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跑了幾個時辰,千里馬疲憊的鬆懈下,才驟然看到那個黑洞,洞外是被雨沖刷過的血和一具具屍體。
「槿兒,你聽到了嗎?」
「花昊月?」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抬眸被雨水隔開,木槿的蓄積的恐慌和委屈便一下蓄積而出。渾身的痛,也伴而來,淋的嘴巴張不開,她硬是應了聲,「小七,我在這裡!」
他來了!真的來了!剎那間,眼圈泛紅,不知是感動,還是驚訝,亦或是腳下給痛的。
「來,接住樹籐!」花昊月從洞上拋下樹籐,「你緊緊抓住,我拉你上來。」
聽那暖入心窩,溫柔至極的話音,木槿的心便一陣比一陣的酸。
「啊……」她驚呼一聲,抓緊樹籐。
「腳怎麼了?」花昊月忽發現異樣,瞇起丹鳳眸,憂心地問。
「沒事……」木槿咬著牙撐,手心滿滿的冷汗。
見勢,花昊月驟然攥緊拳頭,將樹籐向一顆巨石上綁,不由分說,便縱身跳了下去。
木槿一驚,忙用手臂一扶他,「小心,底下全是鋼錐!」
幸有泥呼在上面,花昊月才避免和她同樣的命運。見他跳入,木槿『啪』賞了他一拳,咬住嘴唇狠斥道:「你傻呀?」
張開雙臂,他猝然將她納入懷中。沒有半句話,一副溫暖的懷抱,便徹底包裹住了嬌小的她。「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呆在這裡!」
「現在是要一起死嗎?」木槿狠錘著他胸膛,怪他好死不死跳下來。
「讓我扔下你一個,我做不到!」他雲淡風清地抬起頭,深深凝視她泛紅的眼眸。「真的做不到。」
「你上去吧,我不需要你陪。」見他來了,心也動了,剎那間月下飛雨,卻叫她比誰都暖。這些,就夠了,不要再拉一個墊背。
「我身上也有傷啊,寶貝。」
她凝眉,「我習慣一個人!」
他拍了拍她的臉蛋,溫柔說:「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一個人!」
「你……」
「從這一刻起,你,不再是一個人!」花昊月將她的手放在他胸口,在這雨夜第一次向她表白,「我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小七……」從未有誰,告訴她,她不再是一個人,不必再孤孤單單的活著!從沒有人這麼傻,肯為她死,陪她死。
一滴淚滑落到頰邊,因他的話,她猛地撲入他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他手指輕刷過她的眼角,輕哄:「不哭,槿兒不哭,我會心疼~~~」
「是你讓我哭的,你為什麼要讓我哭?」
她真的不想哭,她從不愛哭的。可這個男人,卻一次次的,一句句的,讓她淚如雨下。
「對不起,我該死!」
「花昊月——」木槿狠狠抱住他,眼淚模糊視線,顫抖的手緊緊摟住他的腰,「我不想喜歡你,我一點也不想喜歡你。可我真的……好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
他們,並非轟轟烈烈的愛,卻是小橋流水的相知。繞了好多的圈,回眸來,才驚覺,原來,他是這般好……
聽著她的話,花昊月的心,便漸漸雪化雲開。背後環住她,忍痛將她的腿從泥中拔出,卷濺濃稠的血。他抱住她,咬住了嘴唇,替她包紮腳上的傷。
「疼了,便咬住我!」他撥開外衣,將肩膀遞過去。
木槿狠咬上一口,輕呢,「嗯。」
「槿兒,我預定下了你。」花昊月忽然捧住她的腳,溫柔笑說:「你說喜歡我,便不准再反悔了。」
「嗯。」無論如何,都要走下去。
「我真是太愛你了~~~」他輕撫著她濕漉漉的頭髮,心角那一處已然暖的不知了疼痛。他愛她,這輩子……
洞外,那曠野中,一身紫襟,憂鬱而妖冶的他,獨自矗立在雨中。紫衫包裹修長的身子,紅唇始終翹起,似笑非笑般的森冷。
紫,本是憂鬱高貴的色澤,他便如那紫色鬱金香,又如罌粟花,風華絕代獨熬風頭,成為蒼穹中最冷的存在。
斜倚樹幹,修長的指撫開嘴角銜著的髮絲。身子庸懶的停泊,任雨水從臉頰滑下,冰冷的打的面龐。
一雙長靴,饒是閃眼,銀色的光芒折射曠野。狹長的桃花眸中,閃爍的光芒令人捕捉不透是邪,亦或是傷?
「槿兒……」戲風狠狠攥緊拳,氣她真是不聽話,氣她的讓她心酸。
被囚禁的15年孤獨歸孤獨,但從未體會到這般強烈的無力感。
第一個打破他平靜,第一個溫暖他內心,第一個給他笑聲。第一個闖入他世界,第一個叫他「大哥」的人,曾一度將他從孤獨中帶離一半。而此時,卻又陷入那無邊的黑暗中。甚至,比從前更孤獨。
「槿兒,你拋棄了我了嗎?」他喃喃自語,笑的妖邪。心角卻被他,挖空了一塊。
「果真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了……」他噙起一抹苦澀的笑,便斷了揮掌把土推入其中的念想,順手丟下去一根鐵索,決然地,轉身離去。
本以為,他根本不會有心。
而此時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
我是華麗的分界線——
「掉下根鐵索……」木槿忽然眼尖的發現,有一根鐵索莫名其妙從洞口拋入。那是一根銀色鐵索,拇指般粗,硬邦邦拉扯不斷,冰涼的剛被雨淋的凍指尖。尤其洞上像被綁牢一般,甚為給力。
「過來!」花昊月伸開長臂,將木槿納入懷中。縱身一躍,攀住鐵索護住心脈幾步飛出洞外,直接跳上馬背。
「咳咳……」花昊月輕咳兩聲,將木槿不安分的小腦袋埋入他胸膛中,不叫她淋到這冰冷的雨。「好好呆著,我送你回去!」
窩入他懷中,忽然有種鳥歸巢的感覺。第一次覺得,被人當成小女人,這般小鳥依人的護在懷中,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