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面紗,卻覺出那笑靨有多美。
只感覺他的視線,有些灼熱地移到了她臉上。
她忙低下頭,裝死。
懶懶地數著腳下的樹枝,把自己當成空氣。
心念他看不見,他看不見,他定是轉身離去,形同陌路。
卻不料,他更向前邁了一大步……
「咳咳,公子你別過來~~~」
她醞釀許久,才以扭捏尖細的嗓音道出。
「你怕我?」花昊月甚好奇,有些玩味地盯著她。不知為何,對待眼前這神秘孕婦,有種莫名的堅持。
尤其見她越躲越急,熱汗涔涔,更是伸手扶了她一把。
「有孕在身,別一個人出門。你家住何處,相公呢?」
「相公?」
木槿忙推開他,一副寡婦門前恨是非的模樣,「被休了。」
「你懷著孩子,他還休你?」花昊月似起了一絲惻隱之心,更是深切地注視著這位怕他怕得讓他想靠近的女人。
「是我把他休了!」木槿忙補充一句,便扯住面紗,生怕它脫落下來。
「那我該叫你什麼?夫人,還是小姐?」
「叫我,後會有期~~~」木槿邊往後退,邊告戒他,「你別過來!!!」
「放心,我對珠胎暗結的女人,沒興趣。」
珠胎暗結?
他能否把話說的再動聽一點?
這跟說她紅杏出牆,沒什麼區別。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叫雪鷹把他的嘴堵上。不過如今,她只剩下這個兒子。而且,還不聽她話。
花昊月將手帕,悄悄扔回木槿頭頂,順著額頭,滑向臉頰,鋪上鼻樑,最後黏在顫抖的嘴唇上……
忍了忍,木槿將手帕地回去,「沾了你的鼻涕,我不要了。」
言多必失!
她不想在他面前,活活讓他傷心~~~
「我來幫你。」他最後,還是決定發發善心,「你可以喊非禮,但本王的軍隊,會第一時間將你拿下。」
「王爺,還是請自重吧!」
「本王確實無此意,也絕不會挑個連臉都不敢露的……」
「醜八怪?」趁空擋,木槿替他補一句。
「你醜嗎?」花昊月忽然好奇問。
「丑!丑極了!丑到不想王爺跟著操心。」
「為何會丑?」他蹙蹙眉,凝視木槿的側臉,見她唯唯諾諾,躲躲閃閃愈覺得詭異。「會給陌生人遞手帕的人,不該長的醜。」
「那會給死人收屍的,就都是天仙嗎?見天給陌生人敲鐘的和尚,都是美的出了家嗎?」木槿反駁一句,繼續向前。摸著肚皮,咬住了嘴唇,不知該怎樣形容此時的心情?倘若他知,她有多醜,或許便不會這樣輕鬆的,對她侃侃而談了。
「噗~~~」
花昊月禁不住被她逗笑了,「姑娘的個性,好像一個人。」
「是嗎?」
見狀,她忙加快腳步,打算甩了他。
「王爺請回吧!」
「不用我送?」
「大可不必。」
「那好……」花昊月輕蹙眉心,轉瞬便撒手不理。和她說話,心總是隱隱作痛,這般的滋味,令他很無措。
本以為他已走遠,可耳畔,卻又傳來了他邪魅的話音。
轉過身一看,他近在咫尺……
木槿嚇退兩步,有些無力問,「王爺又回來幹嗎?」
「你的手帕……」他將手帕遞了回來,蹲下身,將木槿扶起來。雙眸微瞇,他突然瞧見那面紗甚礙眼。
半響,緩適開口,「你真的很醜?」
「呃……」
「丑到,非戴面紗不可?」花昊月蹙蹙眉,真礙眼!他記得,曾幾何時,他不得已戴面具時,槿兒那般斥他,是見不得人還是怎麼著?
探出修長的指,碰向木槿的面紗……想摘了去……
「你別動!」木槿慌張站起來,「再動我和你急……」
「姑娘……」
「告辭了~~~」木槿匆忙斂足而去,那匆忙的姿態,映入他瞳孔中,掀起了些微的波瀾。
「那麼快走?莫非,你是怕見到我?」轉身,他咫尺皓齒,月眉彎翹,邪笑如斯,好似一副無害的模樣。
「孕婦你也調戲?」
花昊月聳聳肩,不任她胡鬧,跟她走進了城關。
今兒不知怎的,對她很感興趣。親切?熟悉?還是太過想念槿兒,而產生的錯覺?
「為何只是你一個人出來走動?」
「爺爺忙。」
木槿隨意應了句,苦思,他到底何時才肯放手?
「爺爺?沒有其他人了?」
「沒了!」木槿漫不經心地回著,眸子若飄搖無依的葉子,隨風轉動。
「你相公以前是做什麼的?」
「賊~~~」偷心賊,也算賊吧?「以前偷金,偷銀,偷公款。後來偷香,偷女人。最後把我休了,就是這樣。王爺,還有要問的嗎?」
木槿蹙蹙眉,扯好面紗,對他避而遠之。好怕,好怕他問的多,問的深,問到她斷腸處,便不小心洩了底。他真的好邪魅,不好對付,就轉身離開嘛,為何還要頻頻回頭?
他們,其實可以很容易……
他一轉身,將她當成陌生人,頭也不回。
她繼續前行,就當作這是一場夢,夢醒了,扮演棄妃的角色。
兩個人,從那場大火後,便不該有交集。只因她想,她念,她捨不得,她貪婪的想默默看著他。卻怕他見她後,那驚訝的,掙扎的,害怕的表情……
她決絕離開,將花昊月一個人立在身後。「王爺慢走。」
「姑娘……」
「王爺,請慢走。」
「姑娘……」
「不送了。」『砰』一下撞了南牆,痛的轉過身,狠斥一嗓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叫了兩聲,是你不肯回頭!」果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鳳眸,瞇起時,褶褶的光輝掩住日月。看著她揉額頭的動作,她五根指習慣併攏的弧度,她腳步抬起時的姿態,他的眉蹙得更緊。
這一切,不經意的流露出,也暴露出,她的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