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無大志,這樣的人憑什麼娶我的女兒?」
「女兒也一樣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喜官場奉承之道。」
「哼,此事由不得你。」簫驥怒火中燒,大袖一擺,揚長而去。
不日太師府有意在朝臣顯貴中招選豪門嫁女的消息便傳遍整座京城,上門提親的豪門旺族倒也不少,簫驥為選一個有才有勢有人品的好女婿倒沒少花心思,他本以為奕離會因為不喜歡自己替她作決定而吵鬧,不料奕離不吵不鬧,反而要求隔紗選婿,但她這一「選」,竟沒有一個能令她中意的。
幾日後,朱允炆也聽聞消息前往太師府看望奕離,簫驥哪能不知朱允炆心意,趁著眾人均在場,便邀皇上大廳上座,請皇上給奕離賜婚。
奕離臉色煞白,看著大廳上居中而坐的朱允炆和邊席的簫驥,說道:「皇上若真想奕離幸福的話,便不要逼奕離。」
朱允炆心想:不知奕離心中是怎麼想的,她說不要逼她,莫非她心早有所屬了?側目看向簫驥,見他一言不發,便道:「太師即讓朕給奕離姑娘賜婚,那朕又怎好推托。」轉念想,朕給她賜婚,總不能把她賜給自己吧!再說她若真有心上人,那朕又怎能逼她進宮呢?不如先聽聽她的意思再說,便道:「奕離姑娘可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皇上在奕離心目中乃是通情達理之人,該能體量奕離才是,爹爹氣奕離拒絕了那麼多提親的名門旺族,其實不是奕離不近人情,而是奕離早已心有所屬。」她知道祁風就在廳中,但近日來他始終不大說話,對自己仍是十分冷漠,令奕離寢食難安,整日裡心中隱隱作痛。
朱允炆問道:「不知什麼人能讓奕離姑娘另眼相看?」
奕離看向簫驥,說道:「爹,謝謝爹為離兒的婚事操心,但離兒,離兒——離兒已有心怡之人,此生非他不嫁。」
「哦。」簫驥微微吃驚,心想:離兒身邊的人也沒有幾個,除朱允炆之外,他再也想不出第二個合適的人選來。簫驥沉思良久,道:「他是誰?」
奕離心中忐忑不安,暗自思付還是讓他知道我的心意吧,不論他對自己有沒有意……思付良久,奕離終於鼓起勇氣說道:「祁風。」
此話一出,廳中嘩然。簫驥、簫羽、吉兒,甚至朱允炆等人都愣在了當地。當然震憾最大的是祁風。
眾人一呆之際,隨即不約而同的把目光朝祁風投去。祁風看上去很平靜,一張醜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麼,或者也被奕離的話嚇呆了。
其實此時祁風心裡亂成一片,這個他一直深愛的女孩,讓他愛得心碎、愛得迷失了自己,卻又從來不敢表露心跡的女孩,他做夢都想不到奕離也會對自己有意。原本他該欣喜若狂,但這種心動的喜怡只是一瞬即逝,他的心又被深深的收緊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喜是憂。
簫驥愣了半晌沒能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無論如何他也沒能把這一美一醜的兩個人聯繫在一起,此時聽得奕離說「祁風」二字,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茫然問道:「你說什麼?」
奕離把埋藏在心底深處多時的心裡話說了出來,頓時感到輕鬆了許多,也不管那祁風對自己是否有意,只想,你若對我無意,奕離這一生不嫁人便是了。聽得簫驥問話,便答道:「奕離心中只有祁風。」一字一句說得十分清楚,廳中眾人均十分詫異,目光在奕離和祁風之間交錯而視,均想「怎麼會是他——」
「原來小姐喜歡的是大鬍子。」吉兒在心中歎了一聲,道:「我還以為她會當上皇妃呢,大鬍子,大鬍子……」忍不住朝祁風看去,心想:大鬍子除了丑一些,行為古怪一些,人其實還是挺好的,吉兒呀吉兒,你不是也喜歡大鬍子麼?但是奇怪,聽小姐說喜歡大鬍子,你怎麼一點也不難過呢?怪了,難道我吉兒真的這般拿得起放得下麼?
「他——」簫驥越聽越明白,卻又越想越糊塗,道:「離兒,你這不會是怕皇上作主給你賜婚,信口胡謅的吧?」
「不,爹,奕離豈是自欺欺人的人。」
「可是他——」想說祁風不僅生得醜陋,更無權無勢、四海為家,但那祁風怎麼說也是簫羽的救命恩人,不好得罪,於是說道:「你們怎麼合適!」
「奕離知道爹爹心裡怎麼想的,祁風乃一介無官無職的布衣百姓,無房無家四處流浪,而且面容醜陋。」
簫驥聽得有些不自在,這確是自己心中所想,卻被她言中了。
只聽奕離繼續說道:「可是奕離喜歡他,哪怕是陪他風餐露宿,四海為家,奕離心裡也是歡喜的。」輕輕轉向祁風。
祁風見她轉過身來看自己,心中早慌了。她一雙美麗的眼睛,憂怨中帶著期盼,讓人不敢斜視。但就這一對視,祁風徹底沒了主意,只喃喃說道:「我,我這般醜陋……」
「你若介意的是你的外貌,奕離不介意,你是俊也好,丑也罷,奕離喜歡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外貌。若你介意的是奕離與你不配,奕離願自毀容顏。」
「不,我,我……」祁風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奕離一直認為,只要兩情相悅,何必介意對方的美醜呢?」
「不,是祁風,祁風不是,不是……」
「不是什麼?」見祁風吞吞吐吐,料來他對自己無意,歎道:「不要說了,奕離已經明白了。皇上,奕離已經決定,今生今世不嫁,肯請皇上成全。」
一席話說得朱允炆十分感動,心想,我雖對她十分欣賞,但若以皇上身份強召她入宮,她不高興,我也不會喜歡。如今她即表明心意非祁風不嫁,難道朕便真能讓她孤守空閨一輩子麼,朱允炆啊朱允炆,你雖十分欣賞於她,但若她不開心,你又怎能開心呢,不如成全了她罷!說道:「好,既然太師請朕作主給奕離姑娘賜婚,那麼,朕這便宣佈,賜奕離姑娘與祁風結為夫妻,百頭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