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木槿的手,在他眼前晃悠,「你發什麼呆?」
「單純!」
「什麼單純?」
他頓了頓,捋了捋花白鬍鬚,揶揄地問,「今兒是不是出去會情郎了?」
「會什麼情郎?」
「有沒有抱抱?有沒有親親?」
木槿輕揉著眉眶,冷嘲道,「你真是老不羞!以我這種長相,跟誰抱,跟誰親,還先閻王殿三更不夠擠?」
「爺爺告訴你。」他偷偷湊近前,附在木槿耳邊,「逮住時機,來個認祖歸宗,你這長相如何,天生的?不是燒半倆臉,爺爺疼你,給你做主,找個神醫換層皮,絕對能再現美顏……」
「換皮?」
「不信?」花老太爺將臉湊近前,叫木槿來摸,「來,你摸摸,你好好摸摸,瞧爺爺這皮膚多好。想當初,我要病死那會兒,就是有個老朋友,替我換了層皮,將毒給除盡了。瞧瞧,多光滑,羨慕吧?」
如今的花老天爺,和當年倒不同。多年的心計城府,到晚年時開始有些退減。有點,老頑童的性質。
「真有神醫,能醫好我這臉?」
「能……」
「時間,地點,人物!」
「不知道。」花老太爺聳聳肩,回頭補一句,令木槿氣結的話。「十幾年沒見了,不知那老怪物溜哪去了?不過,你放心,爺爺給你做主,你生下小祖孫,我保證給你找到他治好臉。」
「不指望了。」木槿懶懶往床上一倒,便當沒聽見。
「我不兌現,還有我乖孫子呀!」花老太爺忽然笑瞇瞇湊過來,流利流氣的,年輕時保證也是個邪男。
「你乖孫子,何人?」
「你猜……」
「懶得,睡覺!」
「起床,起床,來跟我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做運動。」
「爺爺——」
「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他的精神很好,可可憐了木槿,竄起身來,氣的面紅耳赤,鼓兩腮咬牙切齒。「爺爺,大半夜的,你也不怕扭到胯骨肘子!!!」
「你晚上吃多了,得運動……」
「我已經死了,沒事就別折騰我了,謝謝。」
半響,他一把將她扯起來,「別把我小祖孫養成大胖墩,和爺爺一起運動,左右左右,左左右右……」
「爺爺——」木槿氣絕,仰天長歎,她造的是什麼孽?
「不想知道我乖孫子是誰了?」
「沒興趣!!!」
「倘若是你有興趣的人呢?」
「我家小七。」木槿隨口嘟噥一句,花老太爺忽然笑開花般,跟著木槿顯擺,甚大聲的自報家門。「我乖孫子,就是那美貌與智慧並重,邪氣又可愛,俊俏又乖巧,孝順的全天下獨一無二的……」
「小七。」木槿篤定,就是他~~~
「花昊月,你的小七,我乖孫子,我小祖孫的親爹!有興趣了吧?驚到了吧?半年爺爺沒白叫吧?瞪什麼眼?我說真的!爺爺我有證據的,不信可以拷問我。」見木槿一副見鬼的模樣,花老太爺又補道,「別怕,我不給你告訴我乖孫子,我也怕他見你,他不介意,你傷心。所以呢,爺爺幫你找那老怪物治臉,哈哈哈,真好,有活兒了……」
木槿『砰』向床鋪上一栽,倒頭便睡。早知道,有其孫,必有其爺~~~——
是夜,是鳳仙和花昊月的洞房花燭夜。金樽空對月,月空眷迷離。盞盞杯酒下腹,喝的迷迷醉醉,撲滿身酒氣,推開新房門。紅燭內,朱紗中,美人兒鳳冠霞帔美若天仙,低眉頷首間儘是冰雪乾淨的氣質。
是夜,是鳳仙和花昊影的洞房花燭夜。金樽空對月,月空眷迷離。盞盞杯酒下腹,喝的迷迷醉醉,撲滿身酒氣,推開新房門。紅燭內,朱紗中,美人兒鳳冠霞帔美若天仙,低眉頷首間儘是冰雪乾淨的氣質……
新房華麗氤氳,酒香,體香交融,沁入鼻中愈是蠱惑。花昊影跌跌撞撞撞進房,端起案上兩杯酒,輕佻撫杯,如撫起嬰兒肌膚,滿臉撩人的氣色,一舉抬眸時,清秀誘人的臉上儘是揶揄和挑逗。
嘴角漸漸勾起,將酒杯遞向鳳仙,「仙兒,來喝交杯酒。」
鳳仙並未作聲,接過酒杯,亦不扭捏,仰頭灌入。臉微紅,俏花一朵,若隱若現的梨窩在暗夜中那般迷人……
平日白衣飄然,如仙子下凡。今日倒多了絲嫵媚,花昊影玩弄喜帕,打量眼前的小美人兒,未料,終究,他還是依約和她成親了。
心頭,不知是安心?還是開心?總之,有種物盡芳華,終歸於實,繁華過盡,只剩過眼雲煙和淺淺一笑的感覺。
從初見她,初識她,被她的清冷凍結,到後來調戲她,被皇帝賜婚。這一切的一切,彷彿一場夢。夢很平淡,無波無瀾也無他七弟那般的驚心動魄,卻是猶為得寵的。
對鳳仙,有絲憐惜,有絲寵愛,也有絲兄妹般的感覺。他已說不清,究竟是不是喜歡?好似,和她成親,是命中注定,對他最好的抉擇。
生命中第一個女人薔薇,傷他,利用他,將他成一個天使變成個花花公子。讓他乾淨和靈魂和肉體,皆被荼毒。
從小愛到大,愛的那麼深,那麼慘,為她,他改變了一切。願意做一切,來滿足她的口味,吸引她的注意,令她對他漸漸心動。本以為,一世一雙人,青梅竹馬定是良人相守,一生足已。
而誰料,當槿兒闖進來時,他的心徹底的亂了。他傷過她,傷的很深,害她哭,被她痛罵,卻漸漸的淪落了心。或許,從始到終,他對她,始終有種最純,最難忘的感覺……那段打打鬧鬧,戲謔玩笑,烏龍無憂的歲月,他這一世也不會忘。
倘若不是經歷那一場變故,不是離家出走,不是他七弟的女人。他也不會對她,放棄的那般早。回想,那一場大火,燒盡了那麼鮮活的一個人,他的心也會痛。也覺得,這只是一場未醒的夢……
將最美好的記憶,留在心底,來娶一個最適合自己的女人。花昊月那輕佻邪惡的笑蔓延,劃過嘴角,酥人骨子。在不知不覺中發現,仙兒即使冷,卻很可愛,她有一顆纖柔的,默默關心人,真誠,亦是疼人的心。
「仙兒,春宵一刻值千金,不如我們……」他撲過去,鳳仙忽然閃了開,清冷回道:「那你好好休息吧!」
「不急,休息倒是其次,關鍵是,我們的洞房是不是該有個美好的回憶?」花昊影再次撲過來,鳳仙從榻上起身,落座椅上,端起一杯茶醒醒酒。斜睨一眼榻邊,似怨夫般等待的花昊影,「你睡床,我來打地鋪。」
「什麼?」
「你睡床好了,我不會和你搶……」
「仙兒,才新婚洞房,你就打算跟我分居?」他不敢置信,一句黏了過來,不懂明明新婚燕爾,她為何比大雪初融愈冷。「那好,親愛的,不想和我圓房,也要給我一個理由,我,哪兒做錯了?」
「不是你的錯!!!」
「最近沒有碰女人……」恰指算一算,很久未碰了,大概很久很久了,久到他自個根本都記不清了。
「影,和你沒關係。」
「那是你……葵水來了?」花昊影露出一副驚訝的表情,敞開折扇煽了煽冷汗。若真如此,他理解,女人一月自然有那麼幾日不便,那也僅有將洞房花燭夜延後……
「不是。」鳳仙臉稍紅了紅,「只是……」
「只是什麼?」他忽然撲上前,打橫將鳳仙抱了起來,一把按到了榻上,「還有什麼,比遠房更重要?我們堂也拜了,喜帕也揭了,交杯酒也喝了,仙兒寶貝,難不成,你打算跟我悔婚?」
「你別、別這樣……」
「男人碰女人,天經地義,除非,你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花昊影不信,連他對她都有點感覺,她莫非心腸比冰還冰,比鐵更硬?解開她腰帶,趴下身附在她頸間輕柔一吻,惹來鳳仙一個巴掌。
『啪』一聲清脆的響,震盪洞房。
鳳仙盯著手掌,發呆。
花昊影目瞪口呆,冷凝著她,不解為何?「就算犯人要上斷頭台,你也該給一個斬的理由,告訴我,為什麼?」他忽然按住她纖肩,冷冷地問。
「你並不是真心想娶我。」她喃喃地開口,清冷中帶著一絲抱歉。剛那一巴掌,打的好像很疼。他兩頰起了紅印,不由得心疼。
「仙兒……」
「若非父皇的御賜,也不會有今日的成親。我知道,你心底那個人,並不是我……」鳳仙忽然抬眉,對準花昊月的眉目,「我嫁你,不過為給你一個自由。在不違背父皇的諭旨前提下,給你足夠的自由。」
「仙兒——」
「影,這才是你想要的!」鳳仙蹙了蹙眉,推開身上那看似纖瘦,卻很是沉重的龐然大物,捲著錦被,鋪到地上,整好玉枕悄悄躺了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