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淹死的!」戲風故意鑽出頭,滿臉的水珠滴答滴答從下頜滑稽淌落。我狠剜他一眼,他才不甘心的鑽入泉底,屏住呼吸,心底有些委屈。為何那個男人光明正大,他便成偷偷摸摸的鼠輩?
不過為了木槿,他忍下了那陣衝動。早晚,他要讓這個男人,從世上消失。
溫泉冒著泡泡,翻騰漣漪,木槿如何壓制皆有破綻。
笑嘻嘻迎著頭頂林中那輪椅中坐的泰然自若的花昊月,心虛時,不自覺流冷汗。「小七,大半夜你來幹嘛?」
「我怕你冷啊!」花昊月瞥向溫泉中,眼見那漣漪一圈圈,像碎石拋入,剛剛激起的一般。卻又似,有某種龐然大物,正棲息其中。
眼精地端倪,卻並未開口,直到木槿慌忙拍了兩下,「你腿腳不好,幹嘛大半夜的出來冒險,我不冷!」
「真不冷?我看你好像很冷的樣子,瞧,都哆嗦呢。」花昊月藉著月色,深凝泉中那圈銀色,半響,嘴角勾起淡淡的笑,依舊平靜無波。
「你快回去,去休息!」忽然間,瞥向花昊月那澄澈的眼眸,心中有些怨。怨她為何騙他,可不騙,必是一死一傷,她不忍心~~~
一邊想咬斷舌頭,一邊還得替戲風遮掩。她也怕、怕戲風現身,和他起爭執。他腿腳不方便,根本不是大哥的對手,怕被他連手筋腳筋都被挑斷。
「槿兒……」他那澄澈如泉,深如潭不見底的眸。深深凝視那漣漪,眸色幽深,如琥珀石一般不可忽視。不自覺勾起的淺笑,邪魅而森冷。「別太晚~~~」
「嗯,知道了。」
花昊月推著輪椅,指甲狠狠劃過邊沿,恨不得將那輪椅給拆了。竭力控制起身跳進溫泉的衝動,離開了林子。
「不要背叛我!」花昊月的指甲劃出血絲,一路延著暗夜前行。
「要好好愛我……」
不要讓他全身心的付出,變成笑柄。不然,他會瘋的。不止瘋,他會殺人的。他會毀天滅地,除了這個殘酷沒有真情的世道!晚風很涼,明明火眼晶晶,他卻半句未語,給她空間,也給了她台階~~~
「大哥,可以了。」木槿伸手撈了撈,戲風卻如大白鯊般打水漂。她一驚,順手攬住他精腰將他撈上岸邊。
「咳咳……」戲風咳了一下,猝然睜開桃花眼笑問,「倘若沒有剛剛那個男人,你會不會愛上大哥?」
桃花眼瞇的很美,眉目間笑的很開,許久不見他這般撩人的笑。宛如彩虹一般,令天地間染上彩色,忽然覺得,即使起黑夜,也有他的影子。有光的地方,有她的地方,便不是孤獨的一個。
「我……」
戲風忽然捧住她的臉,甚為認真地問:「如果世上沒有他,你會不會和大哥永遠在一起?」
「有他也能,只要你倆別打了,足以。」
戲風忽而暗下眸色,似乎並未聽到滿意的答案。「如果我和他,有一天只有一個能活,你希望誰死?」
「我死。」
木槿斬釘截鐵地道,「我要我死,讓你們永遠後悔,永遠痛苦,永遠記得我,呵呵。」
「槿兒……」
木槿正了正色,繼續道,「我只知道仇恨讓人痛苦,讓人不快樂。一直糾結,就會一直看不到好。早晚有一天,會後悔。」
戲風細細的聆聽,聽著那每一句,漸漸揚起了笑。心中暗歎,「小妮子,你這是要我改邪歸正嗎?」
許久,戲風忽然轉過身,背對著他,和她脊背相帖,用他的身體支撐著我,「寶貝,想睡了?」
「困飛了,我睜眼睛都能睡著。」
「怕你張進溫泉裡,你睡吧,為兄的背借你用。」戲風和她背對背,腰為彎,正好可以讓木槿既當床,又當枕頭用。
「怕抱著你太暖和,我會情不自禁,一起張進去你的臉便前功盡棄了。正好,你倚你,你倚著我,為兄替你看著!」
木槿便悄悄閡上了眼眸,倚著這個可靠的大枕頭,心裡甜的很。忽然覺得夠了,有那般疼她的小七,還有這般疼她的大哥。
「大哥,唱個催眠曲吧!」木槿模糊不清地要求。
「唱歌?」戲風掙扎半響,溫柔回道:「給你吹個催眠曲。」
用嘴唇打轉,吹起了催眠曲,和口哨截然不同的風味。半響,木槿並了並腿,用胳膊肘戳了他一下,「別這麼催尿,哈。」
「……」
聽那淺淺的小呼嚕,戲風仰頭望向明月,悄悄揚起滿足的笑。還有幾個日夜,可這般平靜?當他親手將他男人推向絕路時,她是否還能對她這般笑若嫣花?
翌日,曙光透過稀疏的林子,灑入溫泉中。木槿惺忪睜開眼時,才發現躺在岸邊,上面鋪的是大哥的衣衫。
抬頭一瞧,是花老太爺正在那吐著葡萄皮,偶爾掉木槿衣裙上。
「啊——」
「殺豬了,賣肉了。」花老太爺是極愛葡萄一族,為吃葡萄,可不吃飯。正好葡萄成熟,又大又紫又甜,他吃了一早晨,專等這丫頭醒來解釋給他聽。瞧他乖孫兒委屈的,早飯不吃,關房中練閉氣功。
「爺爺,你、你何時來的?」
「他走了,爺爺我就來了。」
「你、你全看到了?」
花老太爺湊過來,揪了揪木槿的耳朵,冷斥道:「告訴你和乖孫子相親相愛,你還敢紅杏出牆。」
「我?出牆?」
「是親生的嗎?是男人吧?你整晚跟他靠在一起,知不知道爺爺多心痛?」花老太爺不依不饒的跟木槿耳邊絮叨。
「為什麼?」木槿不解,蹙起眉疑惑問道:「爺爺,我問你個問題,我大哥他是不是很恨你們蕭王府?他到底,是不是小七的弟弟花昊天?」
「不是!」
「那他是誰?」
「一個……我對不起的人,也罷,不關你們兩個的事。」花老太爺說的甚輕鬆,好似開玩笑。心中卻不禁害怕,這個丫頭得禍害到他們兩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