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東西,這次的教訓,希望你牢記。」
輕輕地從凌非的身體裡退出來,龍寒暝小心地給凌非療傷,然後,又耐心地為她將脫臼的四肢接好。
就在身體恢復自主的瞬間,凌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狠地咬住了龍寒暝的肩膀。
龍寒暝身上護體的靈力閃了一下,很快收斂。他放鬆肩膀的肌肉,讓凌非咬了個痛快。
血從肩膀上滲出來,龍寒暝極力克制身體本能的防護。
他的手輕柔地撫摸著凌非的頭髮,凌非狠狠地撕咬著他的肩膀。
「小東西,雖然你口口聲聲說,不過是一副皮囊,沒什麼好在乎的。但是,你真的能不在乎嗎?」
龍寒暝輕輕地將她頰邊的長髮撥到耳後,又開始順著柔滑的髮絲輕撫。
表面看來,凌非自始至終眼神明澈,神情散淡,似乎根本對他的強辱不放在心上,不過,長久以來的關注,以及本源的羈絆,讓有心的龍寒暝終究注意到了更深層的東西。
「小東西,我知道你是復生的,你還擁有久遠的記憶。我甚至用天罡的特質窺探過你曾經的生活……我知道,從前的你,被訓練,被要求,被希冀地不被任何的男女之事束縛……」金銀色的眸子裡掠過不經意的心疼。
「你以為你可以不在乎,你以為你已經夠堅強夠冷靜夠理智夠淡漠,然而,尋根究底,你,其實也不過是個女子。
「雖然我們都沒得到什麼快樂,雖然我並沒真的拿你來發洩,雖然我不過是淺嘗輒止採了你後面的花兒,雖然,你看起來一副從容淡定無所謂的樣子,但是,在你心底某個藏的很深的角落,其實你很屈辱,很痛苦,是吧?」
將嘴唇湊向她的頭頂,龍寒暝烙下一串輕吻,感到她的身體極輕微的戰慄。
「小東西,即使是屈辱難堪,如果是我施加給你的,你也必須全身心地感受、全身心地承受、全身心的牢記!容不得你忘卻,由不得你逃避!」
金銀色冷眸的底層,含著一種讓人顫慄的笑意。
凌非的身體輕輕刷過一陣寒戰。
「我喜歡乖的女人,如果乖的話我或許會對她好一點,但如果不聽話,她的後果會很慘。」 他的眸光清冷涼薄,「凌非,以後要乖一點,記住了?」
片刻的沉滯和靜默,然後,淺淡的聲音幽幽傳出。
「你真的希望我變得乖巧嗎?」
凌非從龍寒暝的肩膀上抬起頭來,舔了舔嘴角的血跡。
「龍寒暝,如果我變得乖巧柔順,那我就不是凌非了。」
龍寒暝望著凌非。
她的眼神如此坦白真摯誠實,神情卻又是如此清雅淡漠驕傲。
她的腰脊筆直,像一棵蔥籠的樹,在風暴中傲立,刺破天幕。
——這個女人骨子裡有一種天然的韌性,無論經歷多少的風霜雪雨都能勃發生機。
「恨我嗎?」龍寒暝突然害怕從那樣的眼睛中看到畏懼。
「仇恨是把雙刃劍,未必傷人,卻一定傷己。所以,我從來不去仇恨。不過,那並不意味著我就是任人欺負的。」凌非勾起瑰麗的唇角,淡淡地一笑,「以德報德、以直報怨,這是我的原則。我可從來不是以德報怨的聖人。」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性子,在無法反抗的時候,暫且服軟蟄伏,但很快就要扳回一局。」龍寒暝的大掌擒住凌非纖弱的手臂。
「幹的不錯。咬我的肩,從我的血中吸取靈力,衝擊封印,封印有了絲鬆動的時候,就用你能調動的靈力,對我用『言咒』,而且是默念的『言咒』。」
龍寒暝打心底佩服這小東西心態恢復之迅速,還有她的心思轉換之靈巧。
他當然知道,他強逼出來的她的脆弱是真的。
然而,她的脆弱永遠只有一瞬。
堅韌,那才是她的本性。
在男人懷裡哭泣的求助依賴,那不是她的作風。
自己守護自己,那才是她的可貴可愛可敬可怕可惡。
片刻前,還可以在他懷裡歇斯底里。
剎那後,心卻可以冷下來,靜下來。
這個纖細的女子骨子裡,是真正的強悍的。
強悍的,讓他越發著迷啊。
嘴角忍不住露出輕笑,他頂到她的聲音雲淡風輕的淡漠。
「可惜你太強,我的攻擊對你來說,只是一場笑話。」凌非微微歎了口氣。
「怎麼會是笑話呢。上次你讓你的『銀蛇』咬了我一口,我不眠不休地花了七天七夜的時間才把毒完全驅除。這次的『言咒』如果不是我身上佩戴了『碧璽』,恐怕也被你算計得逞了。」 如冰珠般的聲音從龍寒暝的齒縫中迸出,他淡淡地挑眉,眸光深沉。
「你的警覺性越來越強,我已經黔驢技窮了。我們的實力相差太大,我無法和你抗衡,可是,我真的無法忍受被人擺佈的滋味。」凌非扁了扁嘴,帶了幾分孩子氣的不甘。
「龍寒暝,我不想做的你敵人的。與你為敵,太累了。可是,我更不敢屈服。」
屈服,把自己的一切交給別人處置,那是凌非無法忍受的。
她的生命只能由她自己來掌控!
男人俊美的臉龐轉成陰黯冷魅,閃爍在他眸中的,是黑暗的侵略、狂熾的邪佞。
凌非的眼眸中不自禁地染上了些許的惶然。
這個男人、這個男人又想做什麼了?
凌非戰戰兢兢地鼓足勇氣,男人卻只是哈哈大笑著揉亂了她的頭髮。
「小東西,如果不願意被我擺佈蹂躪,那就用盡一切的力量變強吧。我期待著,你能給我更多的驚喜和樂趣……」
平地生雲,絕世的銀色長龍閃電一般劃破長空而去,留下凌非一個人在哪裡茫然失措……
【嗚嗚,那個可怕的傢伙終於走了。】
自在幾乎想要敲鑼打鼓地歡欣雀躍了。
凌非沒有搭話,她的神思還沒回轉過來。
【凌,你在想什麼?】
自在在凌非的眼前晃來晃去。
凌非小心地將它拘束在掌心,目光流連在悠遠的天際,那裡似乎還留著那條龍飛騰而過的殘影……
龍寒暝……
那個男人頭一次出現在凌非的世界,陰鷙妖異的眸子就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裡,令她難以忘懷。
那條龍的手段心計都是狠辣決然的,每次都把凌非弄得很狼狽,然而,他又經常在有意無意間透露出些許溫柔。
那個因為她傷害自己打她屁屁的男人……
那個在瀑布下給她用靈力溫暖身體的男人……
那個怒氣沖沖地質問她「為什麼對自己毫不珍惜」的男人……
那個收斂靈力,放鬆肌肉任憑她撕咬自己的肩膀,溫柔地摩挲她的頭髮的男人……
凌非得承認,那是個存在感太強的男人。
無論凌非是否願意,那個男人的影像都已經深深地烙在了她的記憶和生命裡。
目光從天際收回,凌非把手指搭上了自己的經脈。
[自在,你說,給我下藥、下咒的是巫媚王嗎?可是,這些日子,她一直很疼我,把我當女兒一樣,甚至還讓晚晴姐姐吃醋了呢。]
[或許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想把你留下來吧。留下來當她的女兒,總比讓你離開好。你們人不就是這樣嗎,喜歡的就要千方百計得到,得不到的話就寧願毀掉。]
是嗎?得不到就寧願毀掉……
凌非歎了口氣。
巫媚喜歡的男人得不到就毫不手軟地親手殺了他,對待凌非也是這樣嗎?
凌非若不能為她所用,就毀掉凌非嗎?
搖了搖頭,凌非微微苦笑。
[凌,我都沒發現那個女王對你動了手腳,你自己想明白是什麼時候被算計了嗎?]
自在沉吟。
凌非歪了歪腦袋,一連串的影像過電影一般地從腦海裡掠過……
「……如果我能狠下心就好了,如果她像你這麼冷靜理智,又有一身不錯的力量,那麼她就算真的想和那個男人在一起,我也敢放她去努力啊。可是,她不過是個中庸之才。她根本保護不了自己。我逼她修行,那是為了她好;我不讓她和巫陽在一起,那也是為了她好。為什麼她就不懂我的心呢?」
那時候,巫媚的眼角落下了兩滴淚。
[是那時候的淚,還有……頭髮……]
凌非抿了抿嘴。
那個時候,凌非因為巫媚對女兒發自內心的愛,被那種母性感動,她自然就缺失了戒心。
是凌非自己走到巫媚身邊,讓巫媚抱著她撫摸她的頭用手指順她的頭髮的。
而就在那時候,巫媚……
搖搖頭,凌非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對巫媚生出怨懟之心,甚至還有些許的愧疚。
當她定下了對晚晴的計策的時候,她就對巫媚有了一點的負疚。
無非是扯平罷了。
[紫陌又不知道到哪兒去了?]
凌非把自己的事情拋在腦後,然後,她很快就想起了那雙紫羅蘭色的眸子。
雖然凌非不知道龍寒暝對紫陌說了什麼,但是那個傢伙一向喜歡打擊人的心理。紫陌一定傷的很重。
[自在,快找找,紫陌不知道怎麼樣了?]
凌非有些焦慮。
自在不以為然。
[凌,那個紫色眼睛的小子都丟下你跑了,你還急著他?!]
自在忿忿然的不滿。它被龍寒暝的氣場壓迫,並不清楚當時紫陌與龍寒暝心語傳音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