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兮游的手像斷了的弦無力的從她肩膀上滑落,跌坐在草地上,俊美出塵的臉上漸漸漾起笑容,明明是比白玉蘭還美的笑容,卻偏偏讓人看了如此心酸。
「兮游……」霏桃不忍心的輕喚道
鳳兮遊目光怔然迷離的看著她,神情帶著孩童般的委屈和迷惘,清瑩似雪的眸子脆弱的彷彿一碰就會碎:「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為什麼?」「對不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緩緩站了起來,沒再看她一眼,轉身走了出去,當那抹藍色消失,她忽而覺得寒冷,這樣美的地方,為何卻總是讓人覺的寒冷。這有最溫柔的江水,最嫵媚的桃花,最美的人,也有著最讓人窒息的寂靜和無法逃脫的絕望。
桃花片片翻落,烏雲籠罩在碧綠色的江水之上,偶爾有幾隻小魚在江水中拍打幾下尾巴,濺起絲絲漣漪。霏桃躲在鳳兮游身後的一棵大樹旁,目光黯然,自從錦瑟離開後,他便再也沒有和自己說過話,已經三天了,他曾經璀璨明媚的笑容被黃土深深埋葬,眉頭比從前鎖得更緊,清涼的目光看著自己時,總是疏離而冷淡。
也許他是怨恨自己的吧,霏桃摩挲著樹幹,笑容透著一絲苦澀,早在錦瑟哭著哀求自己時,就已經被推向讓他怨恨的深淵了。
「出來吧」清涼溫潤的聲音從她耳畔傳來,她猶豫了一下,緩步走了出來,目光忐忑的看著他毫無表情的俊顏。他的面色平靜,平靜的讓她心生不安,手指不自覺的在衣袖中纏攪。
鳳兮游沒有看她,只是靠在樹上,目光憂鬱迷離的的在江畔邊的叢叢蘆葦,如碧的蘆葦仿若不知煩愁,兀自擺動著嬌柔的身體,對著江水孤芳自賞。
「你走吧」他淡淡開口,聲音仿若他的琴音,飄渺低柔,透著絲絲寒氣。
霏桃怔了一下,眼眶泛起濕紅,片片桃花在他們之間纏綿翩飛,落了他和她一肩,霏桃看著得眼前無休無止的緋紅,突然覺得很是刺眼,馥馥的香氣也沒了往日的清甜,她背過身去,壓抑著眼中的淚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平靜:「你自己保重……」
桃花在腳底漫漫碎裂,竟似隱隱聽見破碎淒涼的啜泣,那是誰的?是他的,是她的,還是它們的?
砰!門被粗魯的推開,一股酒香伴著冷風湧了進來,斜靠在床上看書的月傾霜頭也沒抬的皺眉淡淡道:「
快點把門關上,想凍死我麼」
琅君殤知道他體內的寒氣太重,即使是對常人微涼的夏風,對他來說已是寒冷,利落的把門關上,將酒罈放到白玉桌上,大笑著將他手中的書奪過來隨意的扔在一旁,把他的身子從床上拖了起來:「別老在床上躺著,陪我喝喝酒!」
月傾霜倒也不惱,只是慵懶的倚在桌旁,嗅了一下酒罈,目光閃過一絲光亮:「是『謝娘飲』?」
琅君殤點點頭:「不錯,是南陽王他們帶來的,聽說已經塵封了百年」
月傾霜淡然一笑,拔下酒布,抱起酒罈像口中灌去,剛灌了兩口,酒罈就被一隻蒼白有力的手搶去了
琅君殤從衣袖中掏出一隻小巧精緻的酒碗扔給他:「你的身子多飲不宜,用這個!」
月傾霜無奈的搖搖頭:「有一個琅紅芷管我還不夠,現在又多了一個琅君殤,想過個逍遙日子真是難如登天」說罷不滿的瞟了一眼琅君殤。琅君殤眉頭一挑,目光冷然道:「這都是你活該,誰讓你要把洛冰峰放走,你的病一天不好你就休想和我一起拿著酒罈喝酒」
月傾霜滿不在乎的一笑,拿起酒罈往酒杯中倒了一碗,幽瀲的眸子在燈火中閃爍著;「那恐怕月某此生是沒有這個機會了」
琅君殤看著他消沉墮落的樣子,心中升起一股怒火,但想到了什麼,又強行壓了下去,只是邪魅的眸子森然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中只有寥寥幾點寒星。 「你來就是讓我看你陰冷可怖的表情麼?」月傾霜玩世不恭的眸中閃過一絲妖嬈,慵懶的靠在桌旁輕晃著酒碗,戲弄的笑望著他。
琅君殤回眸看著他,神情在溫暖的燈火下沒了往日的狂傲不羈,冷魅邪氣,只是有些許的憂傷和寂寥,月傾霜眉頭輕蹙了下,又隨即輕佻的笑了:「琅宮主為何如此含情脈脈的看著我,莫非對我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