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江回身走到依然呆立在湖邊的霏桃,輕聲道;『不回去麼?「霏桃卻似沒聽到,指著湖水中倒映著的清明澄澈的月亮,目光染了一絲癡迷,淺笑著道:「漓江哥哥,你看湖裡有兩個月亮好美啊!」漓江尋著她的目光望去,清亮的眸子不由得也閃過一片輕歎,只見遠處一山,山體像是大象垂鼻飲水,有一洞在象鼻和象腿之間,洞中水底月亮與天上的月亮相互輝映。一懸於天,一浮於水, 遠遠看去,仿若雙月。
月光映的寂靜的湖面上似披了一層淡金色薄紗。在秋風吹拂下,升起淡淡的白霧。霏桃看著繫在湖邊的一葉扁舟,臉頰上泛起淺淺的紅暈,柔聲道:「我們去湖面上看看好不好?」 漓江點點頭,解開了繫在湖畔的扁舟,扶著霏桃上了船。
寂靜的子夜,不再有白日的喧囂浮華,只有船槳寂寂划動水波的聲音,宛若女子獨自一人坐在黑暗中寂寥的撥弄著單調的琴弦。
霏桃長長的舒了口氣,她喜歡這樣寧靜溫柔的夜晚,這樣的時辰,所有的人似乎都已經睡了,而只有他們兩個是醒著的,這世間的一切似乎都只屬於他們兩個……月亮晃晃悠悠的在水面中露出皓白的臉,將河面耀的一片銀白,偶爾有幾個在湖水中閃爍了一下,又如碎金般沉入水底,消失不見了。
「想不想撈月亮?」他放下船槳,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坐著。
「撈月亮?」他看著她詫異的神情,不置可否的笑了。水中的月亮,美得讓人心醉,他拉著她的手伸入湖水中,柔柔的冰涼的湖水,漫過手心是一片冰涼。他們十指交纏著在大大的月亮臉上輕柔撫摸著,月亮被食指一碰,立刻在水中害羞的搖晃起來,但卻並未離去,當他們的手指離開水,
便又露出可愛皎潔的臉龐。
「摸到了麼?」
「嗯,很溫暖,很舒適……」她眨著烏亮的眸子,單純清澈的笑著,握著他的手更加的用力。月光下漓江臉上的笑容宛若梔子花般清淡素雅
「桃兒,你想不想做我的妻子?」
「恩……」霏桃楞了一下,隨即俏皮的隱住唇邊升起的笑意,微微轉過頭,故意沉默著不肯回答。
「既然不願,那邊算了」他的手指失去了力度,想要從她手中抽離出去,卻被她用力的抓住,疑惑地抬眸,正看到她月光下緋紅的臉頰。
她不滿的微微皺眉道:「幹嘛這麼沒耐心麼!我又沒說不答應,不過……」
「不過什麼?」他神色緊張的看著她。
霏桃調皮一笑,勾住他的脖子,湊近他的臉,嫵媚一笑道:「你不許反悔!」
「好!」
「拉鉤!」她稚氣的伸出小拇指,滿臉希冀的望著他
漓江卻猶豫了,神情掠過一生不屑,淡淡道:「不要,孩子氣!」「不行,快一點!」她變了臉色,刁蠻的命令道。漓江看著她圓睜的杏目,無奈的妥協,伸出小拇指勾住了她的指:「是,這樣可以了吧,大小姐!」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阿古媽早已看出了他們郎有情妾有意,如今又聽說他們想要成親,立時笑得合不攏嘴,興奮地拍著手道:「我就說你們是天天造地設的一對,再過七日就是這辟犀村的買祥節,是象徵吉祥如意的日子,不如就選那日吧!」
霏桃嬌羞的紅著臉,探尋的望了一眼漓溪,漓江溫柔的握住她的手,點頭道:「嗯,就那日」
不知是霞光,還是什麼,霏桃看著斑駁的陽光下,他冷峻的臉上淡淡的紅暈是那樣的好看,讓她一生都忘不了,只是在很久很久的以後卻成了她再也不敢想起的痛。
「每年的今天,辟犀村的年輕人都會去竹林比賽爬竹子,姑娘們會把自己的頭飾掛在竹枝頂端,只要心儀姑娘的小伙子拿到了姑娘頭上的頭飾,便可以奪得姑娘的芳心」
眼看婚期越來越近,霏桃忽而聽辟犀村的女子說,這個村子有一條偏僻的路可通道芙蕖鎮,那裡有一間出名的刺繡店,因為那裡的衣服做工精美,這裡的姑娘出嫁時都會去那裡做嫁衣。
霏桃也是愛美的女子,忍不住也拉著漓江去了芙蕖鎮,也許是在山林裡住了太久,她一到鎮上便興奮地如同個孩子,扯著漓江的袖子東遊西逛了大半日,直到太陽快下山,才玩盡了興。
「漓江哥哥,我好累哦,我們去那間茶樓坐一坐好不好?」
漓江看了一眼西沉暮光,目光踟躕道:「還是改日吧,太陽就快要下山了……」
「不嘛!」她拉著他的衣袖撒嬌道:「人家好累了,走不動了上去歇一會吧,你聽樓上還有人彈琴呢,我們去看看吧!」
漓江奈她不過,只好隨著她走上小樓。他們走上小樓,向小二要了一壺菊花茶,找了一個不太顯眼的位置坐了下來。剛坐穩,身後便傳來一男子粗魯的嗓音:「這琴聲真美,真不知道這姑娘是不是找的也這麼美……」
「你怎知她美,你又沒見過,或許是個醜八怪,才躲在簾子後不敢見人呢!」另一人道
「你們都別爭了,也許裡面做的根本就不是個女人……」另一個聲音略微儒雅的人插嘴道「我看是個男子……」
霏桃好奇的聽著他們的討論,瞄了一眼坐在竹簾裡悠然彈奏的身影,也不由得來了興致,她碰碰身旁的漓江,興致盎然的道:「你猜裡面是男子還是女子?」
漓江眼皮未抬,只淡淡飲了口茶,漠然道:「那人既然不想讓人知道,我們又何必苦苦糾纏 」
霏桃若有所思的托著腮,怔怔的看著竹簾裡模糊的身影,眸中忽而劃過一絲光亮,這琴聲……竟然有些似曾相識……
檀香瑤琴,素白的手指慢慢抹弦,指轉清音。霏桃的眉頭卻輕輕皺了來,這琴聲初聽時,竟像極了鳳兮游的琴聲,清清冷冷,宛若林間碧泉,然而在仔細聽又不太一樣了,鳳兮游的琴聲一向空靈清遠,帶著絲絲淒婉。而株連中傳來的曲子卻奢華綺麗,綿綿欲訴,帶著幾縷惑人心神的嫵媚妖嬈,讓人聽了不禁心猿意馬,想入非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