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叫我大哥!」戲風忽然眸中漾滿怒氣,嘴角銜著自嘲的冷笑,凝視著她無辜錯愕的眼眸,悄悄地撥開她劉海,撫著她眉梢說:「我根本就不想做你的大哥!根本不想,一點也不想。」
「你醉了?」
「你放過我好不好?」戲風的桃眸,變成血紅色。長睫毛呼扇著,卻不再無賴,認真的讓木槿招架不住。
這、這是她大哥嗎?
妖嬈魅惑,寵她疼她的大哥嗎?
這般的駭氣,獵狩氣,不甘之氣,甚至冷漠之氣,為何重的令她屏息?只覺得,一座冰山,緩緩向她壓來,渾身打著哆嗦。
「好!如果我說錯了,你可以打我,罵我,或者把我趕出門。但別這樣~~~」她伸手去撫戲風的額頭,那般真摯的關心,卻是刺著戲風的軟肋。就是這樣的溫情,照亮了他的心房,卻一步步的,又將他帶入漆黑。
放下了黑暗,他就能得到光亮嗎?
放下了仇恨,他就能得到快樂嗎?
倘若什麼都放下了,他還剩下什麼?恨沒有了,愛嗎?到現在,他只有默默看著她,愛著別人。而他的愛,她何時才能真正的明白?
她天真的以為,他真的想要她這個妹妹?
自嘲的地勾起冷笑,不,他不想要!為何他一定要做她大哥?為何,她就不能愛他?為何,給了她溫暖,又了他疼痛?給了他愛,卻又讓他不能被愛?為何,這盞明燈,暖了他,卻也燒灼了他的心?
忽然間發現,他根本不想這般偉大的,永遠將感情埋葬。
因為,真的、真的,心要炸開了。
「不想做你大哥!」戲風忽然撥開她的小手,包裹在手心中,「我每天每時每刻,都想著,一覺醒來,你不再叫我大哥,而是叫我……風!你不是在用看大哥的眼神,而是用看男人的眼神……」
木槿頓了頓,擰著眉妥協道:「好,我不說了,你也別鬧了!」
他抓住她的手,撫上他胸口,喃喃地說:「槿兒,你知不知道,我這裡,每天都會痛上千百次?」
木槿看著他,心疼他,卻不知該如何安撫他?
「每次疼時,我都告訴自己,有你,還有你在。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不是一個人!我就永遠不會失去方向,不會迷路。可現在我迷路了,你告訴我該怎麼辦?」他的眼圈,悄悄的紅潤,一滴淚從眼角滑落。
「你別哭,我……」木槿慌張地替他試淚,他卻別過了臉。哽咽著,用力擦了下,冷漠地轉過身,「你真想讓我放棄仇恨嗎?」
「嗯。」
「給我一個放棄的理由!」
木槿看著他,越看他越心疼。美麗的臉,無限的風華,卻也憔悴。紅紅的眼圈,停不下的淚,卻故作無所謂。
「我不想讓你再流眼淚。」木槿閉了閉眼,一滴淚沾上睫毛,「不想你疼,不想你痛,想幫你解脫。」
「解脫?」聞言,戲風「哈哈」地笑了。那悅耳的笑聲,帶著滾滾的痛。他啟著唇,問她,「我和他之間,你只能選一個。你會不會,毫不猶豫的拋棄我?」
聞言,木槿蹙起眉,「我誰也不想放棄!不拋棄你,也不會放棄他!我不會讓小七殺你,也不想讓你殺他!如果,你真想殺了他,大哥,我不會阻擋你,也不會恨你。但我,會跟他一起死。」這就是她的決定!哪一個,都不想失去!為何,偏偏要選一個?倘若非得死,她希望,是小七!因為,他不會孤單。因為,他身邊有她來陪。而大哥,只是一個人,付出卻得不到回報的一個人。
「真好。」戲風忽然妖嬈的笑了,仙子的面顏,卻如妖孽一般的妖冶。一夕笑,桃李皆哭,聽的讓人想落淚。
他說,「你選擇讓他死……」擦了擦眼角的淚,摸向指尖,他呢喃地問:「可我為什麼還這樣傷心?」
「哈哈哈,我果然是個沒用的男人!」戲風仰著頭,那般狂肆反常的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像是瘋了一般,根本無法控制。
「大哥……」
「不要叫我大哥!」戲風忽然從她身上起來,走近桌邊,端起酒壺『咕咚』『咕咚』地灌,一壺酒,頃刻間變空了。
「來人,再拿十壺酒……」
「大哥!」
「告訴你,不要叫我大哥!」戲風忽然間變的很凶,曾有多溫柔,便有多駭人。端著一壺壺的酒,他問自己,放棄了仇恨,成了個不孝,不忠的子肆,他還能堅持什麼?他還有什麼可堅持?
愛有多銷魂,便有多傷人……
喝了不知多少壺的酒,不顧窗外是何夕。
只知道,心很痛,便要喝……
酒是好東西,穿腸的毒藥!喝了,便麻痺了,便什麼都不必在乎了!眼見著戲風消瘦的身子,酗那麼多的酒,木槿上前強行搶了過來,「大哥,別喝了。」
「不要叫我大哥——」
「我……」
「我不是你大哥。」他好像有些醉意,有些腳步踉蹌。一把推開她,迷茫地向一堵牆走去,「你和我不是一個爹娘生的,也沒血緣,為什麼要叫我大哥?哈哈哈,為什麼要叫我大哥?」
「你醉了,我扶你上床休息。」木槿沒辦法,只有衝上前,去攙扶他身體。他卻狠甩開她,直撞上南牆,「不撞南牆不回頭!我撞了,回過頭,為什麼還有你?」
陡然間,戲風將木槿推向牆壁,雙臂撐住,禁錮著她。如個野獸般,渾身的酒氣,嗆的鼻子酸酸。忍不住打個噴嚏,「喝醉了,就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了,你就不胡思亂想了。等你好時,我再跟你談,現在去休息。」
「不會好了。」
「開始時,是很痛的。不過過段時間,想開了,你就會發現,堅持過多,都是不值!人生短短幾十年,你能把自己鐐銬加身多少年,才算放過自己?」木槿勸導他的,是卸下仇恨,海闊天空。
而戲風卻僅是徜徉一笑,「你,來放過我……」他牽起她的手,點向胸口,「用把刀,刺進來,我就解脫了。」
「大哥……」
「別叫我大哥!」他驟然間發怒,一向溫柔似水的妖精,卻這般嗜血。「我要你刺我,你用刀刺我……槿兒,你不是要讓我解脫?苦海無崖,你讓我脫離,就讓我去死。」
「你瘋了——」
「真的,我瘋了。」他倒退一步,撫著鼻樑喃喃自語,「我為什麼會瘋?哈哈哈,我怎麼變成這樣?」
「乖,我扶你上床。好好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別再折騰自己了。」
戲風忽然鉗住她手腕,邪惡笑道:「我瘋了,所以我可以盡情的發瘋了!你知不知道,讓我放棄不殺他,可以,但你要……」他一把將她推向榻,「給我!把你給我,跟著我,我就放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