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羽本不願與如玉公主來往,但這次算是自己打了自己一個嘴巴,不硬著頭皮帶她出宮都不成了,一邊暗罵自己失策,一邊還報一線希望對朱允炆道:「皇上,那茶樓人多複雜,多是些市井裡的混混,不三不四的人頗多,一般正經人家的女子是不會到那種地方去拋頭露面的,公主乃萬金之軀,更不宜去拋頭露面。」
朱允炆卻朗聲說道:「朕將朕最疼愛的妹妹交給你,你就得負責她的安全,不得有任何閃失和差錯,去罷!」
簫羽恨自己恨得牙癢癢的,真想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刮子,把自己打清醒些,但這時,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帶如玉出宮,然後找一家茶館聽書。但轉念一想,她剛才不是說只當朋友嗎?看來公主也是個知書答禮的女子,自己曉之以理,讓她主動說服太后和皇上豈不是更好?
公主的美貌雖不及奕離,但身子骨裡自然而然的透著一股富貴之氣,這種富貴之氣是別人學不來的。
但是在簫羽眼裡,她的貴氣永遠也比不上奕離的靈氣。
他帶著她胡亂的在大街小巷裡四處轉悠,琢磨著怎樣說服公主放棄嫁給自己的念想。
「你不是要去聽書嗎?怎麼走了這麼久還不到呢?」
「哦,對對。」簫羽道:「茶樓就在前面,走罷!」
再走過兩條街,終於找到一家茶樓,茶樓裡說書,十家茶樓起碼有八九家,所以簫羽也不擔心茶樓裡有沒有說書人。
簫羽帶如玉來到一家名叫姬院茶館的地方,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茶樓。二人找了張桌子坐下,要了壺茶,親手給如玉盛了一杯,道:「渴了吧,先喝杯茶。」
如玉看著桌子和茶具,哪裡像宮裡擦得一塵不染的桌子,洗得光亮如新的食具,胃口早便沒了,說道:「我不渴。」
簫羽也不免強,自己盛了杯茶,悠然自得的喝了起來。
一杯茶下肚才發現茶樓上的人眼光齊刷刷的向他和如玉投了過來。許是這毫不起眼的小茶樓,平日裡都是些平民百姓,市井混混們常來的地方,有錢有勢的達官貴人又怎會到這裡來。
他們雖不知簫羽和如玉的身份,但憑他的穿著打扮便知道並非普通尋常人家。更何況這二人男的玉樹臨風、貌比潘安,女的容貌秀麗,氣質高貴,看得眾人呆若木雞。
簫羽哪有心思聽書,身邊雖有美艷的公主相伴,但心裡想的卻是奕離。雖然與奕離分開不過短短兩個時辰,但簫羽卻覺得仿若一紀春秋般的漫長。聽完一段三國,簫羽始終不知道該怎樣開口說服如玉,便送如玉回宮。
一路上簫羽都不說話,這種沉悶的氣氛讓如玉感到越加的寒冷。
來到宮門外,如玉終於開口說道:「簫公子,如玉已不逼你休妻,可簫公子為何對如玉仍是如此冷淡呢?」
「多謝公主不難為簫羽休妻。」
「你,很愛你的妻子?」
「是的,簫羽對她的愛,便算海枯石爛也不會改變。」
「皇帝哥哥有皇后、妃子為伴,後宮佳麗三千,簫公子卻只要一妻相伴嗎?」
「對簫羽來說,能有此一妻足矣。」
「真想見見她——」想到簫羽心中只有他的妻子,對自己仿若視而不見,如玉心裡說不出的酸澀,同時也想親眼看看這個讓簫羽愛得死去活來的女子。
「公主,簫羽有個不情之請。」
「什麼?」
「請公主勸說太后和皇上——」
話未說完,如玉便退了兩步,搖頭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我堂堂公主,難道便不配得到你的愛嗎?」
「公主,愛是不能以身份來衡量的,簫羽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公主原諒。」
如玉忽然撲到簫羽懷中,緊緊抱住簫羽道:「剛才雖然說想與你做朋友,但是你知道麼,我真的愛上你了,我不要你休妻,我只要給你做妾,天天看到你便好。」
簫羽嚇了一跳,他料不到如玉堂堂公主,竟會做出如此不顧身份的舉動來,「公主,別這樣……」想要推開她。
如玉卻抱得更加緊了:「我知道你愛你的妻子,但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才更加愛你。簫公子,你知道嗎,如果你當初一口答應休妻娶我,我反而會看不起你,甚至不願嫁給一個無情無義的人。」
簫羽徹底糊塗了……
「簫公子,先當我是朋友,好嗎?」
「這是什麼道理?」簫羽喃喃自語,越想越想不明白這個公主腦子裡想的到底是什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與如玉公主的婚事已經越來越複雜了。
如玉正待開口,忽見不遠處站著一個青衣少女,這女子長像秀麗、膚白似雪,彷彿不食人間煙火一般,所謂的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只怕形容的便是這般傾國傾城的美人了。
如玉一呆之際,輕輕鬆開了簫羽。
簫羽見如玉怔怔發愣,便順著她的目光回頭看去,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心都快蹦出來,驚呼失聲:「奕離——」
不遠處那個被驚為天人的女子正是奕離。
她靜靜的看著簫羽,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本該心亂如麻才是,但此時的她居然沒有心痛的感覺,只有一顆平靜得出奇的心,她不想驚擾了簫羽,在簫羽回頭看她的一剎那,轉身走了。
簫羽一驚之際,還沒回過神來,奕離已經轉過了街的拐角不見了。
「奕離!」簫羽追了出去,「奕離——」
此時此刻他哪裡還能顧得上如玉公主,心痛、心扭著的痛,除了心痛還是心痛——但是追出了幾條街,卻始終不見了奕離的身影。
簫羽拖著疲憊的身體靠在了牆壁上,感覺整個人都虛脫了。
他不知道奕離會怎麼想,她會聽自己的解釋嗎?他頹然坐倒在了地上。良久,他隱約感覺一個少女站在他面前,心中一緊,叫道:「奕離——」
猛地抬頭看去,面前的少女卻不是奕離,而是如玉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