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夢蝶喜滋滋的坐在喜房裡,她輕輕摘下紅蓋頭,看著這間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間,這間曾經只屬於李益一個人的房間,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會住進來,這種大獲全勝的感覺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
「我贏了,我終於贏了,益哥哥注定是我的,吉兒那可恨的丫頭,你輸了……」梁夢蝶心裡在嘻笑。
窗子突然傳來幾聲輕微的響聲,聲音雖然十分微弱,但房間裡寂靜無聲,所以那微小的聲音聽起來還是十分清晰。
梁夢蝶知道這是單清浦偷偷摸摸敲門的習慣,不禁微微蹙眉,不情願的推開一條窗縫,冷冷說道:「你來作什麼?」
「梁姑娘這齣戲唱得可真是精彩啊,叫清浦好生佩服。」
梁夢蝶臉色一沉,道:「有什麼話改日再說。」便要關窗。
單清浦拉住窗子沉聲道:「怎麼,想過河拆橋嗎?」
「什麼意思?」
「梁小姐不會這麼健忘吧,如果梁小姐你真的忘了,便讓清浦提醒提醒你吧。」單清浦陰險地笑:「別忘了,那酒裡的藥是誰給你的,否則少主人豈會和你上床。」
梁夢蝶越聽臉色越白,怒斥道:「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休得在此胡言亂語。」
「嘿嘿……」單清浦喉嚨裡發出沉沉的低笑:「是不是胡言亂語你我心知肚明。」
「我不是說過會重重賞你的麼!」梁夢蝶顯然怕了。
「賞——我現在便要領賞。」
「現在?你瘋了麼,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身上未帶金銀,單清浦,難道我堂堂巡府大人的千金還會賴帳不成。」
「我說過這賞賜是金銀珠寶麼,我單清浦幾時這麼俗了?」
「你不要錢,那你要什麼?」梁夢蝶白皙的小臉越發蒼白無色了:「你倒底想怎樣,壞了我的大事我決不饒你。」
「想怎樣——」單清浦發出尖尖的淫笑:「在下愛慕梁小姐多年了,所做一切只求能與小姐雲雨之歡。」
「你,畜生。」
「咱倆彼此彼此吧。如果你不答應便休怪單某了。」
「你——」梁夢蝶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知道這傢伙武功雖然不濟,但心思頗深,本想等與李益成親之後找機會殺他滅口,豈料他會如此大膽,挑這個關鍵時候找上門來勒索敲詐,而且要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自己的身體。
「怎麼樣,想清楚了麼?」
「益哥哥很快便回來了,難道你想自尋死路?」
「不,他在喜宴上陪客人喝酒,憑我對他的瞭解,他今天晚上應該是不醉不歸的。」單清浦這意思明擺了是說李益心裡根本沒有她,更何況喜宴上還有個他深愛的女孩——吉兒!
「如果我不答應呢?」
「梁小姐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我會怎麼做吧,當然我若今天得不到你,我也不會讓你得到少主人。」
這不是在威脅我麼?梁夢蝶怎能不知道其中厲害,若李益知道那晚的事是自己一手策劃的,這輩子她便真的沒有機會得到李益了,甚至連朋友都做不成。
「怎麼樣,想清楚了麼?」單清浦等得有些不奈煩了。
……
單清浦從喜房窗子翻出去的時候,李益像木頭一樣站在窗前。
單清浦這一驚自然是非同小可的,從李益靜得毫無表情的臉上,單清浦仍然能看到一股蕭殺的寒流,這股寒流是異常可怕的,加上李益眼中那帶著寧靜的恨,使單清浦心中「咯登」一下收緊,暗想自已這條小命難道就葬送在好色之上了嗎?
只見李益一雙靜默的眼睛穿過自已的身周,直直朝屋裡看去。
單清浦不由自主的回頭看向屋裡的梁夢蝶。這賤人方纔還在忙著收拾床鋪,這會兒卻弱不經風的扒在床邊嗚嗚咽咽地抽泣:「單清浦,,你這個禽獸,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你竟然趁益哥哥不在,對我,對我——」說到這裡,梁夢蝶早已經泣不成聲:「你這畜生,你叫我哪有臉再活在這世上,益哥哥,夢蝶對不起你。」
李益的臉色越來越沉,原本寧靜的臉上漸漸蒙上了一層鐵青的陰影。
單清浦嚇了一跳,退後幾步結結巴巴地說道:「少主人,不是你看到的這樣。」
「那是怎樣?」李益輕輕一躍,便越過窗台進了喜房,逼得單清浦節節倒退:「說啊,是怎樣?」
「是,是,是她勾引我。」單清浦把心一橫,你這賤人,既然橫豎都是一死,便拉你一起下地獄吧。
「不,益哥哥,他胡說,是他欺負了我,益哥哥,你可要為我作主哪。」梁夢蝶顧不得衣裳不整,一頭撲在李益懷中,哭得感天動地。
李益的臉越發黑了,原本帶著些許殺氣的眼睛,這時泛出了通紅通紅的光,讓人不寒而慄。
他輕輕抓著梁夢蝶的肩膀,把他從自已身邊推開,冷冷的說:「那麼你是要我殺他為你報仇麼?」
「我——還望益哥哥給夢蝶作主。」梁夢蝶不敢看李益的臉,小鳥依人般依偎在李益身旁。
李益緊繃繃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我會殺了單清浦為你報仇,然後再殺了你為我自己報仇。」他的聲音很輕,輕得猶若清晨的露水滴落荷葉般輕柔細膩。
但這句話卻嚇得梁夢蝶腳都軟了:「不,不,是他欺負了我,益哥哥卻為何要殺我?」
「你們為什麼要欺騙我?為什麼?」李益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恨恨的咬著牙齒:「從單清浦敲開窗戶開始,我便一直在這裡了。」
梁夢蝶和單清浦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原來一切都在李益的掌控之中。
梁夢蝶退了幾步,苦苦笑道:「為什麼?難道益哥哥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
「是的,那天以後我就再也不相信你了。」
「什麼?益哥哥什麼意思?」梁夢蝶心虛了。
「梁夢蝶,我們認識已經有十年了吧,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孩,嘿嘿,沒想到你竟有如此心機,而且把自己隱藏得恰到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