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屈了下膝,「奴婢真是對不住姑娘,姑娘要教訓奴婢也就罷了,為何竟使了那般大的力氣,這好在有丫頭接著,沒摔了個狗吃屎。下回注意些吧,再閃了腰就不好了。奴婢還有要事,就不奉陪了。」
說罷未等這主僕兩人回過身來,歡顏撒腿就跑。
等那主僕二人納過悶來,跺著腳大聲咒罵死奴才的時候,歡顏早就一溜湮沒影兒了。
一位姑姑打扮的宮女剛好進了園子,見這主僕二人站沒站相,滿面通紅,嘴裡還罵罵咧咧的,立刻過來制止。
「許姑娘注意些儀容吧!別說你還沒過了殿選,就算做了主子,這等樣子若被皇后太后的人看見了,也得罰你禁足上兩三個月去!」宮女姑姑肅顏道。
那小姐依舊不依不饒,「又不是我故意如此,剛剛那個死奴才,故意惹我的!」
宮女姑姑聞聽此言,心中頗不高興。自己縱是位女官,也是個奴才不是,誰喜歡被這麼死奴才死奴才的罵?又暫時無法發火兒,只得問道:「什麼奴才?哪兒來的又去哪兒了?」
那丫頭上前答道:「回凌雪姑姑,好像是東六宮哪個娘娘的宮女,說什麼我們小姐還沒通過殿選,做不得娘娘算不得主子,不給我們小姐行禮。」
被稱作凌雪的宮女雙眉一豎:「東六宮裡哪個娘娘的宮女?既是看出來了你們還敢挑釁?」
「你們可闖了大禍了!這下兒別說許姑娘留不下了,還得連累了我去!回頭那娘娘必得治我一個管教不嚴的罪過!還不給我乖乖回房?今兒晚飯免了,許姑娘先思過吧!」
那許姑娘雙眼含淚,卻依舊不明白:「姑姑為何為了一個奴才罰我?就算是讓我死,也得說個緣由吧?」
「你啊你啊,堂堂五品知府的女兒,腦子卻如同被灌滿了漿糊。既是東六宮的宮女,必是哪個娘娘派來探你們底子的。」
「人家為何故意說那些話?就想看看你會不會發怒。如不發怒,你也許就被留了。如今倒好,你瞧瞧你那樣兒,真真兒就是個繡花枕頭!」
「就你這樣兒的,留下來做個宮女都不配!還不定哪天就玩丟了小命兒去!」
這許姑娘一聽之下,立時傻了眼。扭頭看看了自己的丫頭,立刻指著她大哭起來:「都賴你都賴你,若不是你說那個死奴才不給我行禮,就任她低頭走了,也就沒了如此的事兒了吧!」
凌雪姑姑厭惡的撇了撇嘴,原來這主僕二人是拿自己當成真主子了。這宮裡的奴才也任得你欺負謾罵麼?
不要說你一個還等待殿選的秀女,就算是各宮的娘娘們,打狗還得看主人呢。只是不知那跑了的宮女是哪個宮裡的,阿彌陀佛,可千萬不要連累了我。
凌雪姑姑心中想到這兒,只好制止住那許姑娘,「撒潑耍賴等著撂了牌子回家去使吧,在這宮中你若再如此,小心我免了你三日的伙食!還不趕緊給我回屋反省去!」
那許姑娘只得哭哭啼啼出了園子,那丫頭低頭跟在她身後,兩人一起進了儲秀宮。
歡顏在擷芳園撒腿跑了之後,總覺得還不過癮,又偷偷溜到儲秀宮宮門口向裡張望。門口的小宮女見狀,連忙問道:「這位姐姐,你找誰啊?」
歡顏連忙縮回自己正探著張望的頭,輕聲說道:「請問凌雲姑姑在麼,我是她同鄉,想找她說點事兒。」
「姐姐現在在哪個宮裡當差?莫不是個粗使丫頭?是不是想讓凌雲姑姑幫你說個情兒,讓哪位被封了宮妃的秀女將你要走啊?」小宮女眼睛滴溜溜亂轉,看著歡顏的臉。
歡顏來之前就是怕被盯著臉看,哪兒有宮女有那麼好那麼白的皮膚啊。於是抹了些黃西籐粉才出來。那是師父的手記上記載的一種植物,用來易容改變皮膚顏色,水沖不掉,必須用油才抹得去。
歡顏假裝被小宮女看出心事,羞澀的點頭:「我不過是蕭婕妤宮中的粗使宮女,若是凌雲姑姑能幫我說說話兒,不用每天做些粗重活兒累個半死,我就知足了。」
「那你就進去吧,晚來些凌雲姑姑還不在。若是你做了哪位娘娘的貼身宮女,可別忘了我啊,我叫採菱。」小宮女說道。
歡顏點了點頭:「我記住了,謝謝採菱妹妹。」說罷閃身進了儲秀宮。
院子裡有不少秀女三兩成群的聚在一起說話兒,見著進來個宮女,大多數都未當回事,也有幾個多看了兩眼。歡顏溜到凌雲門外,敲了敲門。
「誰啊?進來吧。」凌雲在裡面應了聲。歡顏閃身進了去,凌雲猛一見到她,吃了一驚。
起身仔細看了一眼,「顏貴妃娘娘怎麼如此打扮?」又醒悟過來尚未行禮,未等動作,被歡顏一把攔住。
「凌雲姑姑莫與我客氣,我也是閒來無事,想來看看你又怕太驚動了,因此換了衣裳才來。」
「穿著這宮衣,太客氣了豈不穿幫?我在門口和那個採菱說我是蕭婕妤的粗使丫頭,和姑姑是同鄉。」歡顏笑著說道。
凌雲只好依了歡顏。請了她坐下,又喊了小宮女送了茶來。
「這裡的茶不比裡面,娘娘湊合著喝點吧。」凌雲打發了小宮女出去,自己又燙了燙茶碗,給歡顏倒了多半杯。
歡顏也渴壞了,拿起茶碗吹了吹,就喝了進去。「再倒點兒,渴死我了。」
凌雲無奈的笑了,好在只給倒了半杯碗兒,否則熱熱的哪裡能拿起就喝呢。
直喝了三個半碗,歡顏方才將茶碗放下,伸手抹了抹嘴,對著凌雲笑了。
「娘娘真的只是為了來看我?不是想來摸摸這些秀女的底吧?」 凌雲笑著問道。
歡顏羞澀的笑了,「姑姑睿智。皇后娘娘給我和德妃姐姐安排了任務,到時一起殿選。我是怕等到殿選人太多,一撥撥兒看不過來。這不過來先看上一看,還能看望看望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