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聽到水雲的命令之時,她確實開心。這會兒,她才想起自己開心得太早。這些人,都很狡猾,水雲也不例外,她可不能輕易上當。
上一次的教訓記憶猶新,這回,她怎麼著都不能再上當。想到這裡,楊花便悄悄地折回畫舫,打算過幾天,再看情況。
兩天過去,青城平靜如昔。木言起了一大早,便往那青山而去。一直到入夜時分,她才敢下山,按照慣例,她首先到青城城門察探一番,而後再作打算。
遠遠地將自己藏匿好,楊花才仔細打探那裡的動靜。這一回,卻又有新狀況發生。那夾道兩旁的人,都是官府的人,似在等候什麼人大駕光臨。過了好一陣子,才有一輛極度奢華的馬車緩緩而行,往城門而去。
那馬車中的人待馬車停下,便撈起車簾,那人,是希兒。看到此種狀況時,希兒便又縮回頭,似在對著馬車裡的人稟告情況。
而後,便有人下了馬車,那人,便是水雲。
「是什麼人洩露了朕要離城的消息?」他的這聲質問,令兩旁的眾人不敢噤聲。
都穿著錦衣官袍,應該都是各種官階的官衙守候在此。那麼,是水雲要離開青城了?照他這話的意思,是要悄然離城,卻不想他離開青城的消息被人所獲悉,於是便等候在此。
若水雲這種做法沒有其他目的,倒是一個好皇帝,不想擾民,這點極好。
怕只怕這一切都是水雲的另一種手段,是要將她逼出來的煙霧蛋。再轉念一想,木言又覺著自己想太多。此刻的她,只是木言,水雲應該不至於對她這個只相處一天的女人大費周章才是。
凡事還要小心為妙,畢竟長多個心眼,不是壞事。想到這裡,木言便不在城門附近流連。回到畫舫,早早睡下。
第二天,木言本想繼續去青山逃難,可一想到水雲昨晚已經離開青城,便不知是否應該繼續往日的行程。
她的這張臉,不想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除非是易容或改裝成男子。
如今,她要如何做才好?猶豫半晌,木言還是決定躲到青山避避。她沒有把握水雲已經離開這個城市,幾碼要過幾天,她才敢現身在大街。
亦或是,找到男人衣裳,裝扮成男子,才敢招搖過市。打定主意,她便往青山行去。這一回,她沒有直奔山頂,而是候在人煙稀少的山路。若有男人經過,她便可以點對方的睡穴,而後把對方的衣袍「拿」到手。
今天爬山的人並不多。這青山,峰巒壯闊,遠山層疊,風景秀麗,但古代人對這種風景勝地,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致。
這不,她候在這裡半天,沒見到有人影經過。被太陽灼曬得厲害,無奈之下,木言索性縱身一躍,便飛身入林梢。餓了,便拿出乾糧啃將起來。
一直到下午,正在木言昏昏欲睡之時,這才感覺到山道有人行上前來。側耳細聽,便知有兩個男人行上山來。
木言縱身而下,將自己的身子隱藏好,屏息靜氣,靜等著人走上前來。
施展內辦,依稀能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公子,這青山,果真有你要找的那味藥引嗎?」聽這人的語氣,應該就是他口中這位公子的小廝。
「自然,青山之中,在那最深遠之處,便有許多。小三,我們要抓緊時間,否則太陽要下山了。」那位公子說道。
木言聽了覺著好笑,這人既是採藥,為什麼不一大早起床?反而這個時候才上山採藥,有點意思。
只不過這聲音,怎麼聽著有些熟悉?正在木言心生疑惑之時,又聽那小廝嘀咕道:「公子,誰讓你每晚都喝酒?才會起身太遲。公子,你還是把酒戒了吧,酒傷身,對身子不好。」
「為何要戒酒?如今它是我唯一的寄托。」那位男子略顯傷感的聲音,幽幽傳進木言的耳中。
木言的心,微一震。
而後,她很快做了一個決定。她拿起一塊石頭,微一用內力,敲向自己的膝蓋處。那裡,很快便流出血。
微蹙眉,木言將身子倚靠在後面的山壁,靜等著那兩人上來。
「姑娘,你怎麼了?」男子溫文爾雅的聲音,傳進木言的耳中。微側過頭,木言看向那位男子。不出她所料,這位男子就是白純。
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了烙印,眉目不再清雅,眼角,竟已有了細紋。他的兩鬢,已然染上華髮。木言眼眶不禁微濕,熱淚滾滾而下。
她知道,是因為她,白純才會變得如此滄桑。
可她只能哆嗦著唇,無法將她的歉意說出口。她欠他的,此生,都將無法清還。
「姑娘,很疼嗎?」白純有些不知所措,囁嚅問道。他不知道如何安慰這個女人,她,看起來,很傷心。
可她的傷口,很淺。應該不至於很疼才是,為何她卻哭得如此傷心?此刻,已然撲進他的懷中,嚶嚶而泣。
任由這個陌生女人將她的眼淚擦上他的衣襟,他揚在半空的手,好半晌,才笨拙地拍著淚流不止的木言的背部。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女人的抽泣聲,他的心,竟隱隱抽痛,湧現不捨的情緒。
「喂,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光天化日之下,竟摟抱在一起,成何體統?」站在一旁的小三,此刻見到白純竟將一個陌生女子抱入懷中,他柔情的模樣,令他看了礙眼。
這個女人,一定不是什麼好女人,這麼好的公子,怎麼能讓一個陌生的壞女人給霸佔了?
小三的這聲喝斥,驚醒了抽泣不已的木言。她的頭還埋在白純的懷中,不禁失笑。而後,才鑽出白純的懷抱。
抹了一把眼淚,她看向方才喝斥自己的小三。原來是一位個子極小的人兒,他的大眼,明媚而神氣。這位,應該是個女人才是。就不知道她的遲鈍師兄,有沒有看出眼前的小三,其實是一個可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