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門口小太監高聲向裡通傳後,歡顏進了樂年殿,只見眼前已經坐了烏泱泱一大片。見得她進來,各式各樣的眼神立時掃了過來,羨慕,嫉妒,憤恨,崇拜,驚艷,平靜。平靜的那兩雙眼睛,一雙屬於德妃馮心雅,一雙屬於充儀林雪華。
眼神祇掃了瞬間的瞬間,眾嬪妃紛紛起身施禮,口稱見過顏貴妃娘娘。歡顏抬了抬手叫起,走到德妃對手坐下,又對著長歌公主擺了擺手,努嘴麼了一個,逗得小長歌咯咯直笑。
德妃無奈的笑著搖了搖頭,這顏貴妃還真是的,時而端莊大方,又時而似個孩子。
歡顏非常喜歡古代這種皇家宴席,分桌而坐,分餐而食,既不互相打擾,又很是衛生。甚至自己都懷疑起來,如果猛然回了現代,還是否能夠適應那種圓桌餐,眾人皆伸長筷子,在同一個盤子裡夾菜吃。
眼下的小桌子上,已經擺了幾色干鮮果品。歡顏端了眼前一小盤蜜瓜,取了支象牙籤子一塊塊紮起來送進口中。正吃著,只聽外面通傳:皇后娘娘駕到。眾人紛紛起身,只見皇后領著大皇子走了進來。
皇后身穿胭紅色軟緞的對襟膝上衫,胸前繡著一朵碗大的粉紅牡丹。淺水紅的百褶籠紗長裙,無花無朵。頭盤同心髻,只插了支鳳銜靈芝的金釵。大皇子一身淡黃色常服,脖子上掛著個小金鎖,腰上的橘紅色絡子下垂著一塊小玉牌。
歡顏見過這塊小玉牌,比普通麻將牌大不了多少,上刻陽文篆字:龍子旭兒。歡顏當時還失笑了片刻,心中想起了龍子太郎。歡顏不喜歡那個國家,卻對來自那兒的漫畫啊,卡通片啊,小故事啊沒什麼抵抗力。
皇后攜大皇子在上手右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剛剛坐穩,殿門外就通傳聲響起,皇上與太后來了。於是,起身,施禮,還是這一套動作。皇上親自扶著太后坐到上手正中,自己方才端坐在太后左手。
如此坐好,歡顏就正在穆霄啟的左手下。上手位置是個小小高台,需要登兩級台階才能上去,穆霄啟暗中遞過來一個曖昧的眼神,歡顏低頭微笑了一會,方才抬頭等候太后開口說話。
太后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整齊的新嬪妃們,於是眼睛一一掃過那些陌生的面孔,心裡品著那些裝束打扮,心裡也大概有了個數兒。
接下來就是按慣例,太后與皇上都說了幾句,卻也不過就是些場面話而已。歡顏就見皇后招了招手,示意傳菜入席。
這穆朝宮中的宴席,不單是分桌分餐。還與西餐類似,菜只先上一道,過會兒再上第二道時,會將頭一道撤下。歡顏暗笑著,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自己納悶,這小小的桌子能放得了幾道菜?前幾日與德妃在皇后宮中,可是選了幾十道也不止呢。
當上到第三道菜時,大皇子旭兒從皇后身邊的小椅上站起,腳步穩當又緩慢的下了台階,跪在地上衝著皇上磕了三個頭,然後直身昂頭道:「兒臣祝父皇龍體康健,祝天穆王朝永世清平!」
穆霄啟微笑著,側身輕聲囑咐小德子下去將大皇子扶起。然後朗聲說道:「旭兒不但祝了父皇,還祝了穆朝,朕欣喜萬分。快快回你母后身旁坐下吧。」
長歌公主緊跟著有樣兒學樣兒,也離開德妃來到中央,先下跪叩首。起身抬起頭後說道:「兒臣給父皇唱個生日歌吧,是顏母妃教兒臣唱的。」
說罷稚嫩童音在殿中響起,「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眾人皆驚訝,將生辰稱作生日倒也未嘗不可,不過是換個說法罷了,後面那一段又是什麼?為何誰都聽不懂?
德妃因了歡顏去她宮中教過小悅兒幾日,又給自己解釋過意思,已經是見怪不怪。皇上與皇后也早已習慣了歡顏偶爾的精靈古怪,只是微笑不語。
太后卻在上手發了話:「顏丫頭啊,這生日歌後面的是些什麼話?哀家怎麼從未聽說過?」
鶯鶯早就在皇后示意下,下去扶了長歌公主送回德妃處,皇上也讚揚了公主幾句,如今聽得太后問話,都望著歡顏等著聽她解釋。
歡顏站起身來,施禮回道:「太后娘娘容稟,其實後面那句與前面同一個意思,雖是不同語言,卻都是生辰快樂的說法。」
太后目光帶著笑:「你這丫頭還懂其他語言?快快說來,也讓大夥一起樂樂吧。」
歡顏得了吩咐,邁步走出站在大殿中央,「臣妾愚鈍,也沒什麼才藝獻給皇上祝賀生辰,只得說些笑話兒來聽。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還請先恕了臣妾胡言亂語之罪吧。」
「臣妾也是一些雜書中看來的。從前有這麼一個金烏國啊,加一塊兒還沒咱們京都大小,卻總認為自己了不起的很,逢人必稱我大金烏帝國。」
「那金烏國的臣民們,外表看來全都是極其恭謹的,實際卻以狼子野心的居多。」
「他們與人見面打招呼,必深深鞠躬施禮,」歡顏學了個將頭抵近膝蓋的姿勢,逗壞了一眾人,抬起頭後接著說道:「雖然如此施禮,口中的問候語卻與眾不同。那話按他們國家的意思雖是:您好,請多多關照,按咱們聽來卻是……。」
歡顏重新鞠了個深躬,口中唸唸有詞:「看大姨鼓搗你媽死。臣妾無狀,請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恕罪!」
太后笑得捂上了嘴:「竟還有如此的國?他們如此打招呼施禮,咱們聽來確實不大好聽呢。還有啊,咱們不過是說些野史,給皇上生辰添些樂子罷了,顏丫頭不必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