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桃好奇的湊近一看,才發現那本書竟是部琴譜
「兮游,這本琴譜很特別麼,怎麼你今日這麼開心?」
鳳兮游纖白的手指停頓在琴弦上,明眸含著濃濃的笑意:「楚思夫人剛才告訴我再過幾日就是鳳鳴宮宮主的生辰之日,到時他會大宴賓客,楚思夫人答應帶我一同去為他慶賀,明日我們就會動身去往鳳鳴宮,這本琴譜
是楚思夫人給我的,她說這是宮主喜歡的曲風,讓我借鑒一下」
「這麼說我們很快就可以見到琅君殤,向他借用那顆夜明珠了!」霏桃眸子一亮,立時笑逐顏開「那你到時候想要彈哪一曲給他聽?」
鳳兮游斂眉思索了片刻,淺笑道:「先聽聽我彈這首如何」
琴聲幽幽在屋中蔓延,妖冶媚惑,飄渺明艷,宛若有一紅衣女子立在奢華的大殿上翩翩起舞,雖然美艷絕倫,卻多了一絲虛無生硬之感
彈了半響他停了下來,目光探尋的看向霏桃,卻發現她神色寡淡,眉頭輕皺。
「怎麼了,不好聽麼?」
霏桃搖搖頭,輕歎了口氣,猶疑著道:「很好聽,只是……你以前的彈奏的曲子淙淙錚錚,宛若幽間之寒流;清清冷冷,仿若松根之細流。我從未聽過你如此香艷奢靡的曲子,所以一時有些不適應……」
鳳兮游無奈的一笑,神色摻雜了些許寂寥,淡淡道:「我怎會不明白,只是他們只會喜歡那樣的曲子,我曾經彈出的曲子對他們來說淡而無味,並不是每個俞伯牙都會遇到他的鍾子期……」
霏桃似有感觸的點點頭。忽而她俏皮一笑,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那這樣看來我豈不是你的鍾子期?」
鳳兮游楞了一下,低頭一笑,清潤如秋水的眸子笑得微微彎起「也許是這樣的吧……」
「古有俞伯牙摔琴謝知己……」她雙眸含了些許期待的凝視著他,兩頰上染了兩團紅暈「如果一天我也死了,你會為我摔琴麼?」
她單純稚氣的臉頰上帶著幾分期盼,幾分忐忑,秋風冰涼的從窗戶外吹拂進來,拂在她的臉龐上,卻吹不熄她眸底那團似火的炙熱。
他勾唇淡笑,溫柔的撫弄著她被風吹得凌亂的青絲:「你怎麼總是能想出這麼多奇怪的問題呢,我們又怎麼會發生那種事?」
「如果有呢,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呢……」
「我不知道……也許會的吧……」他背過身去,神色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冰冷,她那樣單純的心思他怎會不懂,只是她不明白,她想要的他給不了……
沉默了片刻,他輕聲道:「鳳鳴宮太危險了,你還是不要去了」
「不,我要去,我不怕危險!」她微撇著嘴,一臉倔強
「在這裡等我,聽話……」他耐著性子溫柔哄誘
「不!不聽話!我要和你一起去,帶我去好不好」她拽著他的衣袖孩子般撒嬌的搖晃著,神色帶著不肯妥協的任性「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去,不管你同不同意」
他無可奈何的搖搖頭,將目光落到窗外。似是無意的淡淡道:「你會後悔的,有些東西不是你堅持下去就會有結果的,如果鍾子期當初沒有那麼固執,懂得放棄,也許他不會死,會過著平靜的生活,你懂麼?」
「我不懂」霏桃定定的看著他,神色劃過一絲疲憊的憂傷「我只知道鍾子期他不會後悔遇見俞伯牙,也不會後悔為他做出的決定……」
「你這又是何苦呢?」他垂下頭,如墨的青絲從他臉龐滑落,半遮著他眸中漸漸凝聚起的抑鬱「即使知道最後什麼也得不到……也不在乎麼……」
「我不在乎,我只想現在可以在你身邊陪著你……那裡那麼危險,讓我和你一起去吧,好不好」 她握著他的手手臂,楚楚可憐的央求著他,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只要一想到以後也許再也不能見到他,心就會很疼,從什麼時候起她開始貪戀在他身邊和他朝夕相伴的日子?是在漓江離開之後麼?
還是更早,早到他們在落花時相遇的那一瞬間,她的心就不再平靜,從此烙上了他的影子。
鳳兮游無奈的擦拭掉從她臉頰旁滾落的淚水,目光泛起一絲不忍的疼惜,似是責備的低語道:「你呀……真是個傻丫頭……」
楚思夫人知道霏桃也要跟著去後也並沒有過多阻攔,在她高傲的眼中,霏桃不過是鳳兮游身邊的一個小丫鬟,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她確信憑著自己超凡的美麗,鳳兮游總有一天會乖乖的臣服在自己裙下,因此對霏桃更加的不在意。
去鳳鳴宮的山路崎嶇陡峭。幽暗狹長,但是那八匹汗血寶馬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在陡峭的山路上依舊可以安然前行,所以楚思夫人一向都是坐著馬車上路的,雖然那八匹馬訓練有素,但是山路崎嶇,一路顛簸,還是讓第一次坐馬車走如此遠山路的霏桃覺得一陣陣噁心想吐,她身子無力的靠在
鳳兮游的肩膀上,難受的咬著朱唇,臉色蒼白如紙。
「很難受麼?要不要停下來休息一會兒?」鳳兮游關切的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眉頭微皺。
「嗯,沒什麼,不用了,不然楚思夫人又要發脾氣了,你來這輛馬車照顧我她已經很不高興了」霏桃有氣無力的搖搖頭,神色帶了一絲委屈。
「早告訴你這一路上很辛苦的,你還是硬要跟來……」他看著她虛弱的神色,心疼又無奈的小聲嘀咕道
霏桃一聽,不免心中一陣委屈,立時紅了眼眶,強撐著身子離開他的身體,賭氣的扭過頭去,聲音微微哽咽
「我沒事了,不用你管我,你去那輛馬車和楚思夫人坐一起吧」
鳳兮游沉默著低下頭,目光無意間瞥向窗外,清瑩似雪的眸子劃過一絲波光,也沒有安慰她,只是起身掀開門簾,沖馬伕喊道:「韶華,可不可以停下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