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哪能真與簫羽翻臉,心中雖然氣惱,卻也只有暫時忍了。其實她氣的不只是吉兒,還有楊靖和安子這兩個奴才全都不聽她的話,讓她堂堂公主在這些王公大臣們面前失了威懾。聽簫羽如是說,便道:「簫公子言重了,本公主又怎會和一個小丫頭一般見識。」
吉兒小嘴一撇,道:「謝公主不跟我這小丫頭計較之恩。」
如玉道:「你這丫頭道歉反正也不是真心的,還說什麼謝字?起來吧!」
吉兒站起身來,嘟著腮幫子不作聲。
如玉道:「小丫頭,你給我聽好啦,我堂堂公主若不好嫁,那你這小丫頭呢,口口聲聲說要侍候主子一輩子,想當老孤婆麼?」
「你,我都跟你道歉啦,你怎麼還這般奚落於我。黃允,你給評個理。」
「你叫我皇兄什麼,皇允?」如玉瞪圓了眼睛:「你可知道,亂呼君王可是殺頭之罪。」
「他本來就叫黃允嘛,何來殺頭之說?」
「好了,吉兒。」簫羽心情不好,吼了一聲道:「 這裡已經夠煩了,不要再添亂了。皇上,吉兒不知者無罪,還請皇上不要怪罪。」
朱允炆道:「朕哪裡會怪罪吉兒姑娘,她就是一個開心果嘛。不過,吉兒,你聽著,朕不叫黃允。黃允一名只不過是朕臨時胡謅的。」
吉兒點頭笑了笑,朝瞪著她的如玉公主扮了個鬼臉,然後對朱允炆跪下說道:「吉兒知罪,請皇上恕罪。」
「吉兒何罪之有?」
「吉兒自然知道你是皇上,而當今皇上自然不叫黃允,吉兒不是不知。」
朱允炆哈哈一笑,看著這個機靈可愛卻又毫無心機的小丫頭,只覺這一夜的焦慮煩惱全都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如玉道:「皇兄,這丫頭膽大包天,敢對皇帝哥哥不敬,可不能輕撓了她。」
朱允炆卻伸手扶起吉兒,道:「你真是朕的開心果,不知為何,和你說話朕覺得十分開心,也十分輕鬆,吉兒,依你之見,你認為奕離姑娘這時在做什麼呢?她會去了哪裡?」
吉兒本擔心奕離,但為寬朱允炆和簫羽的心,於是朝朱允炆淡淡一笑,說道:「皇上,其實吉兒仔細琢磨過了,少夫人雖是一介女流,身無分文,又不知所蹤,但她聰明睿智,決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她若真的有心離開,便自有她的道理,安危自是不必擔心的,皇上只須派人繼續打探少夫人的消息便是了。」
朱允炆覺得吉兒的話也有些在理,歎道:「既然奕離姑娘不在上官府,那咱們便先回去罷,在奕離姑娘出現之前,那二百將士將繼續打探她的消息。」
簫羽謝了朱允炆,然後兵分兩路回宮回府。
一路上,如玉十分不解朱允炆的舉動,這時月上中天,圓圓的掛在黑暗的天空中,滿天星星一閃一閃的,格外璀璨,如玉道:「皇帝哥哥,如玉不如白——」
「不明白什麼?」
「不明白皇兄為何如此擔心簫夫人,更不明白皇兄為何如此縱容那個不懂禮節,不知尊卑的丫頭。」
朱允炆一愣,說實話,他從未曾想過這個問題,也從未想過這樣做有什麼不妥,聽如玉問起,暗付道:朕當真是為什麼?為何如此擔心奕離姑娘,為何對吉兒那丫頭的言行舉止如此放縱?……朱允炆愣了半晌也沒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只得說道:「朕自有朕的道理。」
如玉哼了一聲,道:「皇兄的道理是什麼呢?皇兄對五皇叔尚且毫不留情,充軍流放、貶為庶民,卻對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如此寬宏大量。」
「住口」——朱允炆聽如玉說起五皇叔,立時變臉吼道:「不許提他——」
如玉嚇了一跳,心中十分委屈,但見朱允炆十分生氣,當下垂下了頭,不敢再作聲。
朱允炆長呼了一口氣,心想:「五皇叔……已經貶為庶民,不能再威脅朕,但眼下尚有幾位皇叔對朕的位子垂涎,特別是四皇叔朱棣野心勃勃,該當如何應對?」想起前幾天帶楊靖、安子微服出宮,前往北平打探朱棣虛實之事,便不由的鎖緊眉頭。暗討:皇叔在王府私建地下工廠,暗中鑄造兵器,不僅如此,他還四處招兵買馬,招集江湖中的奇人異士……想到這裡,朱允炆不禁打了一個寒戰,思慮:不知皇叔現在的實力到底有多少了……一轉念,喜道:「有了!」
如玉公主側目看她一眼,見她臉上忽憂忽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這時見他臉現喜色才敢輕聲問道:「皇帝哥哥可是有什麼高興的事?」
朱允炆卻不答,說道 :「咱們趕緊回宮。」加快腳步,大步流星趕回宮去。一回到宮中,便命楊靖立即挑選三百精兵連夜前往往北平一帶,假借搜尋奕離,實則掩人耳目,暗中打探朱棣的行動進展。
太師府一夜之間已經攪得整個京城雞犬不寧,再加上朱允炆數百精兵,再次將整座京城翻了個底兒朝天,京城的百姓都惶惶不安,不敢出門。
吉兒服待簫羽回臥房休息,自己坐在椅子上不知不覺便睡著了,簫羽卻因擔心奕離一直無法入眠。
看著趴在桌上沉沉入睡的吉兒,想起了新婚之夜奕離也是這般入眠,越發的睹物思人,久久長坐不安。
其實奕離並不是離家出走。
那一日簫羽接旨進宮後,奕離一人獨自在觀景亭中彈琵琶。
簫羽對自己的心意她哪能不知?自己本早在莫州之時便讓簫羽寫下休書還自己自由之身,卻不料簫羽對自己癡情一片,自己於心不忍從他手上奪走了還未署名的休書,陪他回到太師府……
簫羽本是個重情重義的好兒郎,能將這一生許與他的女子定然十分幸福。但自己的一顆心兩年前便許給了鬼手神醫祁風,雖然祁風面貌醜陋,行事怪癖,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奇醜無比的怪人,卻深深的扎根在奕離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