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八哭喪著臉,可憐巴巴地望著抱著小狗離開的背影,突然轉頭哀哀道:聖姑,我要是小白那該多好~~
我受不了這傢伙跳蚤一樣在眼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跳來跳去,一巴掌把正蹦跳的她給拍落了:沒關係,小八,你雖然沒演好「美女救英雄」這齣戲,我們也沒什麼損失呀。
小八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我靠近她耳朵,神神秘秘道:你有所不知,我已經打聽出昊神父的真實姓名了。
我將神父的真實姓名告訴小八,然後拍拍她的肩膀鼓勵道:小八,沒關係的,昊神父雖然沒記住你,但他把小白帶走了。你可以藉著看小白的借口去找他,跟他套近乎呀!
小八止住哭泣,用袖子擦擦鼻子,仰著不小的臉望著我:這招管用嗎?
真後悔把神父的真名告訴她,弄得這小傢伙整天抱著我「暉暉~暉暉~」地叫春,要麼就是像現在這樣——
仰著頭,一手叉腰,一手指天,發誓般地叫囂著:暉暉,我小八發誓要追到你!不到手誓不罷休!
深秋的時節,修道院更顯寂靜莊嚴。
蓮花居門口坐著兩位端莊的年輕女子,雖都是青春年華,身上卻沒有半點年輕人該有的朝氣和輕浮,有的只是無比的老道和沉靜。
望著閉目打坐的銀谷和蕭穆,我心如枯葉,隨著院外的秋風撲簌簌抖動。
焦急地望著門外,心中默默念叨著「小八呀,小八呀,你這兩天是去了哪裡?你可知兩天不見,我都快憋死了~~」
我眼睛一刻不離門口,整個人快成了一顆望八石。
這時,那個歪歪的生物終於出現了,隔著簾子闖入我的視線!
「聖——姑——姑姑姑姑姑——」
汗,我望了望銀谷和蕭穆,冷汗刷地冒上額頭。
「大膽嚴八!蓮花居這種清修之地,怎容得你如此大聲說話!」蕭穆修女生氣了。小八閉了嘴,有些謹慎地繞過她蹦到我面前,不知是什麼事兒讓她即使剛剛挨了訓還高興地嘴巴都合不攏。
修道院最南面有一間屋子,是專門留給修道者吃飯用的。除了聖姑和神父,其他人都要在那裡按時領餐。
聖姑的三餐都是信徒提早選好送過來的,用餐也不必出這蓮花居。
守門的修女一走,小八便從衣兜裡抖出幾塊雞肉,金燦燦的雞肉落到我的純銀餐盤裡,香氣迷人。
「聖姑——姑姑姑姑姑——」我含著咬了一半的雞肉,皺眉看著她:別姑姑姑姑的叫了,叫姐都比叫姑強!
小八眉開眼笑道:那好,聖姐。看我臉色一變,又改口道:聖姑姐姐。
這還差不多!
「那你以後就叫我「八八」吧!」
八八?爸爸!我猛推小八一把:去一邊去,就叫你小八!
小八有些不開心,但很快又笑起來:嘿嘿嘿,聖姑姐姐,我——我跟暉暉說上話了,還說了好幾句呢!
難怪這兩天都不見她來,原來是去追美男去了!
「不錯~」我攬過小八的肩,將她的腦袋按向自己:那他都跟你說什麼了?
小八激動地都快抽筋了,興奮地渾身抖動著:暉暉他說:「好了,小女孩。你可以把這狗領回去了。」
「他只說了這些嗎?」我心裡頓感不妙。
小八笑得牙齒全都露出來了:嘿嘿嘿,是呀,他還叫我小女孩呢~~
她自我陶醉地笑起來,完全沒留意到我有多愁苦。
哎,狗狗都抱回來了,以後還能用什麼借口找神父?
雞肉還是要吃的,所以追神父的計劃依舊開展。
「把小白打暈再送過去,就說是它舊病復發?」小八看著小白毫不憐惜地說。小白像是聽懂了她的話,搖搖晃晃跑過來,一口咬住了小八的衣角。
「去去去!」那樣昊神父還不以為她是故意耍賴呀!
「那怎麼辦?」小八快哭了。
「你說聖姑的話是不是很重要?」
小八點點頭。
看著她肯定的神情,我眼前一亮,一個損主意已經上了心頭。這事兒就交給我吧!
下午,墨竹苑。風動竹林,園子裡飄出陣陣清雅的香氣。
看守園子的老頭兒不像上次那樣攔住我,只是很尊敬地笑笑,弓下腰:聖姑請進,現在不是昊神父修行的時間。
「聖姑需要我帶路嗎?」
我搖搖手,示意他不要跟過來。還是自己在這風景如畫的竹林裡走著舒適。
步入竹林深處,忽聞遠處一陣琴音傳來,清晰悠遠,慷慨悲壯,與那竹葉搖曳聲混在一起,起起伏伏,如潮汐潮落。
那琴音是從上次神父修行的方向傳來的。我趨上前,映入眼簾的是那高大男子背身站在園中認真彈琴的專注姿態。
那琴音激越、起伏不定,彈琴者兩旁的竹葉簌簌而下,竟似是給這樂聲給震落下來一樣!
「昊神父~神父~~」彈琴者停止彈奏,緩緩轉過頭來,黑眸翻動如海,又漸漸寧靜。
「是聖姑來了。」他站起身來,整整披風頸部繫帶。黑色披風包裹住整個身軀,幾乎要拖到腳底。
「原來神父還會彈琴啊!真是德才兼備!」
昊神父微微欠身,聖姑言重了,昊暉實在不敢當。
我笑了笑:「剛才聽神父所奏曲子,悲壯開闊,內容想必不是關於兒女私情那些小事。」
昊神父仰起頭,神情肅穆:聖姑所言極是。聖姑可知戰國時的俠客聶政——
「聶政,我知道。戰國四大劍客之一。不過,我想問的是,昊神父對兒女私情之事如何看待?」
話題是轉的有點急了,不過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談論劍客的。就算我把聶政他家祖宗十八代都研究透了,也沒法子撈到一個雞腿。
昊暉一頓,臉上明顯現出一陣空白,但也只是一下下。他定是沒料到我會把話題引到這個方向,沉思了一會兒,才到:「愛情對凡人而言應該是個很美好的話題,不過,對於我們來說,卻是大忌。不知聖姑為何提到這點。」
大忌啊!我心裡有點涼,但他看我的眼神如此純淨、虔誠,就像所注視的是他心中最崇高無上的神靈。我心裡也有些底子,時不時地引導他往愛情有多美好這方面想。
只是,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
一番談話下來,昊神父那堅持為信奉上帝而獨身苦修的高風亮節深深感染了我,再跟他談下去,估計先丟盔棄甲的是自己。
我可不想一會回去就丟了雞腿,老老實實地打坐,嘴裡還念叨著「上帝萬歲~上帝萬歲~~」
為了防止慾望給他一番動人的話給說地煙消雲散,我只好心裡想著香噴噴的雞腿,眼睛瞪大了盯著他那張面無表情的俊美面容,以此來抵禦他的傳教。
美食和美色,一個也不能放棄!內心裡無比堅絕地抗拒著他的虔誠之談。我狼一樣的眼睛裡滿是雞腿和美男。
昊神父偏偏頭,錯開我靠過去的臉,語氣平淡地問:「聖姑,昊暉臉上可有什麼不潔之物?」
我無比尷尬地收回踮起的腳尖,盡量保持著聖姑應有的沉靜,偷瞟了他一眼,一本正經道:神父額頭上有一處污漬,我替你擦去吧~
說完,我捋起袖子就要要往他額上擦去。他好高呀,我腳踮地就像是在跳芭蕾。
神父一點不體恤沒有練過芭蕾的某人的艱難,伸手按住我正要努力擦拭的手:聖姑不用了,那是顆黑水晶,不是什麼污漬。
那麼大顆水晶,我當然知道。我笑笑道:水晶上沾了點灰塵。我幫你擦了吧~~
一面擦一面樂,嘿嘿嘿,我摸到神父那聖潔光潔的額頭了,哇卡卡,估計他這麼高貴的人還沒被幾個人摸到過呢!
越想越興奮。
昊神父沉沉道:聖姑真關心下屬。語調沒有任何起伏。
過獎過獎,我瞇著眼嘿嘿笑著,完全將小八的囑咐給忘到西天去了。
「昊神父呀,你還會彈鋼琴哩!你剛才彈的是個什麼曲子?」
我停止了擦拭,瞇著眼看著他。
「聖姑錯了,那是把瑤琴。」
哦,我忘掉了,他們那個時代盛行的是瑤琴。
「我方才彈的曲子是「廣陵散」,是有感於聶政刺韓王的事跡而作。」他不鹹不淡地說著,卻在聽者心裡掀起了軒然大波。
這——這就是失傳已久的廣陵散?!!那眼前這人,是——是竹林七賢的領軍人物——嵇康!
廣陵散可是中國十大古典名曲之一,而且自嵇康死後已經失傳。現在網上流行的曲子是後人根據資料整理而成,並非真曲。天吶,要是我能把這首奇曲給學會了,我和潘潘穿到現代就不用愁吃愁穿了!光靠演奏它我們就奔小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