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霄啟卻顧不得這個,深深吸了口氣:「歡兒用的什麼香?怎的如此好聞?」
歡顏側過身子躲過他,「是我自己配的,取了個名字叫做荷間清露。你若喜歡,我給你拿些。」
穆霄啟搖頭,「我不要,若聞了那個味道,想你了該如何是好。再說那也不是男人用的。」
歡顏臉紅了一會子,說道:「這才見沒兩次,總是突兀地說些這種話,叫我心裡有些怕呢。」
這羞澀的小女兒模樣,實實地讓穆霄啟打心眼兒裡喜歡。又怕自己繼續調笑真的嚇壞了她,只得岔開話題,說了些雲洲如今的變化一類無關痛癢的言語。
歡顏想起來那年在萬德樓門口遇上過穆霄啟,於是問道:「穆弘三年你到雲洲去了?」
穆霄啟點頭:「那會兒正是羅江水災過後一年多,想去看看那幾個州府整治地如何。微服去的,也沒驚動地方。本想去齊府來著,又怕嚇著齊國公。」
「當初將我當了幾年小僮兒使喚,再一出現卻成了皇帝,讓他老人家情何以堪啊。就算我隱瞞了身份再去,也實在怕有心人看了出來,你可莫怪。」
歡顏笑說:「我和樂兒那天硬纏著三哥帶我們出去玩兒,在那兒吃了飯下樓,剛好看你下了馬車。」
「我當時還想著,這人有些眼熟,只是我們已經走得遠了,再看便看不清了。可你雖是微服,為何不多帶幾個侍衛,我見你身後只跟了一個。」
穆霄啟說道:「你忘記了我是會功夫的?」
歡顏搖頭傻笑:「我也沒見過別的啊,只記得你爬樹不費勁,抱著我一躍就上了去。我以為你只是練的猴子功夫。」
她哪裡懂得什麼功夫一類的事兒,倒是記得齊江曾經提起過小七兒的功夫要比他高些。
穆霄啟無奈的笑了:「你該知道你二哥齊江論起來得叫我師兄吧。我是從小兒便跟著師父,他可只算得是半路出家。」
「而他的功夫在這群侍衛裡又屬極其出眾的,你說我練的能是猴子功夫麼?」
「你當師父教我功夫就為了爬樹啊。不過這宮裡除了你和齊江,可沒人知道這些。本不該跟你說,不過說了也好,便省得你以後為我擔心了。」
歡顏輕啐了一口:「誰為你擔心啊,你是皇上,做事兒自有你的道理,還輪不到我來操心。」
歡顏這時而溫柔羞澀,時而潑辣大膽的勁頭兒,再加上偶爾的傻傻孩子氣,穆霄啟可從未在哪個妃嬪身上領教過。
那些個女人,不是端莊大方失了情趣,比如皇后;便是一昧恭謹的順從,比如馮昭媛和上官婕妤。
再不就是嬌柔媚惑的甜膩,比如王才人與楊充媛。而前不久進宮的那個李修媛,又屬於爽朗有餘嫵媚不足。
西六宮的藺美人麼,繡花枕頭一個,連書也沒讀過幾天;那個蕭充容讀書倒不少,又只想著懷上個龍胎母憑子貴。
而那陳婕妤與自己的姨表妹賢妃,便只能算得上狗肚子裡裝不了二兩酥油、又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了。
加上穆宵啟從小兒就習慣了歡顏這性子,又一門兒心思的想對她好些,怎麼都覺得只有她這樣兒的女子才最討自己喜歡。
話說穆霄啟此時心裡雖這麼想著,卻知道這想法若被歡顏知曉,必會說這皇上真是貪心,這麼些個宮妃,卻沒有一個對得上他心思的,總喜歡比較來比較去挑挑揀揀。
穆霄啟想著想著自己先笑了起來,歡顏狐疑的望著他:「心裡又想著怎麼調笑我呢?罷了,我不敢再留你了,趕緊走吧,可別耽誤了你翻牌子去。」
誰知這句話給了他話把兒,穆霄啟湊近她輕聲說道:「還沒跟我圓房,就開始吃上乾醋了?」
歡顏頓時醒悟過來,心中悔恨連連再加上害臊,只想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才好。
穆霄啟見促狹得逞,得意的笑起來,氣得歡顏連連捶打他的胸前,早就忘了眼前這位是皇上了。
穆霄啟笑夠了,對著她說道:「看來你還是對這宮中不夠瞭解。翻牌子是在晚膳後,我早就翻完了。」
歡顏極不自然地將目光轉向一旁:「翻完了就翻完了,關我甚事。」
穆霄啟只當沒看見她的樣子,自顧自接著說道:「翻完了倒是翻完了,翻了裝牌子的托盤。你那翻轉什麼聞香杯叫做龍鳳呈祥,我這可是有龍無鳳孤單寂寞了。」
歡顏低了頭輕聲說道:「和我說這些作甚,沒的讓人家心裡不好受。來看我就來吧,早些回去也並不耽誤什麼。」
「如今卻弄得好像人家阻了你的好事,以後誰還敢讓你來啊。」 說罷眼淚頓時從雙目中垂落。
想想自己離府進京與家人告別時都未曾掉過一滴淚,如今與這穆霄啟相見不過兩次,卻兩次都被弄哭了,心裡不由得暗恨起自己來。
穆霄啟見歡顏掉了眼淚,連忙將她攬了過來抱在胸前輕拍著,「不哭了,歡兒不哭了,是我不好。」
「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平日裡除了上朝或者在養心殿召見個別大臣,私下也就跟你二哥話多些。怎麼一到了你這兒來就說不夠,還總頻頻說了錯話呢?」
歡顏流了一會兒淚,抬臉問道:「我要是沒記錯,你是七月中的生辰?」
穆霄啟沒想到她哭過後猛然問了這麼個問題,尚有些沒納過悶兒:「沒錯兒,怎麼想到問這個?你想拿張紙畫個小人兒,寫上我的名字和生辰,然後拿著針扎去?」
「只要你高興隨你去怎麼扎,頭疼腦熱我還捱得住,只是要留我一條命才好。」
歡顏破涕而笑:「你這腦子裡都想些什麼啊,亂七八糟的。人家只不過就問問而已。關心你還不好麼?」
穆霄啟只得點頭,「好,好,一切都好。」
歡顏心下暗笑,他確實是七月中的生辰,也不是西方的雙子座啊,卻為何是個典型的兩面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