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洛想想不敢出聲怕他發現異常,只將酒無聲地遞給他,可輕握酒杯的手指依舊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酒杯上還有一大處足夠容下她的手指,可洛北卻握在她拿杯的手指上,熏染的眸緊盯著她的指甲蓋,許久不移開目光。
是不是發現了什麼?她不由縮了一下,卻被他攬住腰,只感覺一陣熱力的牽扯,她已被抱坐在洛北的腿上,頸間有些癢癢的,原來是他的下巴正抵著她。
「下次塗粉紅色的指甲油,大紅色得也成,hellokitty的顏色。」
粉紅色是她喜歡的顏色,五哥曾叫她hellokitty小姐。這代表此刻他正想著她?還是……洛想想的思緒還未轉過一圈有個著落,就聽洛北已咕咚咕咚飲起那杯酒。
她伸手想奪下那杯酒,沒錯,她後悔了,她從沒說過謊,這樣算計五哥,他一定會生氣,可那個不要最終沒有說出口,空酒杯已經被放在桌上。
「這酒好……香。」從前喝過類似的味道,但又不盡相同,裡頭摻了什麼?洛北顧不得想,一股灼熱的氣息已經從小腹升起,流遍全身,直直投進骨頭裡,不多會兒工夫,他覺得全身都像燃著無數個火球,不斷烘烤。
熱,除了熱還是熱,只有懷裡這一處清涼,他不禁想貪取更多,雙臂收緊,將這清涼環抱,但不夠,遠遠不夠!
洛北已經意識到不對勁,忍著自己的慾念將懷裡的洛想想使勁一推:「你走!」他現在不想碰任何女人。
「啊!」洛想想被推得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洛北本能地伸手一拉,是不想讓她撞著哪裡受傷,不巧她正愣住失去重心,就這樣軟綿綿地重回到他懷裡。
這一推一拉不過幾秒,她感覺心臟都要從嗓子眼蹦跳出來,光嫩的雙臂將他環得緊緊的,貼得這樣近,他熱熱的呼吸都一下下撲灑到她臉龐。
「唔……」洛北悶哼一聲,這呼出的氣哪裡是氣,根本就是火,眼前的小人兒就像一隻可口的小羊,而他是獸,恨不得將這「小羊」一口吞掉。
她有些怕,不停地往後縮,縮一分,他就欺近兩分,直到他的唇若有若無地摩挲到她白皙的面頰,那迫不及待的力度變成啃噬。
哧地一聲,她的肩帶被扯掉,這一聲似乎是開了他心中的鎖,裡頭的困獸兇猛而出,便是一發不可收拾……
整個過程是熱烈的,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熱烈,有些痛,也有些不知是何滋味的歡愉。時間過得很慢,洛想想的腦子一片空白,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若他是火海,她跳下去,就甘願淪陷。
她也不知過了多久,風暴平息,望著瞇眼昏睡的五哥,她的手指扶過胸口灼熱的吻痕,這是他留下的印記,從此,她就是他的人,他再也不會離開了。
深深吸了口氣,洛想想安靜地穿好衣服,在沙發上靜靜地坐著,包廂內的音樂還在響,是一首日語的老歌,她叫不上名字,桌上的點心她也不想吃,甚至不知下一步該如何去做。
她心裡是怕的,怕五哥清醒以後發現昨夜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是她,會暴跳如雷。
不如去買些早點,五哥昨夜喝了太多酒,醒來一定會餓。買早點的這段時間她也能將思路理清,吹吹外面的新鮮空氣也有助於鎮靜。
洛想想將衣服整了幾遍才出門,走在路上,即便沒人看她,她也覺得自己很奇怪,人人都在盯著她的嘴唇和全身上下打量似的,她抹了抹嘴唇,腫腫的,應該也會比平常紅吧,像早晨盛開的薔薇花那種紅。
怪不得都形容女人是花,原來是這樣。洛想想體會著有一個女孩變為女人的心理,那微妙又奇怪的小心思,還帶著一點點愉悅,不由地步子放得很慢。
她買回包子回到酒吧,已經天色大亮,站在門口她沒有敲門,提在手裡裝包子的塑料袋從左手換到右手,攥緊了好幾下才推門。
吱呀——門開的瞬間,洛想想整個人傻在當場。
桌子上空無一物,音樂停了,人了沒了,空蕩蕩的屋子只有空氣清新劑的味道,好似這裡什麼都沒發生過,昨夜也不過是場夢。
她只覺得腦袋嗡地一聲,整個人像被抽乾了所有的力氣靠在門框上,手裡的包子沒有像電視劇裡演得那樣在女主角遭到突如其來的變故時掉在地上,它們還冒著熱氣,可她指尖卻涼了,一直涼到心裡。
回到洛宅,得到的是洛北離開衣露申的消息。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衣露申——幻覺。
一切不過是場幻覺。
洛想想沒有哭,沒有鬧,只是在洛宅裡一圈圈地走,一圈又一圈,一直走到天色擦黑,還在走。沒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什麼。
西羽就在旁邊守著,也不敢上前,他不知如何安慰,他心裡也亂,但見她走得頭髮都散下來,怕她真就這麼發瘋一般走到天黑又天明,他還是上前一把拉住她。
「嗯?」她只輕輕地嗯了一聲。
他以為她會鬧的,但沒有,那一聲輕若無力的歎息,和五哥昨夜說道生死時一模一樣,西羽心中慎得慌,攥緊了她的手臂:「想想,你要想哭就哭出來吧。」
她抬頭看了一眼月亮,今夜的月亮有點慘,孤零零地在一大片天空,像一枚阿司匹林片。她淡淡開口,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你看過聊齋嗎?」
「啊?」
「聊齋裡總有傻乎乎的白面書生被妖精迷惑,住進她的屋子,結婚生子,若干年後,一夢醒來,人不見了,大宅子也不見了,只剩荒郊孤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