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料到,會暴露行蹤,卻未料,如此早!一定是花雲澤來時,帶來危險的四面楚歌,那個不知掩飾的笨雲澤。
「你誰呀?」木槿抬起眼,瞥向那熟悉的面具,便想起那夜,他喊的「負心漢」。「怎麼又是你?」
「你受傷了!」
「我受傷了,見到你,我更受傷!」木槿翻翻眼皮,見他心情由晴轉陰。「我說,你纏上我了是不是?」
「疼不疼?」花昊月小心翼翼替木槿拆開,轉過頭不忍見她身上有任何一道傷痕。替她塗上外傷藥,再包紮起來,花昊月心中一陣陣的痛。
有什麼,都衝他來!有多少陰謀,陽謀,想殺,想毒,全部衝他花昊月來。可偏偏有那不知死活的東西,來傷他的女人!
「見到你我真有點犯愁,不是小七,就別抱我~~~」
聞言,花昊月嘴角緩緩上翹,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一寸寸的箍入自個的懷中,讓那溫熱的胸膛,成為她避風的港灣。
「鬆開。」
「不松。」
「不松是嗎?」木槿一腳橫出,正踢中花昊月的下體。拍了拍雙手,和淺笑不語的鳳仙出了門,「把屍體給我收拾乾淨,面具公公!」
花昊月彎下腰,摀住下身,又氣又怒,「我還指望著生孩子呢!」
眸盯著滿得屍體,森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薔薇,這是你逼我的!」
他說過,傷他可以,絕不可以碰槿兒!
就像槿兒,也不能負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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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愚是邊疆第一禍患,一邊嚷外對敵,一邊卻牽制朝堂。進可攻,退可守,維持震懾天下的兵權。在邊疆對抗突厥人,明明可一舉殲滅,卻偏拖延戰情,而他的目的便是要花雲澤對他敬畏三分。又可,將花昊月牢牢栓於他那個雙腿盡瘸的女兒身邊。讓他,成為奴役,成為那殘疾閨女永生奴役。
薔愚畢竟是兩朝元老,手握兵權,號令天下。朝廷內殲滅異已,對其已造成不滿。他藉機,又開始養兵歇戰政策,不給花昊月留任何喘息的餘地!!!
正值老皇帝病重,活不了幾日。他那勃勃的野心,便開始蠢蠢欲動。從邊境率兵折回都城揚州,駐紮於蕭王府不遠的行司將軍府……
「報,將軍……」
「說!」
「回將軍,姑爺求見!」
薔愚皺皺眉,端起一杯鐵觀音茶,粗獷野蠻地問道:「他是帶小姐一起回來的嗎?」
「是的,將軍……」
「讓他進來!」
半響,花昊月從門外優雅踏入,和往常不同,不是白衣勝雪,亦非銀裝裹,休閒味退卻,反而多了些沉穩。藕荷色配上黑錦,正突顯他獨特的貴氣。從進房,一抬眸,那鳳眼中折射的幽光,便給人不尋常的氣勢。
即使,一柄折扇,揮若自如,腳下長靴踏蹄飛雪,輕若羽翼,緩慢有禮。卻仍是,忽略不到他眉黛中那絲邪冷。
「岳丈大人!」
「薔兒呢?」
「剛扶到內堂休息了,有孕的女子,身子便是單薄。」花昊月邪魅一挑眉,暗自端倪薔愚的表情。
果真,那野蠻冷血的動物,忽然茶杯打翻,「你說什麼?你說薔兒懷孕了?本將軍真的有外孫了?」
「不然,我怎麼不讓她來見岳丈大人?身子有孕,不好總折騰。不信,岳丈大人去問問府上的御醫便知究竟。」花昊月折扇一合,雙手拍響,三兩個專有御醫忙過來報告。「稟將軍,郡主是有孕在身了。」
「我薔兒懷孕了???」薔愚樂的嘴合不攏。
「沒想到,我薔兒竟為我懷了個外孫兒?」他興高采烈的幾乎跳起來,滿身的肅穆和戒備,隨即鬆懈下來。生怕花昊月有疑心,便處處牽制他。如今,得知有外孫,對他的敵意亦收斂不少……
「岳丈大人,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你也是要做爹的人了,將來要對我薔兒和外孫兒好點。我這兵權,是要交由我外孫掌權的。」在他心中,根本便不想通過朝廷任派。花昊月緩緩勾起一抹邪魅卻和煦的笑,鳳眸瞇起,說:「來人,上酒!」
「對,是該好好喝一杯。這對蕭王府和本將軍,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那小婿便敬岳丈大人一杯!」花昊月伸手,倒了兩杯酒,遞於薔愚。「從今日起,你我便是一心,為將來兒子打天下。」
薔愚聽了,愈是開心。心中的疙瘩一解,端起酒杯,邊粗獷飲盡,「果真黃天不負有心人,我薔兒未來有望了。」
花昊月淺笑,指尖摩挲著折扇,仰頭,酒液倒入袖中。「從此,岳丈大人不必再擔心,薔兒的未來了!」
「是啊,是啊!」薔愚繼續喝酒……
「因為,我已經替她安排好了。」
「相夫教子,對於她很難。你只要,好好疼她,寵她,對她不離不棄,不忤逆她,你蕭王府便會永遠是天下第一王府!」
「是嗎?」花昊月忽然攥緊酒杯,問:「那我死去的四哥,我蕭王府的血債,要如何算?」
「你……」
他薄薄的唇輕動,「是需要血來還的!」
花昊月的笑,如撒旦一般,儘是邪佞和森冷。「是不是覺得渾身麻痺,使不上力氣?」
「你,在我酒中下毒?」
薔愚忽然握緊刀,向花昊月揮來……
「薔愚,你早該料到有今天!」他拍拍手,將折扇『咻』一揮,劃破薔愚的五根指,齊唰唰的……
「我殺了你!」
「哈哈哈,就算和你同歸於盡,我也不在乎!」花昊月忽然扣住他的手,他的眼神愈凜冽。
「花昊月——」他的刀刺過花昊月的肩胛,滾滾的血流下來,他毫不在乎!
「哈哈哈,不得不告訴你,隔著屏風躺著的,確實是個孕婦,不過,不是你的女兒!因為,我從沒碰過她!」花昊月將他的刀,狠狠從肩上拔出,血淋淋的手抹滿他那張令人痛恨的臉。
「花昊月——」薔愚不甘心,亦不服輸,在他打拼多年中,從沒有誰能徹底克制的了他。他是前朝的將軍,今朝的元老,深知端木王府血案的內幕。「本將軍即使敗,也不會敗在你這個毛頭小子手裡!待我死後,我的部下,會血洗蕭王府,替我報仇!」
「是嗎?」花昊月笑了笑,將指尖捻起血,舔入嘴唇,「我接下來安排的項目,便是,讓你被你嘴中忠誠的部下,碎、屍、萬、段!」
「什、什麼?」
「對付敵人,最好的計謀,不是單刀直入,而是借刀殺人。消除番邦最好的辦法,便是製造割據局面。你,安心的去吧!」花昊月的折扇,如利刃般,狠刺入薔愚的胸膛,「隨便你們處置,我只要他的頭顱。」
話落,花昊月負著傷,轉身便走。
身後,是一片血肆的殺虐。一向獨斷專行的薔愚,便是眼睜睜看著他的部下們,一刀,一刀剮了他……
府邸偏房中,薔薇躺在床上養尊處優。
從斷了腿開始,脾氣便不好,時常刁難丫鬟。動不動就這般咒罵,「你這個蠢丫頭,到底會不會伺候人?」
「有什麼火氣,別和下人發!」花昊月滿身是血的,踏進那令她窒息的房中。看到這不曾和她拜堂,洞房,卻冠冕堂皇霸佔槿兒身份的薔薇,笑意中總夾雜幾許的憎恨和森冷。
「你怎麼了?滿身是血的?我爹爹又打你了?」
花昊月不語,端起一隻碗,一步步湊近……
「早說過,不要忤逆我爹爹。聽他的話,做你的事,你的王爺寶座,永遠不會有動搖的一日。」薔薇所謂的愛,只有霸佔和奴役。
「很抱歉,讓你的計劃失敗了。」他忽然開口,邪惡嗜骨。
「你在說什麼?」
「刺殺槿兒的計劃,又失敗了。」
「你、你誣陷我!我都成了廢人,還能刺殺誰?」薔薇死辯,不肯承認,她偏不准正牌王妃是她,他心中,卻有個連命都可以捨得放棄的女人!她不准,即使不見面,只要活著,她都不准!
「你還有一張嘴啊!」花昊月咄咄靠近,揮起衣袖命令道:「你們都下去吧!來,親愛的,把這碗藥喝了。」
「什麼藥?我沒生病,為什麼要喝藥?」
「你有病,病的很重……」他沙啞誘惑的嗓音,近在咫尺,令人難抗拒。「你的腿,還有你的心……」
「我不喝,我不喝,我才不喝這種莫名其妙的藥!爹,爹……」
「別叫了!」他伸開指,撫住她的嘴唇。強行抬起她的身子,掐住她鼻樑,誘哄,卻亦命令地強灌了進去……
「咳咳,咳……月,你瘋了?」
「我說過,不准碰她!」他溫柔地替薔薇擦了擦嘴角,撫著她髮絲說,「看,我的薔兒多乖。」
「你給我喝了什麼?」薔薇躺在榻上,驚訝地問。
「讓你永遠開不了口的藥,啞藥。」
「你、你居然對我……爹,爹爹……」
薔薇怨恨看著他,卻絲毫開不了口。張牙舞爪,不顧一切的露出森森的齒。那眼神似乎在說,「花昊月,我恨你。」
「呵呵。」他淺笑,柔情以待。從懷中,抖出一封休書,遞到薔薇眸邊,「從今日起,薔兒,你被我休了!」
「我殺了你爹,你還要愛我嗎?」勾起她下頜,將休書,狠狠砸上她臉上。
「長安街!青樓前!」
淡淡落下六個字,便是她的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