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木槿到了冰泉邊,卻發現花昊月根本不在其中。順著邊沿的腳印,抬頭一瞧,山頂上,卻有他的身影。
驟然間,腦子似被巨石敲過,轟隆隆的響。不費片刻,她便咬住嘴唇,凝視山頂的他,大喊一句:「花昊月——」你敢騙我!
聞言,他一轉眉,正對上木槿那憤怒的眼眸,腳下一滑,『撲通』便摔進了泉中。飛濺的水花,濺的如瀑布般高,木槿淌入其中,拎起花昊月的衣領,扯向岸邊,『啪——』
揮手,狠甩給她一個巴掌,咬破了嘴唇,她呢喃地問:「為什麼騙我?」
「槿兒……」
「為什麼騙我?」看著他臉上烙下的五根指印,她又氣又心疼。「你根本沒摔斷腿,為什麼騙我?你知道那時,我有多想死嗎?」
「對不起……」
「你就這麼惡劣嗎?非要看我為你擔心,為你疼痛,為你捨不得的表情嗎?」木槿在那狠踢了他一下那條傳聞中殘了的腿,又洩憤地踢了兩腳,「腿殘是假的!治腿也是假的!什麼都是假的,你是為了騙我,不擇手段是嗎?明明我的臉好了,你還裝?」話落,木槿轉身便走,將披風拋進泉中,眼圈噙著委屈的淚,轉過身的剎那,淚便不自覺的濕了睫毛。
騙子!這個騙子!她流了那麼多眼淚,傷透了心縫合起來,他卻騙她騙了那麼久!這個騙子,這個惡劣的大騙子。
「槿兒。」花昊月伸開長臂,一把將木槿給撈入懷中。
「你找打?」木槿揮巴掌過去。
「你打吧!」花昊月閉上眼眸,木槿的手,揮過去,見他臉上的紅腫,忽然停了下來。咬住下唇,恨恨看著他的眉目,眼圈愈紅。一腳踩中他長靴,「你真是個笨蛋!」
「不要走。」他拉住她的手,沙啞道:「對不起,我就是怕你這樣,怕你離開我,我……」
「笨死了!」
「槿兒……」花昊月牢牢拉住她的手,將她旋轉納入懷中。低下頭,狠吻住了她嘴唇,箍住她,不准她離開。吻住她,融化她的冰冷。真不知,該如何收場,手抓著蒲公英,手臂上的血不停的流……
他是為了給她摘蒲公英,他是為了,讓她笑靨如花。
「你的手臂怎麼了?」抓住微撫,花昊月悶哼一聲,剛剛擦傷時不覺得痛,原來是後反勁。「痛……」
「是不是剛剛擦傷的?」
花昊月點了點頭,故作楚楚可憐的模樣。他便知道,槿兒心腸最軟。看起來有多狠,卻都是豆腐心。伸過手,擁住了她,他懺悔地呢喃道:「對不起槿兒,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怎麼懲罰我都可以……」
「誰叫你去爬山的?你幹嘛又去爬那該死的山?」
「為這個……」花昊月忽然將蒲公英花遞到木槿的眸前,笑瞇瞇地說:「你是不是喜歡這種花?」
「我才……不……」見花昊月是為了替她采這罕見的蒲公英而傷的,木槿那紅的眼圈愈見濕紅。
「熬過夏天,秋天的螢火蟲代表愛的奇跡。熬過秋天,冬天的蒲公英,就代表,我抓住你了。」他忽然俏皮的摟住她,旋轉轉圈圈。蒲公英的花絮飛滿鼻尖,酸酸的忍不住眼眶潮紅,眼淚便不自覺滑了下來。『滴答』『滴答』滑落他的肩胛,沉甸甸的扛了下。這便是他們的愛,平凡,熾烈,創造著一個個奇跡。傻傻的,等待著愛的腳步,駐足一輩子,愛,狠狠的愛,用力的愛。
「七王爺……」忽然,耳邊傳來一陣馬蹄聲,三匹馬輪流八百里加急,逃過攔截的埋伏趕過來替花雲澤報信。
花昊月轉過眉,忽然意識到不妙,難不成,開戰了?
「回七王爺,太子爺叫奴才們請您快點回宮。狼牙進軍,城中鬧內亂,各方起義軍已經逼進宮了。」
「什麼?」花昊月猛攥緊拳,心念,那妖精還真果敢。
「槿兒,收拾行囊,我們趕快進宮。」這一戰,是必不可少,天下,已四分五裂。到底誰主沉浮,誰生,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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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
「太子爺不好了,叛軍攻進皇城,正在宮外叫囂。」跟隨先皇多年的老公公,氣喘吁吁地搖著浮塵來稟告。如今宮門大關,不進不出,猶如牢籠一般,不論敵或友,一律鎖住,有流傳風皆吹不進宮牆之勢。
「太子爺大事不妙,他們在拉梯強攻。」御林軍侍衛長慌忙來報,花雲澤一把推掉案山的竹簡,冷酷擰眉,厲聲斥道:「你們都是死人嗎?」
「太子爺饒命,屬下這便是守宮門。」
眼前宮中的局勢,一發不可收拾。宮外,亦是亂不可及,各方兵馬相約而至,必是有策劃者精心佈置。否則不可能,一夕間,風雲變幻,兵如蜂擁,齊整的令人扎舌。宮中的士兵拚死保城,狼煙起,烽火台上十萬大軍卻根本無法趕到。
照這個局勢發展,不出一天,這皇宮必成了叛軍的囊中物。花雲澤揉著太陽穴,煩躁鬱結,這鬼皇位,他是不稀罕。但不代表父皇的心血,可以任他們踩踏。「該死的,本太子出去教訓教訓他們。」花雲澤拎起寶劍,縱然衝出殿外。
「太子爺。」寶寶端了杯龍井茶,嗅著那香氣,拍了拍這冰爆火山龍的肩遞語。笑若清風,內斂淡若,十萬火急時,卻是泰山腳下穩站,不輸人半分的冷靜。「來,品一品我沏的茶,稍安勿躁。」
「你還有心情品茶?叛軍的馬蹄,很快就要踏著我的屍體逼宮了。」
「不怕。」
花雲澤嘴角抽搐,不敢置信,如此情況下,他家寶寶竟敢承諾「不怕」二字。「寶寶,我本太子死時,你就怕了。」
「你不是不喜歡當皇帝?」
「是呀!」
「那不如我們把皇位拱手相送,然後私奔如何?」寶寶在那戲謔地遞茶,眉黛流傳,靈動俏皮的眼眸,始終不染風塵。
「你瘋了吧?」花雲澤將她的頭向一邊輕輕一推,扛起那柄先皇剩下的御用大關公刀,便要出宮拚命。在這裡坐著等死,倒不如打個痛快。男兒保家衛國,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絕不能窩囊而死。
瞥向眼前的寶寶,他叮囑一句,「如果本太子回不來了,你便從我榻上那個暗閣鑽出宮。然後找個好男人,嫁了,不要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