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桃源:生若求不得,死如愛別離 金菊卷·誰念西風獨自涼 第86章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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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兮游,喝點薑湯吧」霏桃在黑暗的竹屋前輕輕的敲了幾下,屋內一片沉默,她又重重的敲了幾下,不放心的大聲詢問著「兮游,你在做什麼?你有把濕衣服換下來麼?」

    屋內依舊是不變的沉默,她心中一慌,猛的推開屋門

    竹屋寂靜,空無一人。

    她愣愣的站在屋中,外面的雨雖小了很多,但依然淅淅瀝瀝的下著細細的雨絲,而此時他又去了哪裡呢?遠處的山坡上似乎又傳來她非常非常熟悉的琴聲,那琴聲恢復了以往的清冷淒傷,淡然寧靜,如雲霧般隔著雨絲飄入屋中。

    夜雨依舊空空濛蒙的下著,地上積了一汪又一汪小小的水潭,被雨打濕的桃花不堪重負,在秋風中簌簌抖落下一身冰涼,霏桃

    站在樹下,靜默的看著身旁沉默著坐在草地上的白衣男子,他身上那件衣服已經不能算是白衣,早已佈滿了骯髒的污泥,濕漉漉的緊貼在他身上。

    頹敗的垂落在地上。葉子上的雨水滴落在潮濕的泥土上,發出沉悶、破碎的嗚咽,她環視著四周安靜的讓人窒息的山林,心頭澀澀的疼,這裡一切都那麼安靜,安靜得如同一個墳墓,沒有任何人可以掀起這裡一草一木一絲的洶湧情緒,它們似都在

    冷眼嘲諷著紅塵中自尋煩惱的世人。

    她怔怔的看著他雨霧般淒迷的眸子,暗自思襯,如果她從來不存在過,你是不是會快樂一點,還是會擁有更深的落寞。她目光閃過一絲絕望,淚水從她臉頰滑落,與雨水混在一起,到底哪一個更冰冷呢?

    「為什麼要哭?」他側眸看她,聲音依舊冷淡而飄渺,仿若隔著一層永遠都穿不透的薄紗。她低下頭無聲的抽泣著,淚水像斷了的弦沒有收回的餘地,縷縷清風吹散她的淚珠,落入他的手背,他低下頭仔細地的端詳著手背上那一片水跡,許久,

    他冰涼纖長的手指輕輕抬起霏桃埋在衣袖間的臉頰,清幽的目光淡淡注視著她

    「告訴我你在難過什麼,為我麼?」

    她淚水汪汪的凝視著他,聲音在雨絲中微微哽咽,清亮的眸中滿是絕望的無助

    「告訴我,我要怎樣做你才可以快樂,才可以不那麼難過?」

    他淒美一笑,溫柔的擦拭去她臉上冰涼的淚珠,俊美的眸子夾含著濃郁的悲傷和灰暗,「小傻瓜,為我傷心值得麼?在我身上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你明白麼?」

    霏桃咬著唇低下頭不言語,但她的神色卻是不肯放棄的執拗,被雨水打濕的頭髮孤零零的飄蕩在腮邊,映的她眉間的抑鬱更深。

    半響,鳳兮游歎了口氣,淺笑道:「我的薑湯呢?」

    「你怎知我為你熬了薑湯?」她詫異的抬起頭,半是疑惑半是欣喜的瞧著他。

    「以前我被雨淋濕了,你不是就為我熬些薑湯麼,這次應該也不會例外吧」他清傲如雪的眸子劃過一絲模糊的笑意,聲音似也稍稍晴朗起來「現在我有點冷呢,可不可以端來給我喝?」

    「你是說真的麼?」霏桃驚喜的睜大眸子,雖不明白他為何變得如此之快,但是此刻的她早已被他唇角蠱惑溫柔的笑容所迷惑,毫不猶豫的點頭應著「那我現在就去端給你,你在這裡等我,我很快回來!」

    她轉身飛快的向回跑去,但跑到一半她卻驀的停頓住了,似乎有哪裡有些不對勁,卻也說不清究竟是哪裡不對,下意識的回過頭去。

    他立在山崖邊,白色長袍被風吹得獵獵作響,翩飛的衣,宛若一隻翩翩欲飛的蝴蝶,欲向山崖下飛去的蝴蝶,他的唇角的笑意更濃,只是清瑩的眸子放著渙散迷離的光芒一點點向山崖邊蹭過去。

    濛濛的雨絲落在他若霜般慘淡蒼白的臉上,將他的目光浸染的更加清冷,他摩挲著腰間的紫色蝴蝶吊墜,呢喃的輕語 「瑟兒,你知道麼,我真的好累,是不是再往前走一步,就可以不必再那麼累,就可以解脫……來生我一定不再負你……希望我們來生都不必再如此痛苦」

    耳畔似有女子驚慌失措的呼喚,但他卻只是置若罔聞般清淺一笑

    閉上眸子,身子翩然向下落去,

    為何手中卻忽而一陣溫熱,他驚愕的抬眸看去,隨即眉頭緊蹙起來,:「放手……」」不放!」霏桃滿臉倔強的回應著,小臉上一片氣憤「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做這種傻事?」

    她看著他翩然而落的白衣,只覺得心跳都要停止,好在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抓,然而她之前早已跑得氣喘吁吁沒了力氣,此刻竟承受不住他下滑的重量,隨著他一併滑落下去,好在她眼疾手快,抓住了長在懸崖邊的一顆歪脖樹,但那樹幹太纖細,根本無法承受他們兩個的重量,樹枝的碎屑紛紛掉落下來。

    「我很累了,讓我離開這裡……」他的面色忽然一變,眸色緊張的看著她手中緊握的那截快要斷開的樹幹「快點放手,那樹幹要斷了」

    「不……」她哭泣著搖頭,她又怎會感覺不到手中樹幹的脆弱,只是她不願讓他真的消失在世界裡,真的不願意,她的眸中閃過一絲堅定的淒傷」兮游……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會放手,即使是死我也不放手」

    語畢,樹枝應聲而裂,他們一起向下墜落下去。朦朧間她憶起曾經在詩經裡看到的那句纏綿悱惻的詩句

    『死生契闊,與子相悅』

    可以和心愛的人死在一起,死在他的懷裡,這也是一種幸福吧,她癡癡地想著,唇角翹起一抹釋然的笑容。

    那晚他們本來是必死無疑的,但或許上天並不想讓他們的緣分過早散盡,在他們就要墜落到地上之時,他抱著她抓住了一根長在崖底的粗樹枝,所以雖然他們摔得暈了過去,卻撿回了一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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