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顏低頭說道:「 本不該讓你想起這傷心往事,是我不對。其實你也誤解了我的意思,我也知道既然進得了這宮裡,平安就只是個美好願望罷了。」
「我只想讓你們知道,我之所以這麼看得開想得開,是怕願望過高摔得太重。不是有話說麼,不爭即為爭,爭即為不爭。有的時候以退為進,也是種策略。你讀過書,想必聽得懂。」
「就說我吧,雖說剛一進宮就封了高位,可是還沒等眾人針對我,這新侍寢的便升了一級,眾人必會轉移了心思去對付她們。因為誰都會想,顏修儀再封了高位有什麼用,半年不侍寢也就被皇上忘得差不多了。」
「等到我六月及笄,剛能侍寢沒幾天,選秀又來了大批新進的人。如此又是誰都還來不及針對我,就都把目光轉向新人去了,咱們也就平安了。雖然只是暫時的。」
「我只想帶著你們,躲在看起來更風光之人的後面,不騎馬,不騎牛,騎著毛驢占中游。平安你懂我的意思麼?」
雖然歡顏把些現代詞語加進了話語裡面,平安也聽懂了個大概。先不說主子想得透徹與否,單說主子這機遇,還真是老天垂青。
正如主子所說,風光兩天被掩蓋,再風光兩天又被掩蓋,等到大夥兒都納過悶來,憑主子這心智,已經在這後宮長成了參天大樹,任誰也撼不動了。
平安上前躬身道:「奴才淺薄,不如主子看得遠。主子不爭這一時之快,只是為了不惹人注目悄沒聲息的成長,奴才領會得可對?」
歡顏點頭讚道:「不愧是讀過書的,領會的透徹。所以無論我以後如何風光,你們都乖乖夾著尾巴做人,我也一樣。否則尾巴被人打掉,我可不負責。」
幾人一起笑著,手裡的活兒都幹得更加起勁。
採蓮拿著繡花繃子上的花樣給歡顏看,「主子您瞧,這是施紅姐姐教給奴婢繡的,說是叫做菡萏。可是奴婢怎麼看也就是朵荷花骨朵麼。」
「施紅姐姐回頭還要教給奴婢一種繡法,說是什麼補繡,就是把花樣在小塊布上繡好了,再補到大塊的料子上面去。主子瞧瞧喜歡麼?」
看了看採蓮手裡的繡花繃子,還真的就是一朵未開的荷花骨朵。歡顏笑了,摸了摸採蓮的頭,「菡萏是比較文雅的叫法,尤其是在一些詩句裡。咱們平時說起來,就不用那麼咬文嚼字了,直接說是荷花骨朵也沒錯兒呢。」
採蓮點頭,「哦,菡萏就是荷花骨朵,荷花骨朵就是菡萏。多謝主子,奴婢又學會了一個詞兒。」
歡顏美麗的微笑著,心裡暗暗想道,這,就是自己想要的日子了。
至少,有快樂,有希望。做一朵菡萏,不與任何的花兒爭,在水中偷偷綻放。
接下來的日子毫無懸念。楊婕妤楊玉枕在李朝霞升了充儀之後的第六天侍了寢,第七天被封為充媛。
楊玉枕侍寢後的第二天清晨,破天荒的第一個到了皇后宮中請安,而往常都是歡顏去的早些。
歡顏進了皇后的坤寧殿,見到楊玉枕已經坐在右邊靠後的椅子上喝起茶來,於是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逕直走上前去給皇后請安。
鶯鶯扶起歡顏,領到左手第二個椅子坐下,又給她倒了茶,李充儀李朝霞也進得門來。
朝霞先給皇后施禮問安,然後過來給歡顏見禮,歡顏笑道;「姐姐客氣。」
鶯鶯拉著朝霞送到皇后右下手第二個座位坐下。這原來本是蕭充容的位置,如今坐上了李充儀。
楊玉枕待二人坐定,上前給歡顏和朝霞施禮,一邊施禮一邊暗想,也許明天李朝霞這個位置就是我的也說不准呢。
皇上若是能在皇后面前說上我兩句好話,比如誇我溫柔多情啊,善解人意啊,皇后娘娘一定會封我為修字打頭,什麼李充儀蕭充容,都得坐在我的下手。
她自作多情的暗想著美事兒,又哪裡知道,皇后的旨意在昨晚便已經擬好並用了印。
馮昭媛依舊是帶著陳婕妤走了進來,兩人對著皇后施禮問安後,和往常一樣與皇后下手坐著的幾個互問安好。
這兩人剛剛坐下,外面的宮女進來稟報,「稟皇后娘娘,賢妃娘娘打發宮女來告假,說是身上不大舒服,今兒就不來了。等一會兒宣了太醫,才能知曉今後的幾天來得來不得。」
皇后擺了擺手說聲知道了,那宮女便自行出了殿門。陳婕妤嗤嗤笑著,「賢妃娘娘想必是被氣著了,在永平宮裝病呢。」
皇后耳尖聽到,並未斥責陳婕妤只是笑著說:「不來也好,省得被你再氣上一下,沒大沒小的。」
陳婕妤用帕子掩著嘴偷笑未敢說話,只聽得殿門外有人接聲,「誰裝病了?讓我猜猜。賢妃娘娘吧。」
說罷蕭充容帶著上官婕妤走了進來,環視了四周後笑著說,「怎麼樣,臣妾沒猜錯吧?」
「臣妾見過皇后娘娘,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了。咱們皇后娘娘身體是越來越好了,於是賢妃娘娘便開始身體不好了。我看她是心病太重,見不得別人好。」
皇后佯嗔道;「梅兒,你也進宮三年多了,怎麼就不說給幾位新來的妹妹做個樣子,偏生一天到晚怪話連篇的。起吧,也別等著鶯鶯扶來扶去的。錦玉也起,一起坐吧。」
幾人依次坐下,蕭充容扭頭看了看楊玉枕,「楊婕妤,你氣色不錯啊,看來心情也不錯。別是你把賢妃娘娘氣病了吧?她老人家可兩年多沒進得承澤宮了呢。」
皇后輕叱道:「蕭充容,你為何總是這麼不聽話讓人操心呢。哪兒有你說得那麼誇張,又是老人家又是兩年多的。」
蕭充容滿不在乎的說道:「臣妾說的哪樣不是真事兒?把她跟您放到一起,是不是看起來像是老人家?她雖說比您才大幾個月,看起來別說跟您比了,比太后娘娘還老成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