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從錢袋裡掏出一個銅幣遞給小販,小販卻不接,只問道:「姑娘想買個吃魚的糖人,和魚有深愁大恨嗎?」
吉兒一驚,只覺這聲音十分熟悉,卻和剛才略顯蒼老的聲音辯若兩人,於是奇怪地朝小販細細看去。
只見小販伸手將帽簷朝上推了推,吉兒看見一雙明亮光潔的的眼睛,這雙眼睛在微笑著。
「啊!你——」
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對著吉兒一笑之間,吉兒早已驚得張大了嘴,半天才叫出聲來——「鯉魚!」
「吉兒跟我來!」李益丟下糖人攤只管拉著吉兒走。
吉兒一呆之際,早被李益帶出了十餘步,這才回過神來,掙脫李益的手,叫道:「你怎地化妝成這般模樣?你要帶我去那裡?你的小攤不管啦?」回頭朝糖人攤看去,不禁揉了揉眼睛道:「怎麼有兩個鯉魚!」原來糖人攤上又有一個和李益打扮一模一樣的人。
李益回身笑道:「我這易容術還過得去罷?」
見吉兒仍愣在當地用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說道:「我帶你去玩。」
「不要。」
李益笑道:「過了今天,你便是我老婆啦,哈哈……」
「你——」吉兒一急,「看我不教訓你。」 朝李益打去。
李益一閃身躲開,笑道:「打不著!」便朝前跑去。
吉兒氣紅了臉,跋腿追去。追出一條街,李益仍不快不慢的在吉兒前面,任吉兒如何追便是追不到他。
吉兒停住腳步叫道:「死鯉魚,想引我去哪裡麼?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李益轉身道:「我只是想帶你去看風景而已。」
吉兒側目打量了李益,笑道:「只看風景也沒意思,我想放風箏。」
李益道:「好,咱們這就去買。」
吉兒道:「不,我家公子那裡就有一隻風箏,你等著,我去拿。」
李益一把摞住吉兒的衣袖,叫道:「前面有家風箏店,店裡的風箏又多又漂亮。」不等吉兒作聲,便拉著她朝風箏店跑去。
吉兒心想:「這死鯉魚不知在打什麼主意,他明明是龍吟會的人,卻為何對我這般好呢?」一邊想一邊跟著李益進了那家風箏店。
一進店門,吉兒便被店內四周牆壁上掛著的花花綠綠的風箏吸引住了,不由自主的讚道:「太漂亮了,老闆,這些風箏都是你們店裡做的麼?」一邊聽老闆回答「是的」,一邊大讚:「真是太漂亮了,京城裡也沒有這般好看的風箏。」
李益呵呵一笑:「江南卻沒有像你這麼可愛的姑娘。」
吉兒瞪李益一眼:「江南水美人更美呢,我家小姐便是江南人氏。」
李益道:「那麼你是京城人氏嘍?」
吉兒心中卻有了絲憂傷,垂頭道:「我不知道,或許我是京城人氏吧,我從小便在京城長大的。」
李益見吉兒臉有憂色,於是說道:「咱倆也差不多,我也是個孤兒,是義父把我養大的。唉呀,不說這些讓人不開心的話了,來,吉兒,你看看喜歡哪只風箏。」
吉兒四週一看,見櫃檯之上放著一隻鯉魚風箏,樣子和張誠買回去的三隻一模一樣,只是這只顏色較暗,竟與吉兒手中的糖魚兒有幾分相似。吉兒心想:張誠哥買回去的三隻鯉魚風箏怕也是在這裡買的罷,我若買這只風箏去放的話,公子他們看見了不知曉不曉得是我們的暗號呢?唉,算了,我與他的三日之約還有兩天,於是轉身說道:「我想要那隻。」伸手拿起鯉魚風箏旁邊的那只綠色的蜻蜓風箏。
李益卻拿起鯉魚風箏道:「還是要這個罷。」
吉兒一呆,只聽李益說道:「你剛才看這只鯉魚風箏看了好半天啦,卻為何要了那只蜻蜓呢?」將吉兒手上的蜻蜓風箏接過放下,對店家說道:「就要這隻。」不等吉兒回過神來,便自付了款,拉著吉兒出了風箏店。
吉兒道:「咱們去哪裡放風箏?」
李益神秘的笑笑:「自然有好地方,你跟我來。」租了一輛馬車,載著吉兒一路朝城外奔去。寧靜的官道上冷冷清清,只有馬蹄奔跑的聲音和車伕吆喝馬兒的聲音。
李益看著吉兒手上的兩個糖人兒道:「吉兒,我想來想去還是不大明白你幹麼要買吃魚的糖人?」
吉兒笑道:「把鯉魚當成你,解我心頭之恨。」舉起孫悟空在手中搖著粗聲說道:「大膽鯉魚精,竟敢行兇作惡,看俺老孫把你打回原形。」
李益接過鯉魚,裝作害怕的樣子:「大聖饒命啊,小妖知罪了,小妖不該對吉兒姑娘垂涎三尺啊,實因她太可愛啦,以至於小妖無法自拔。」
吉兒一愣,「噗哧」笑道:「念你誠心悔過,俺老孫便開恩饒你一命,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饒,鯉魚精,你聽著,俺老孫罰你面壁三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李益委曲答道:「小妖瑾聽大聖爺爺的教誨,但不知面壁三年後能否與吉兒姑娘長相廝守?」
吉兒被李益逗樂了,笑道:「你這小妖死不悔過,看老孫把你吃了。」張口便將糖魚咬了一口,叫道:「嗯,好吃!」
李益道:「我要是把唐僧帶來的話,便可治你這饞嘴的孫猴子了。」
吉兒格格一笑,將孫猴兒遞給李益道:「俺老孫不忍見你受饑挨餓,特變此糖猴兒給你充飢,不將它吃完便罰你面壁三十載啦。」
「哇,這麼殘忍。」李益接過糖人,搖頭道:「大聖啊大聖,今日你栽在小妖的手上,看小妖把你吃個精光,骨頭都不給你剩,看你還敢罰我三年孤零零的面壁。」
吉兒笑道:「老孫不敢了,師父!」
二人哈哈大笑,一路途中景色美不勝收,大約半個時辰的時間,馬車來到了城效一處綠草茵茵的大草坪邊,二人的糖人也都吃完了,李益扶吉兒下了馬車,對車伕說道:「麻煩大哥在此等候,這是來回的車費。」遞上兩粒碎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