,這個男人,她則可以任性的欠他情,欠他愛,但是,她亦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他!
“小涼……”玄道不服氣的叫道。
“是男人是自己解決。”楚浩辰挑眉攔住他。
牆上掛著兩柄劍,兩人男人心領神會,一齊拔劍。
漠涼捂臉,老天,為何又要決斗?
她真想此時來個宇宙黑洞把兩只猛男吸走,還她一片清淨!
砰砰砰……
激烈的兵器交鳴聲後,楚浩辰被劍指在胸口。
他輸是肯定的,要知道玄道的父親可是劍道界的高手。
但是楚浩辰竟毫不畏懼,直接頂著劍尖發招。
“你瘋了!”玄道急速的抽劍,但由於沒有保護措施,還是讓劍刺穿了楚浩辰的衣衫!
一點紅艷的血慢慢的滲出,楚浩辰卻毫不在意,趁玄道驚詫的時候,一劍橫在他的咽喉前。
得意張狂的笑:“我贏了!”
漠涼無語,比起無賴和狠絕,玄道永遠處於下風!
室內光線一暗,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漠涼立刻感覺溫度低了兩度,抬頭一看,果然是子軒冷峻的走了進來。
她感歎,這家伙無論什麼時候都這麼拉風,他不像楚浩辰一樣暴躁,也不像玄道一樣溫柔,他是陰冷的,宛如黑暗中的王者一般。
從來沒見他喜歡過任何一個女人,也從來沒有花邊新聞,總是從容的處理著各種辣手的事物,扮演持中的角色。
“玄道,伯父為你選了幾個名門淑女,叫你回去相親,”玄道一怔,臉色大變,留戀的看著漠涼。
楚浩辰哈哈大笑,一臉活該的表情。
子軒轉向漠涼,慢慢地說:“你媽媽病危,必須馬上趕回去,可能見到最後一面。”
楚浩辰的笑被猛地打斷,好不難受。
漠涼的心跳了起來,緊張地問:“我媽她怎麼了?不是做過手術,換過心髒了嗎?”
子軒依舊淡漠地說:“因為移植的心髒出現了排斥反應,你媽媽的身體本來就像一顆被掏空的大樹一般,搖搖欲墜,現在加上排異反應,已經到了油盡燈殘的地步。出現這種現象也很正常。”
漠涼一臉焦急,一臉蒼白,她不自覺的搖著楚浩辰的手求道:“拜托你,買最快的一班飛機,我一定要見到我媽最後一面。有我在,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她那可憐的,驚慌的表情讓每一個人都震憾了。
他們不理解她對一個養母為何有這麼深的感情,不理解對於一個一直傷害她的家庭為何有這麼重的責任感,但他們都能感覺到漠涼內心強烈的意念,那就是,我要回家!
此時此刻,她才感覺到異國他鄉的強烈不安感和孤獨感。她要回家,要回到那個破舊但生她養她的地方,她要握住媽媽溫暖的手,不讓她離開。
爸爸粗暴的拳頭,依稀中落在媽媽瘦弱的肩上,媽媽眼中有淚,仍緊緊的保護著她。
媽媽,你等等我,你不要走!
我的親生母親不要我,這個世界遺棄了我,只有你收留我,愛護我,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
楚浩辰遞過來一張紙巾,漠涼茫然的看著,不解其意。
溫柔的替她拭去腮邊的淚,楚浩辰安慰地說:“現在的醫學那麼發達,一定沒事的,不要哭了,啊!”
漠涼一摸,滿臉的淚水,這才知道自己竟然哭了。
飛機再度升空,回到一別兩個月的故土,當漠涼踏出機艙的時候,有種腳踏實地,種子落土的安全感。
來不及休息,匆匆的趕出醫院,但是到了醫院門口的時候,她停止了腳步。
她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她怕自己一進去,就會得到壞消息。
而自己不進去,媽媽仍舊好好的活著。
“小涼?”楚浩辰擔心地叫著。
漠涼瞇著眼睛,看了看耀眼的陽光,輕輕的,堅決的推開了楚浩辰。
她和媽媽的世界,不容別人插足!
更何況這人,曾和她們有著解不開的怨結。
“我自己進去!”漠涼好像從太陽那裡汲取了能量,堅決地說。
那個女孩子,穿著一身潔白的連衣裙,在漠涼的陽光下,宛如一抹冰冷的花朵。
踩著虛無的步子,走向醫院的樓梯。
乳白色的高跟鞋踩在水泥階級上有清脆的回音,陽光把她的影子拖得極長,楚浩辰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靜靜的注視著她向上走的身影。
恍然間,他有種奇怪的感覺,漠涼就像天國來的天使。
但是,斷了翅膀,所以,注定多災多難!
她,也才二十歲呢,應該過公主般的生活。
楚浩辰的心不自覺的柔軟起來,回身走到車裡打開筆記本,尋找治療心髒病的世界名醫。
大約是因為喜歡她,所以連她想保護的人也一齊保護了!
漠冬和楚天勤看到她回來,都迎了上來,想說什麼卻被漠涼制止。
“媽在幾號病房?”她輕輕地問道。
“三號。”漠冬眼裡流露著脆弱和惶然。
畢竟他只是個花架子,一直活在母親溫暖的保護下,如今母親大限將至,內心油然升起的惶恐讓這個平時流裡流氣的少年此刻變得虛弱而可笑。
漠涼隔著玻璃門望去,母親瘦弱如一枚秋天裡的樹葉。
雖然生命已盡,但仍在秋風中倔強的掛在枝頭,不肯離去。
“媽,我回來了!”漠涼打開門,走到媽媽身邊,自然的倒了一杯水遞上去。
媽媽聽到她的聲音,睜開眼,不再明亮的眼裡滿是驚喜和疼愛。
因為心髒排異很來重,嘴唇呈現青紫色。
呼吸也有些困難。
不過這不妨礙她表達親情。
“小涼,媽媽以為死之前再也見不到你了!”淚水滾滾而下,媽媽抱著漠涼怎麼也不松手。
漠涼想想從小到大經歷的事,覺得母親真是一個偉大的職業,她們看似柔弱的肩膀能扛起一切風雨,只為給自己孩子一個幸福的家!
“媽,你別說傻話,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漠涼故作輕松地說。
媽媽用粗糙的手撫摸著漠涼的臉,喃喃地說:“媽剛把你抱回家的時候,你才那麼一丁點,一眨間,已經變成大姑娘了!時間過得真快。”
漠涼看媽媽今天說話有異,有點臨終遺言的味道,忙顧左右而言它。
“媽,這是我從國外給你帶的刺身牛肉,你嘗嘗。”她挾了一小塊遞到媽媽唇邊。
媽媽搖搖頭,掙扎著要起來。
漠涼連忙扶住她:“媽,你想干什麼,告訴我,我來幫你,你不要亂動。”
出乎意料的,媽媽突然跪在病床上,哽咽著說:“小涼,你為了這個家,受了很多委屈。媽媽都知道,對不起,對不起……”
漠涼驚呆了,急忙扶起媽媽,忙亂的搖手,淚水奔湧而下:“媽,如果不是你,我命都沒了,你說這些見外的話作什麼,你這樣我只能也給你跪下來了。”
她撲通一聲跪在病床前,苦苦求媽媽起身。
媽媽費力的喘著氣,好一陣子才恢復正常,留戀的看著漠涼。
半晌,才費力地說:“你的親生母親,上個月,有找過我。”
這話無疑於平地驚雷,漠涼又一次愣住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皺著眉問道:“什麼?”
媽媽病呼吸太費力了,漠涼趕緊把氧氣罩幫她戴上。
媽媽的臉色灰敗之氣稍稍好轉,微閉著眼,想了一會才慢慢地說:“你的親生媽媽,上個月來找我,說想看你一眼。她知道我快不行了,要求和你相認。當時,你不在……”
“不要!”漠涼斷然拒絕,冷冷地說。
“當初她拋下我,就已經和我斷了關系,我只有您這個母親,再也沒有第二個!”淡漠的琉璃眼珠裡有著肅殺的氣息,宛如深海的水草,帶著清冰的水氣和寒意。
媽媽歎了口氣,緩緩地說:“小涼,你不要……恨她。做母親的怎麼會狠心拋下自己的孩子呢?除非她有不得已的原因,也許你媽媽是有苦衷的。你至少要給她個機會解釋一下,而且,我去世後,誰來照顧你?媽不放心你!”
漠涼眼中的冷然剝離,重新恢復了溫暖,她溫柔地說:“媽,我已經長大了,我會照顧自己的,我不需要任何人照顧。”
漠媽媽欣慰地看著她,眼中有點點淚光閃爍。
“小涼,你做的一切,媽都知道,你受的委屈,媽也知道。為了這個家,苦了你了!”
平平淡淡的一句話,卻擊中了漠涼的心房,她強忍住淚水,微笑。
“媽,我不苦,只要有你能平安快樂,我做什麼都樂意。”
如果上天再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仍然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金錢,放棄愛情。
因為,在她的世界裡,有許多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
漠媽媽臉上升起溫柔的光芒,恍若回光返照一般激動起來:“小涼,媽要走了,這個家,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
漠媽媽的呼吸急促起來,心電儀嘀嘀的叫著,漠涼大驚失色,急忙按急救鈴。
醫生和護士沖了過來,把她推到門外,開始急救。
電擊把媽媽的身體高高拋起,再重重落下,一次次電擊,一次次輸氧,但心電圖還是成為了一條直線。
“很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醫生們脫下口罩,陸續走了出來。
下午的陽光中,醫生逆光向漠涼走來,面容恍惚而刺眼,聲音如棉絮般斷斷續續地飄進她的耳中。
“什麼……”
漠涼緩緩地側了側頭,仿佛想要聽清楚醫生在說些什麼,她的眼睛呆紲而空茫,然後,從她的喉嚨裡發生一些干啞破碎的聲音,沒有人能聽清楚她說的究竟是什麼。
“媽——”
淒厲的哭聲突然爆發,宛如受傷的狼發出孤獨的悲鳴。
漠涼跪在病床前,失聲痛哭。
漠冬紅著眼喃喃自語:以後怎麼辦,怎麼辦?
漠天勤一直在抽煙,胡子好幾天沒刮,再也沒有從前的氣勢。
看著妻子瘦弱的身體,不知他是否後悔從前對她的虐待和毒打?
只是,這個瘦弱的女子在苦撐這個破碎的家二十年後,終於耗盡心血,再也聽不到養女泣血呼喚。
病房外,一個戴著黑墨鏡,披著真絲披肩,穿著高根鞋的中年女子默默的站在門口。
她看著跪地痛哭的女孩子,心中百般滋味交雜。
離開了二十年,她已經長大成人,出落得麗質天成。
但她,卻和自己的女兒恍若路人,只能眼看著她為另一個女人落淚痛哭。
而那個糾纏她半生的男人,也已經悄然離世。
物事人非,滄海桑田,驚回故國,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已經成為過去,但眼前的,她也沒有把握能否抓得住。
“醫生,你救救我媽媽,她還有呼吸,她還有救!”漠涼哭了幾聲,突然瘋了一般跑了出去,拉住末走遠的主治醫生,苦苦哀求。
主治醫生每天看到這樣的情景,已經司空見慣,不耐的拉開她:“小姐,請你節哀。”
然後,頭也不回的走掉。
漠涼茫茫然的看著醫生走遠,突然頭腦有種被放空的感覺。
這個時候,她才意識中,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人,終於離開她了。
一個溫暖的手撫在她的肩上,溫柔地說:“孩子,人死不能復生,不要難過了。”
漠涼迷茫的看著她:“你是誰?”
中年女子摘下墨鏡,兩人都愣住了。
琉璃一般漆黑透明的眼珠,淡而揚起的秀眉,小巧的臉型,五分相似的面龐……
恍如照鏡提前看到自己末來的模樣!
“你是……”漠涼驚詫,沒有發出聲。
中年女子點點頭:“我是你的親生母親,李婉清。”
漠涼的眼神轉為冷漠,冷淡地說:“對不起,我不認識你。”
她轉頭,急速的向醫生追去,突然一秒也不想見到這個和自己有五分相仿的女人。
李婉清的心像被針扎一般痛著,她想叫,但頸子卻像被掐住了一般,發不出聲音。
那伸出的手,最終慢慢的垂下,落寞的轉身。
她不配做母親,她拋棄了自己的孩子,還有什麼資格求得她原諒?
漠涼覺得自己全身的力氣像被抽干了一般,再也邁不動步子,頹然的坐了下來。
陽光刺眼,有著不真實的金黃。
今天發生的一切,太出乎她意料了,媽媽病逝,生母出現,悲傷和震驚同時占據著她的心髒,讓她無力思考。
楚浩辰陪著她,坐在醫院的草坪上,細心的替她拉起衣領擋風。
“伯母她……?”
漠涼望著天邊的流雲,淡淡地說:“去世了。不過,這也許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
想起養母無奈而悲涼的一生,漠涼輕吁了一口氣。
“如果你從小被拋棄,突然之間那個拋棄你的媽媽又回頭找你,你會怎麼辦?”漠涼突然問道。
楚浩辰驚異的一挑眉,但他很快鎮定下來,仔細的斟酌著用詞:“多一個愛自己的人,又和親生媽媽相認,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吧。”
漠涼嘴角掛著冷笑:“她拋棄了你,就是討厭你,甚至不希望你來到這個世界上。倘若那個被拋棄的孩子沒人救,恐怕一條生命已經結束了。這樣的人,有什麼至得相認的?”
楚浩辰握著她冰冷的手,溫和地說:“小涼,我們每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時,都是潔白的。但是現實往往不遂人願,會逼迫我們做一些身不由已的事。所以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有罪。或多或少都帶著原罪。她當初拋棄孩子,或者是有些不得已的原因,至少,要聽她解釋一下。
許多事情,都是因為沒有好好溝通,才會讓彼此後悔終生。有些事,錯過了,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回來了,等你冷靜下來,好好想清楚,再做決定。”
她的思緒像上足了勁的馬達,轟隆隆直響,怎麼也安靜不下來。
從她知道自己是孤兒的一瞬起,她便深深的厭惡自己的親生母親。
她不想別的孩子一樣盼著有朝一日被親媽相認,接走,然後過幸福生活。
她是漠涼,是從小在苦水裡泡大,倔強而高傲的漠涼,怎麼會容許自已的精神世界出現漏洞?她下意識的排斥這個女人,因為見到她便勾起內心深處最強的怨恨和自憐。
三天後,媽媽的屍體火化,漠涼一身黑衣,看著弟弟和一下子蒼老了許多的養父。
誠然,這個男人作丈夫不及格,作父親不及格,但他,畢竟養大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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