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不知何時,習慣這般飄落?
當他痛時,當他流淚時,當他這般默默看著她,一句話不說。
心,不知何時,這般隨之刺痛?
當他無奈時,當他掙扎時,當他無法不鬆開她的手,也不敢再回頭時。
手尖,依稀有殘餘他的體溫。心尖,流淌著酸澀的淚。她真的,不想鬆開這個傻男人,不想他這樣離開……
她大聲喊:「花昊月——」你回來!
花昊月轉過身,靜靜看向她。
不願見她流淚的樣子,那叫他,比誰都疼。不願見她傷心的模樣,為了他,從不受傷的她也開始傷痕纍纍。
不願讓她陪他一起下地獄,是生,不死,他只想她活的好好的。帶著他深深的愛,活在世界某個角落,即使見不到,他也很欣慰。
不願見她,獨自站在樹下,看著他流淚。想伸手,想挽留,卻沒有開口。只是一遍遍的,大聲的,喊著他的名字。
不願見她……
他的眼淚,一點點淹沒了視線。
「槿兒……」他的唇瓣在輕顫,心在流著血。想奔過去,抱住她,叫她不要哭。想撲過去,撫平她眉梢的傷。
他走了,誰來替他的槿兒擦眼淚???
他走了,誰來陪她哭?陪她笑?誰來帶走她的孤單啊?
「花昊月——」木槿嘶啞地呢喃:「要早點回來!」
她用力摀住唇,在掌心裡失聲痛哭,「要早點回來!」——
我是悲傷過渡的分界線——
花昊影走上前,伸開臂,欲將她扶起。
她忽然甩開,冷漠地說:「我不需要!」
「寶寶……」
「我一個人,可以!」木槿掙開花昊影的扶持,扶著樹木一點點向林子外走。如今沒有誰當她的翅膀,她的枴杖,她告訴自己可以!
林子中,除了血,除了淚,落下滿地憔悴損。看著木槿那孤單的背影,聽著她那強作堅強的我可以,花昊月眼角的淚氤氳著。
「仙兒?」他看著身邊忽然多出來的人影,兩步上前,擁住了她。「仙兒,讓我、讓我抱抱你。」
鳳仙任他抱著,聽著他的淚打透她肩胛的聲響,有些心酸。就是這樣看似風流不羈的外表下,一顆千瘡百孔的心。
愛是什麼,她不懂,也從不想去懂。
可見她的小徒兒和七王爺,她也覺得好痛苦。情,愛,真的像一把刀,刺穿了彼此,血淋淋的綻滿最嬌艷的花朵。
「影,別傷心。」她不太懂安慰人,只有輕拍他脊背,「小七能解決!以他的聰明,即使再難辦,也會迎刃而解。」
半響,鳳仙又補一句,「槿兒她……一向很堅強!」
林子的盡頭,木槿呆呆地坐著。
「槿兒……」鳳仙小心走到她身邊,替她披了件外衣。木槿驟然鉗住她手,喊了一聲:「花昊月!」
「我不是小七!」
「小師傅?」
鳳仙歎了歎氣,轉過身看向木槿,「夜深了,跟我回谷休息吧!若是傷壞了身子,可等不到小七回來。」
「我再呆一會兒。」木槿有些懇求地看向鳳仙。
「那好吧,記得要早點回來……」
聽到「早點回來」四個字時,心又是一陣痛。
「槿兒……」鳳仙忽然回頭,對著木槿清冷卻饒是關心地補道:「除了他,你還有我們。小師傅不會讓你一個人,我會保護你!」
聽了,木槿雙臂環著膝蓋,慘然一笑,「放心,我是木大老闆。我不會倒下~~~」
鳳仙沒有作聲,離開了樹林,直奔銀蝶谷。半響,一雙修長的大手,撫上木槿的肩。戲風慢慢蹲下身,將木槿連帶著頭納入懷中。
嗅到戲風的體香,木槿的眼圈便又紅了。
「你不會是一個人,還有我……」
忍著,忍著,她還是未忍住。清淚從眼角悄悄滑落,那般的脆弱。第一次見木槿流淚,第一次見這堅韌的木槿花被淚水浸濕,戲風美麗的臉上掠過一抹無措。
他手忙腳亂的替木槿擦拭,平日的聰慧,如今卻變的笨拙。「槿兒別哭,大哥在這裡,我不會離開你。」
「大哥……」木槿撲入他懷中,眼淚辟里啪啦的淌下來,很想開口求他,讓他幫幫花昊月。可半響,卻又禁住了口。他們是仇敵,是勢不兩立的仇人,她不能自私的讓一個去救另一個。
「我該怎麼辦?」
「好好睡一覺,這就是你該做的!」
「我……」
「噓,閉上眼睛!」戲風用手撫合上木槿的眼皮,吹著那片葉。瞥向她眼角那殘餘的淚痕時,心何止一刻半刻的痛?
看她傷心,他也難過。看她在他面前哭,他真的想把整個心都挖出來給她!看她閉上眼眸時,嘴中呢喃另一個男人的名,戲風不知,他該是怎樣苦澀的笑?
為了他們的仇恨,傷了她。
為了他們的權勢之爭,讓她流淚了。戲風輕輕撥弄木槿的髮絲,呢喃著,「槿兒,對不起!」
如今的蕭王府,花昊月經營的一切,全然毀了。如今的皇宮,已是風中柳絮,隨時傾倒。他失去的東西,很快能奪回來,而他,卻不快樂!
看著懷中的她,淚水沖盡了光彩,他便蹙起眉梢心口隱隱作痛。快得到一切,卻弄痛了她,這個遊戲,他是不是已經玩輸了?
朦朧的月色,掩映他傾城風華的容顏。那瀲灩桃色中,除卻妖嬈,剩下帶著濃郁苦澀的柔情。葉一直吹響,哄著她入睡。而今夜,未來的數夜,戲風卻不知,他能否彌補今夜對她造成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