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
「那把水晶琵琶」
漓溪一怔,本能的將琵琶抱得更緊,向後退著,若是平時也許他會因她楚楚可憐的神情而作罷,但現在他已經被怒火燒的失去了理智,揮了揮衣袖
「你喜歡什麼只管拿便是,反正她已經是你的下人」
「君殤……」漓溪看著藍刁逼近的腳步和她看著琵琶時那雙狠毒嫉妒的目光,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抱著琵琶躲到琅君殤身側,用盡身體了最後一絲勇氣哀求著他「不要把琵琶給她,求求你,那是你送給我的,是你送給我的……」那是他們之間的信物,那夜他對她說,他喜歡她,並將這琵琶給了她,如今怎麼可以把帶著這些美好情誼的信物給予別的女人。
琅君殤邪美的臉上漾起冰冷嘲諷的笑容,捏著她的下巴一字一頓道
「你還記得那是我送給你的還真是難得,不過你已經沒有資格擁有了。從現在開始,不准再叫我君殤,你敢再叫一次,我就割掉你的舌頭」
素白的宣紙上鋪滿了一層白色和黃色的菊花花瓣,纖細的手指輕柔的拈起幾片最嬌嫩,色澤最鮮明的花瓣放入一旁已經準備好的綯索龍紋酒壺中,輕輕晃了晃,她才甜笑著蓋上了酒壺,走到雕花窗欞前怔怔眺望著窗外迷人的景色,醉花蔭果然名不虛傳,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在外面難得一見的稀世之物,雕樑畫柱
更是巧奪天工,讓人難忘,只是這裡太過奢靡香艷,總讓她渾然有些不自在,雖然她和鳳兮游來到這裡,但是她和鳳兮游呆在一起的日子並不多,每日上午鳳兮游便要去『流玉閣』陪著楚思夫人見各種侯門子弟,達官貴人,直到日暮時分他才會回來,每次他回來的時候都一臉疲憊,清瑩似雪的眸子一片黯淡寂寥
,她雖明白他心中的苦楚愁悶,但卻也無力改變什麼,直到今日,她忽然想出一個幫他卸去一些煩悶的方法,不免有些心急的盼著他能早點回來。
忽而綠蔭裡露出一抹白色的身影,她心中一喜,剛欲朝他招手,卻發現他身旁多了一個紫衣少婦,眉眼嬌媚動人,腰肢如柳,一搖三晃身姿嬌,霏桃認出那便是楚思夫人,生硬的收回笑容,剛想關上窗戶,突然看見那嬌媚的少婦不知看到了什麼猛的撲到鳳兮游懷裡,遲遲不肯起來,美麗的丹唇在鳳兮游的臉頰上輕輕蹭著,鳳兮游眉頭微皺著,眸中閃過一絲厭惡,
但卻強忍著沒有推開她,她又在他懷中軟綿綿的依偎半日,直到看到鳳兮游越來越冰涼的目光她才軟軟的起身,在他耳畔曖昧低語
「兮游,你的琴聲那麼美,今晚你來我房裡教我彈琴好不好?」
鳳兮游楞了一下,低下頭沒有言語,楚思夫人眉頭微挑,低下頭端詳著自己手指上殷紅的蔻丹,柔柔道:「罷了,你既不願,我也不勉強你」她回眸衝他魅惑的一笑「早晚有一日,我會讓你心甘情願拜在我裙下」
「我有點累了,先回去了」鳳兮游勉強一笑,大步向屋中走去。
一進屋中,他便聞到了一陣清爽帶著微苦的菊香,讓他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漸漸的舒緩下來,他看了一眼背對著他玩弄茶壺蓋的少女,淺淺一笑道:「你採了菊花?」
少女不言語,只是微撅著唇瓣,拿著壺蓋輕敲著桌面
「你怎麼了,不舒服麼?」他困惑的看著了她一眼,脫下了身上的白袍抱在懷裡,蹲下身生起了火爐。
「沒有……」她依舊沒有回身,悶悶的答道,不知為何看到剛才他們在樹下相擁纏綿的時候,心裡就像堵了一塊被醋泡過的大石頭,又酸又沉,連為他特意準備好的菊花酒都已經沒有興致端給他喝。
鳳兮游眸中滑過一絲波光,沒有再說話,只是將白袍甩手扔入火爐中,那白袍立刻被熊熊的烈火燃燒起來,聞到燒焦的味道,霏桃轉過身看著快要全部被火海吞噬的白袍,神情驚詫的睜大眼睛
「你……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髒了的東西……便該扔掉」他的聲音很輕很淡,火光在他俊美的臉印出橘黃色暖暖的光暈,但卻暖不化他眸中的寒冰。
霏桃咬了咬唇,突然有些恨自己的小氣,也許他心中對那樣行為的厭惡不會比自己少,自己明明知道他是怎樣的人,卻還要胡亂吃醋,她端起桌上的綯索龍紋酒壺遞到他面前,小聲道:「喝點酒吧,驅驅外面的寒氣……」
鳳兮游接過酒壺,飲了一口,口中便有淡淡菊香在他舌尖纏綿縈繞,不禁雙眸一亮,輕聲道:「是菊花酒?」
「不錯,鳳公子果然有品味,一嘗就知道是菊花酒!」霏桃粲然一笑,望著他裝作一臉崇拜的樣子
鳳兮游笑著撫撫她的頭髮,目光泛著淡淡的溫柔
「傻丫頭……你不覺的我髒了麼?」
霏桃愣了一下,烏黑清亮的眸子飛快的轉了轉,皺著眉似是苦惱道:「你身上又沒有泥土,又沒有灰塵,幹嘛總是問我嫌不嫌你髒呢,莫非鳳公子是故意向我炫耀自己風華絕代,無論怎樣的處境都能如蓮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麼?」
他微微一笑,目光幽幽的注視著已經被燒成灰燼的白袍
「如果真的可以做一株蓮花,悠然自在,與世無爭,倒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霏桃點點頭,起身在桌上拿起兩個酒杯,從酒壺中到出了兩杯,遞給他一杯,淺笑吟道:『 秋菊有佳色, 露掇其英。 泛此忘憂物, 遠我遺世情」
鳳兮游接過酒杯,拍拍她的肩膀爽朗一笑道:「好,那我們就且共歡此飲,莫敘明日事!
三日後的傍晚,鳳兮游一臉興奮的踏入屋中,蒼白的臉頰因喜悅而泛著淡淡的紅暈,手中還握著一卷書,一進屋便頃刻坐在紫玉桌旁攤開書卷,在古琴上錚錚撥彈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