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吃過了」
紅芷想了一會兒,無所謂的抬頭笑道:「那就再陪我吃一次,反正你也吃不多,再吃一次也無妨」
「……|」
第二日,日上三竿了,月傾霜都沒有起床,漓溪和紅芷都有些奇怪,縱使他平日在貪睡,這時候也是早就起來了的。她們不放心的推門而入,一打開朱門,皆不約而同的怔立在門口。淡青絲的被褥上血跡斑斑,而那人不知何時已經從床上摔在地上,雙眸緊閉著,臉色雪白,觸目驚心的暗紅色血跡早已凝固在唇邊,雪白的衣襟上亦是開滿了斑駁的血花,多多妖嬈而殘忍。修長白皙的手指上血紅一片,手背上還有牙齒咬過的痕跡,相是他不願讓別人聽見而拚命忍耐咬傷的。
「傾霜哥……傾霜哥……你醒醒啊,不要嚇我……」紅芷哭叫著撲過去,將他緊抱在懷裡,用力的搖晃真,淚水串串而落。
漓溪也慌忙趕過去,強定了心神,去探他的脈搏。感受到指尖下那微弱的跳動尚存,她不緊長長舒了口氣,蒼白著臉色道:「他氣息尚存,快扶他倒床上」
他昏迷了整整一天才醒了過來,看著紅芷哭的紅腫不堪滿是幽怨的眸子,他深吸了口氣,做好了挨罵的準備。然而什麼也沒有。他微微一笑,笑容依然是吊兒郎當的樣子
「想罵就罵吧,忍著多辛苦」
紅芷忽而一笑,笑容奇特而詭異,,沉默了很久,她冷冷道::『我不會讓你死,絕對不會「
日子看似平靜的又過了幾日,月傾霜自從上次深夜吐血昏迷後,賴在床上的時間更長了,一天有大半個時光是在床上度過的,他窗邊一直掛著那個金絲鳥籠,閒悶的時候便逗弄幾下它,看它不耐煩的撲閃幾下華麗的羽毛,他的唇邊便緩緩留露出一抹懨懨的慵懶笑意。
這一日,紅芷忽而說要回鳳鳴宮一趟,說是有些物件要拿過來,以便在這長住,而且這些物件非要她親自去取才行。
月傾霜沒有想太多,便派了幾個人保護著她回去了,誰知紅芷一走便大半個月沒有回來,他也曾派人去詢問,但是都說小姐一切安好,過一陣子就會回來。他便沒有再多想,只是半夜常被各種奇怪的噩夢驚醒,往往醒來之時,都是一身的冷汗。
直到一個月後落了一場厚厚的雪的薄暮時分,漓溪陪著他在庭院中賞梅,一個面生而穿著一身黑衣的婢女走了進來,手裡拿著一個鑲滿了珠寶的錦盒。跪在月傾霜,雙臂高舉,低垂著頭將錦盒遞上去、
「少爺,這是小姐派奴婢送來的,說是這藥對少爺的病具有極好的功效,請少爺盡快服用「
那婢女的頭垂的很低,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隱隱看到她黑密的睫毛在雪地中微微顫抖。
月傾霜漫不經心的接過錦盒,一邊曲指打開,一邊瞇起眸子道:「小姐呢,為什麼她不給我送來」
「『黑幕雪』!這是是解毒的千年奇藥,只是書上記載中原早已絕跡,想必這藥對克制你體內的毒性極為有效」 漓溪看著盒子中妖嬈紅色花朵,雙眸泛著欣喜,急切的說道。
月傾霜臉上的表情卻漸漸凝重起來,冷得駭人,:「她為什麼不自己送過來?」
「小姐說還有些事務要處理,要奴婢先送回來,她過一陣子……再回來」 那婢女的聲音雖然依然平靜,但她顫抖的尾音連漓溪也聽出來了,還來不及細想,月傾霜已經一把提起她,單手緊緊扼住她的喉嚨,清冷高貴的臉上說不出的猙獰恐怖,殺意在他幽深的眸底狂肆的蔓延
「我問你,她到底在哪?!」
那婢女被掐的面色青紫,哪裡開口說的了話,只是費力的將求救的目光落在漓溪身上,漓溪慌忙拉扯著他的胳膊,急聲道:「傾霜,你冷靜點,你會掐死她的,先放開她再讓她慢慢說啊!」
月傾霜冷冷的把她摔在冰冷的雪地上,黑眸危險的瞇了起來,清冷的聲音仿若從地獄深處傳來,:「你給我說實話,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你該明白有時候活著比死更痛苦」
那婢女早已嚇慌了,流著淚跪在地上,哀求道:「少爺饒命,奴婢說就是了……其實這藥材是小姐為少爺換來的」
「那日小姐突然回來說要嫁給世子,奴婢們都很吃驚,當時宮主去了西域並不在宮中,奴婢勸小姐等宮主回來再商議此事,小姐卻說等不極了,後來奴婢才知道原來小姐之所以會那麼著急的要嫁給世子,是因為……」她膽怯的抬頭望了一眼月傾霜,眸中掙扎矛盾不定。
「說,為了什麼」 他扶著身旁的梅樹,雪白的手指緊緊摳著樹幹,削瘦蒼白的骨節突兀的暴漏在寒風中,手背上青筋乍現。
「為了換回黑幕雪,為少爺治病……|那婢女悲傷的臉上浮起憤恨鄙視的神色,「虧他還是堂堂世子,竟然用這種手段來威脅小姐!」
只聽嘩啦一聲,一大塊樹皮被他硬生生的扯落下來,指尖上染上了斑駁血跡 「那她現在是不是還在王府旁的『墨沉府?」
「小姐她……她…………」
「她怎麼了?」 漓溪急聲問道
那婢女抹著眼淚抽噎著道:「小姐並不愛世子,她原想著把那黑慕雪騙到手,便在洞房之夜前逃出來。那日,也是小姐與他成親的前一夜。小姐突然把我叫到房裡,交給我一個錦盒,說一會兒會創造機會讓我逃出去,讓我要一定要把這個帶回來給少爺,我擔心小姐的安危便求她和我一起走,她卻說怕他起疑心,執意不肯。」
「後來呢?」月傾霜飄渺寒冷的聲音在空曠的雪地中愈發的虛無,彷彿體內的生氣正隨著這快要消融的雪一併散去了。
「傾霜,我還是先去熬藥,這裡太冷了,我們回屋喝完藥再聽她說吧……」不知為什麼,她心裡不安感驟然升起,她害怕……害怕從那婢女說出來的話會像一把帶血的利刃直捅入他脆弱的不堪一擊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