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不理他,只對奕離道:「這一趟我是跟定了,誰也別想趕我走。」
奕離下了馬車,道:「公主,我們此行一路上艱險重重,實在不能帶公主前往呀,若是公主有個什麼差池——難道公主想,想害死我哥哥不成?」
如玉道:「不管,我就是要去。再說你們不也去了嗎?難道你們去得,本公主卻去不得麼?」
簫羽道:「說得不錯,她們去得,公主就是去不得,公主應該回宮去才是。」
如玉道:「我早給皇帝哥哥留了書信了,這一趟我是下決心要跟你們前去江南。」
「不行。」簫羽吼道:「公主不可以去。」
「那,要是皇帝哥哥答應了呢?」
「這!」簫羽料想皇上不會容許如玉前往江南是非是地,於是說道:「如果皇上同意公主前往,那自又另當別論。」
如玉心頭一喜,跳上了馬車和張誠並肩坐著,嚇得張誠連忙跳下馬車,躬身站在一邊。
如玉道:「咱們不走了,在這裡等著吧,皇帝哥哥看到我的書信,定會派人追來的。」
簫羽暗想,這樣也好,只有在這裡等皇上派人來接你了:「公主,如果皇上在半個時程內還不派人來,便由在下護送公主回宮去罷,但若半個時辰內皇上派來的人要帶公主回宮,也請公主不要為難他們。」
如玉哼了一聲,道:「好!」心中可是打著如意算盤了。她知道皇上一定會跟她妥協。
其實如玉公主在得知簫羽一行要前往江南一事,便纏著朱允炆讓她同去,朱允炆自然不同意,別說這次他們是有要務在身,便算真的是去遊山玩水,也不能讓堂堂公主只身前往。但如玉卻悄悄留了書信,大清早趁人不備,簡換行裝,溜出了皇宮。
朱允炆看到她的書信時,自然十分生氣,因為她在信裡說了一大堆身在皇宮萬分淒涼的感言,若皇上不准她去江南,便出家為尼,或下嫁平民百姓,去過宮外自由自在的日子了。朱允炆知道這個妹妹雖是女流,但性格剛烈,向來說一不二,更為她的心裡話所感。朱允炆其實也十分嚮往宮外自由的生活,心中一軟,也就默許了。
簫羽他們陪如玉等了不到一盞茶的工夫,朱允炆果然派了楊靖快馬追來。
如玉道:「楊靖,是不是皇帝哥哥讓你來帶我回去的?」
楊靖躬身回道:「皇上有命,令簫羽等一干人一路上照顧好如玉公主,擇日反京。」
如玉笑道:「看到沒有,皇帝哥哥准我跟你們一道出行了。」
簫羽心裡暗罵了一句,心想這皇上怎能沒輕沒重,此去江南並非遊山玩水,是去遷滅反賊,公主一去,必惹事端。
只聽楊靖說道:「公主,皇上說了,公主一定要跟隨簫公子前去江南的話,請公主在外不能透露身份,若有違反皇上旨意,便會派人將公主強行接回皇宮,嚴加責罰。」
「這個自然,我怎能不知道其中厲害。」
楊靖遞給簫羽一封信,道:「皇上有話交待,都寫在這裡了。」
簫羽接過信,謝過皇上。
楊靖又取出一隻淡紫色的小荷包,道:「不知吉兒姑娘也一道來了麼?」
吉兒一直坐在車裡,聽楊靖問起自己,這才叫道:「我在這裡。」掀開簾子從馬車上跳了下來。
楊靖把荷包遞給吉兒,道:「吉兒姑娘,皇上本要親來將此物交給你,但苦於朝中有事走不開,這才命在下給姑娘送來。」
吉兒受寵若驚:「給我的!」卻不敢去接。
楊靖正色道:「正是。」
吉兒這才接過荷包,自言自語道:「是什麼呢,皇上真太好了,還惦記著我啊。哦,謝謝楊總管了。」
楊靖稍一點頭,道:「各位保重。」騎上大馬,反身朝皇宮馳去。
吉兒捧著小荷包,高興得半天合不攏嘴,翻來弄去的看了好半天,才發現大家都盯著她看,包括如玉公主。
如玉公主怕是這裡最吃驚的一個了,她盯著吉兒看了半天,才叫道:「皇帝哥哥給你的是什麼東西?」
吉兒打開荷包一看,見是一枚金紅色的平安符,欣喜的拿在手裡道:「是只平安符啊。」
如玉吃驚的叫道:「這是皇爺爺當年專程給皇帝哥哥求來的平安符啊,皇帝哥哥從小便隨身佩戴著,向來從不離身的。是不是楊靖弄錯了啊,皇帝哥哥怎麼會把他最珍貴的東西給你呢?」想到連自己都沒有得到這樣的榮寵,這個小丫頭居然能得,心裡大為不快。
其實吃驚的不只如玉公主,簫羽,奕離等人聽如玉說這是先皇送給朱允炆的平安符,也都驚訝萬分。
吉兒聽說這是高皇上送給朱允炆的平安符,興奮得不得了,笑嘻嘻的爬上了馬車,見張誠瞪大著眼睛看著她,嘖道:「沒見過女孩子麼?」兀自躲到了車廂裡。
奕離道:「公主,請上車吧。」
如玉心裡有氣,卻偏偏和奕離吉兒同乘一車。一上得車來,便見吉兒那高興的樣子,心裡極不痛快,叫道:「有什麼好高興的,這不過是皇帝哥哥想要氣我而已,是我逼他放我去江南的,他心裡不痛快,所以才想到了這個法子來氣我的,哼,有什麼了不起嘛。」嘴上這麼一說,心裡卻想:是啊,這明明是皇帝哥哥故意氣我的,我幹什麼要生氣,可是他也太過分了,把他自己最珍貴的貼身之物送給一個小丫頭,真可惡。
吉兒卻嘟了嘟嘴,笑道:「是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心想,這哪裡是皇上故意氣你的,你們可都不知道我和皇上是結拜兄妹呀,義兄送義妹點小小禮物有什麼不對?心裡頗為得意。
這時馬車如飛,顛簸著車裡的三個少女。
這三個女孩當真是各有千秋之色。如玉雍容華貴,國色天香。奕離沉魚落雁,傾國傾城。吉兒玲瓏有致,天真可愛。
但三個女孩坐在車裡卻不說話,靜悄悄地隨著馬車奔跑而晃動著。
車外,簫羽守護在馬車旁,陳紀元落在最後押陣,不緊不慢地跟在馬車之後。
簫羽打開皇上交給的信件來,一邊騎在馬上,一邊展開信件來看。只見上面是皇上親筆,寫著:傳龍吟會有名冊一份,得之速稟。切不可魯莽行事,以免打草驚蛇。信罷,焚!
簫羽知道皇上不願打草驚蛇的用意,其實也是為了如玉公主著想,有公主跟著,一旦反賊得知公主身份,公主糟難不說,恐怕攪得皇族不得安寧。又轉念想:義軍名冊?看來此行的目的便在於此了,但要想拿到義軍名冊談何容易,看來此行定是困難重重了。
簫羽抬頭看了看天色,但見幾朵白雲悠然自得在天空飄蕩,自己的心裡卻異常沉重,想要從龍吟會裡得到名冊,那絕非簡單的事。
簫羽輕蹙眉頭,掏出火折子把信焚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