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接了碎銀,便自個兒找了個避日的陰涼處休息。
吉兒隨李益踏上大草坪,不禁覺得心曠神怡。
她四周環顧了幾圈,見這裡四周青山綠水,加上這塊綠油油的草坪,她閉上眼睛展開雙臂迎著清風深深地呼吸著清新空氣,感覺舒服極了。
李益拉起風箏笑道:「吉兒,咱們一塊兒來放風箏罷。」
吉兒張開眼睛,說道:「好啊!」見李益仍是一頂斗笠一臉大鬍鬚,笑道:「你就這妝扮和我放風箏麼,活像個老頭兒。」
李益摘下斗笠,撕下鬍鬚朝吉兒微微一笑。
吉兒看著他燦爛的笑容,不禁一呆。
「吉兒,怎麼了?」
「沒什麼?」吉兒臉一紅,「放風箏罷!」便與李益一塊兒拉著風箏在草坪上盡情的奔跑。
風箏越飛越高,吉兒也跑得臉頰緋紅,像成熟的紅蘋果一般誘人。
李益道:「在這裡坐會兒吧。」
吉兒嗯了一聲,與李益並排坐下,抑頭看著天空中飄飛的鯉魚,竟有種前所未有的寧靜。
「這條鯉魚好自由自在!」良久,她說。
李益側目看看吉兒,意味深長的說道:「其實它並不自由。」見吉兒不解的看著自己,便笑道:「不論它怎麼飛,卻總是被這根線栓著。」
吉兒道:「我倒覺得這樣才好,每個人都得有一個約束,沒了約束便沒了章法,沒了約束它便沒了方向,沒了約束它便沒了依靠……」
李益沉思道:「也許,你說得對,風箏斷了線便飄得無影無蹤了,或許它自由,或許它歡快,也或許撕裂在狂風驟雨之中……我,也一樣……」
吉兒道:「你和斷線的風箏不一樣,因為你有束縛。」
李益緩緩點頭,卻不禁禁輕輕皺起了眉頭,他,不想要這種束縛。
李益歎了一聲,忽然把風箏線扯斷。
吉兒「唉喲」叫了一聲,看著那越飛越高、越飄越遠的風箏歎道:「不知它會飄到哪裡去,哪裡才是它的家?」
李益道:「它自有它的去處——我倒希望自己是這只斷了線的風箏,飛到那裡都沒有人知道,遠離世間的紛爭。」
吉兒卻好生傷感:「我卻希望自己是一隻永遠不會斷線的風箏,永遠有人牽引著我,我也永遠給牽引我的人快樂!」
聽吉兒這麼一說,李益不禁看向吉兒,這一看竟然呆了。
吉兒見他盯著自己看,心中一陣羞瑟,垂下頭道:「我臉怎麼啦?」
李益一愣之際,也是一陣臉紅,吱嗚道:「沒有,沒有,吉兒,我,我,我做你牽引一輩子風箏的人好麼?」
……
青褐色的鯉魚風箏高高地飄在蔚藍色的天空中,悠閒怡然、自由自在……
奕離對這只遙遠的風箏頗有興趣。
「這風箏不是咱們的暗號。」祁風說。
奕離看著手中粉紅的鯉魚風箏道:「竟有這麼巧的事兒,咱們用鯉魚風箏做暗號,偏偏就有人放了鯉魚風箏。」
忽然那風箏斷了線,瞬間飄出了他們的視線。奕離看著那蔚藍得連白雲都見不到的天空,頗覺遺憾。
祁風見奕離悶悶不樂,說道:「還記得我教你編的手環麼?」
奕離道:「怎麼不記得,永遠都記得,還有,還有那隻玉葫蘆。」從衣領裡取出那只白玉葫蘆。
祁風道:「你一直都戴著?」
奕離道:「當然,你在我心裡便像神一樣,你的每一樣東西我都覺得是神賜給的。」一頓道:「你以前給我的感覺是神聖的,只能敬仰和崇拜,可是和你相處下來卻發覺你和我一樣,也只是個普普通通凡人,但卻覺得和你在一起十分開心。」
祁風看著奕離天人般秀美的容貌,眉如柳唇似櫻,星目含情,嘴角帶羞,一幅甜美絕論,情濃竇癡的可人兒。
祁風不禁自語道:「有儂如斯,便是神仙也是不願做的了。」忍不住輕輕抓起奕離的手來:「我希望我在你心中永遠永遠只是個平凡的普通人……」
奕離看著兩人緊扣著的手腕,含羞一笑,竟不敢看祁風,只與祁風二人手挽手的一路緩緩而行。
祁風沒有說話……
奕離側目深深的看祁風一眼,笑道:「你便是天神在我心裡也是這般!」
祁風道:「我不是神,我只是有著長生不老之身的不死之人。」
奕離停住了腳步。
祁風感到奕離緊緊地握了一下自己的手,奕離注視著祁風,雖然早已經知道了祁風長生不老,但這個永遠年輕、永遠不死的了,但現在想起來仍然對奕離的震撼非常大。「還記得你第一次跟我說你有一百三十歲了,我卻當那是笑話。」
祁風道:「是呀,任誰也不會相信的吧。但我真想做一個普通人,當然,我也很感激老天,讓我多活了這麼多年,否則我祁風又怎能在一百年後遇見你。如果沒有師弟的糾纏……」
「自苦以來有多少帝王想要長生不老,方道長想要得此秘方也不足為怪。」
「那無量神書不僅記載著諸多精湛醫術,更記載著長生不老之術,也是我師父畢生心血的成果,師父一生只收了我一個弟子,方赫是師父的養子,只因師父發覺他心存不善,固而臨終時囑托我無論如何不能讓師弟得到無量神書而得長生之軀,所以近百年來,我一直隱姓埋名,喬裝易容,幾乎不在江湖上走動。怎奈師弟這麼多年還是沒有放棄長生之術,難道長生不老真的那般叫人不捨,不惜拼上性命也要去爭去奪麼?而我,卻覺得這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有近五十年的時間,我一直在找能解此長生不老藥的方子,可惜都未能成功。奕離,我真想與你一起,做一對平凡的夫妻,一起攜手變老。」
奕離看著他深情的眼睛,癡癡的話語,心中竟然又羞又喜,白晰無暇的臉上頓時紅霞一片。
這感覺是從未有過的,昔日青梅竹馬的莫君言,曾經陰差陽錯的簫羽都末曾讓她有過如此迷戀、如此嚮往的情懷以及海枯石爛,不離不棄,至死不逾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