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戴著面具來借錢,公子你是真的見不得人,還是打算借了不還呢?」木槿輕輕瞇起眸子,艷若桃李的容顏扳起了七分。
「我喜歡神秘感。」他漫不經心地回道。
「是嗎?」
「不覺得我這般很是好看嗎?」
「咳咳……是很好看,不過不值得借錢~~~」
「我以為木老闆並非小氣之人。」那雙鳳眸,總很灼熱地盯著她。好似要將她撥層皮一般,從內而外。
「我是不小氣,不過我更不大度。」木槿輕抬起頭,細細打量著著這個面具男。總覺得有道燒灼著她,抬起眼時,卻逮不到他凝視她的證據。再低頭,又是被偷窺的感覺。週而復始,讓她很是煩躁。
「雪鷹,送客。」
木槿一拂袖,一個高大威猛的男人便矗立在門口,手中明晃晃的寶劍,散發著茹毛飲血的傻氣。英俊的臉龐,在亮堂堂的室內,一貫的幽暗冷佞。
可當他的劍,架到男人脖子上時,他卻不動聲色地用指尖悠然夾開。「木老闆,我想我們該好好談談~~~」
他微微跨近一步,一把把木槿從椅上拉起來。細長的手指如竹般扣在她纖腰間,直接帶進了懷裡。
木槿驚呼一聲,斥問:「你做什麼?」
「別急,在下可不敢隨意輕薄木老闆。」男人一邊緊扣她腰枝,一邊卻大有借口避談他的行為。
「你最好把手從我腰上拿開。」木槿雙眸猶是銳利,眼底暗紅的火焰硬壓了三尺高。這男人,知道『死』字怎麼寫嗎?
「木老闆不覺得保持這個姿勢,你能更好聽我說話嗎?」
「給我滾!」
「孳孳,果然是巾幗不讓鬚眉,在下造次了。」他立刻鬆開雙臂,退到一邊,輕環雙臂故作一副無害的模樣。
待花雲澤轉過頭來看時,只是木訥地問了句寶寶,「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好像和那位公子發生了爭執。」
「她被欺負了?」花雲澤冷冷地凝視前方。
「怎麼看都像是槿兒在欺負人家。」
「她這個惹禍精!」
寶寶吹了吹那薄薄的面紗,笑道:「不惹禍,那便不是槿兒了。便是她這個性子,敢說敢做敢喊敢罵不姑息,才討我們的喜。」
兩個人在一邊討論木槿的性子,而木槿這邊很是氣憤。看著那面具男,有種熟悉的吃鱉感,火氣上湧,許久沒有這樣想揍誰的。這扮豬吃老虎的性子,和他還真該死的像。
「公子,本莊園伺候不起。請你,戴好面具,優雅地滾。」木槿壓著脾氣,對著他笑的很勉強。
「老闆這是趕我嗎?生意可不是這樣做的,來者是客,哪有趕的道理?」
「不是趕,是請,請你滾!」自從她當了幕後大老闆,她向來都是笑著把劍抵上別人的咽喉。可這次不然,她緊壓慢壓狠壓,卻還是要爆發了。
「雪鷹~~~」
木槿壓抑著,命令著,可男人掌心卻驀地收緊,眸色攝人地睨向木槿有些顫抖的腿。
「木老闆的腿,是不是受傷了?」他故意放低了音調,只有他們兩個聽的到。
「沒有。」木槿嘴硬地推開他,冷汗從額頭上滾落了下來。
「敷上這個!」男人忽然扔下來一個黑色小瓶,眸色猛然加深,輾轉犀利。
「什麼東西?」
「能止痛,如果不想你的朋友知道你的傷,就帶上藥膏到內堂塗好。」男人狀似威脅地在木槿耳邊命令,那口吻令木槿一怔。
「要是毒藥,你會知道你是怎麼死的。」木槿將小瓶揣入懷中,忍著那椎骨的痛走向內堂。背後那抹灼熱的視線,轉而冰冷,帶著一種心疼。
到了內堂,木槿隨性塗了塗藥膏,止住那陣疼痛,倚在床邊深深喘息。
槿兒……」寶寶擔憂地走進來,看見木槿斜倚著榻,滿面蒼白。「臉色怎麼那麼差?昨晚沒睡好嗎?」
「嗯。」木槿有氣無力地應。
「我看剛剛那個公子很眼熟,不知你有沒有覺得?」
「是有點眼熟……」
「不過眼熟歸眼熟,也不太像。總之,槿兒你得小心留意著,他一旦再來,便好好查查他的底細。我總覺得,那公子定不簡單,不是單純來借錢的,可千萬勿被他騙了。」
「知道!」
「咳咳……」寶寶狠咳兩下,用手帕一試,又是一攤的血,「槿兒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感覺很累的樣子,咳……」一汪血淌在潔白的絲帕上,寶寶臉色慘白,那靈俏的模樣染上了倦色。
「我沒事,你快過來歇著!」
「不怕,我咳著咳便習慣了。」
「你過來——」木槿忙忍著痛爬下床,將寶寶扶上來,身子撐著地,腿一直顫抖著。見寶寶咳血咳的甚,生怕她一口血上不來,便那般香消玉隕。「見鬼,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別給我咳了!」
「呵呵,你的性子啊,還真的可愛。」寶寶擦拭嘴角的血,倒是對凡塵看透。一雙明眸,比什麼都清晰,「別急,我不礙的,反正我的時日也不多了。」
「該死的,閉上你的烏鴉嘴!」
「槿兒別氣,我也是說實話。我的時日恐怕真不多,熬個幾月算是天賜。在有生之年,能交到你這樣的好姐妹,我知足了。」她閉了閉眼眸,任血從嘴角淌向下頜,病怏怏的模樣,叫木槿心疼的眼圈通紅。
「我不准你死,你就不準死。我會幫你找到解藥……」
寶寶忽然抓住木槿的手,不肯她幹傻事,「別為我犧牲任何,我真的不值得!」
木槿的眼淚忍不住的滑落,「別說的要死要活的!」
「呵呵,別哭,見你掉眼淚比沙漠中找水還難。」寶寶替他擦了擦眼淚,猛咳兩聲,便平靜下來。
寶漸漸閡上眼尖睡著,木槿替她擦掉下頜的血,心一點點跟著痛。
如果她死了,就沒有誰再教她琴,棋,書,畫。沒有誰和她對對聯,沒有誰幫她對付薔薇,沒有誰替她指點迷津,更沒有誰逗她說,槿兒,你在吃醋!眼圈紅了又紅,眼淚掉了又掉,踏出門檻,蹲下身按住小腿,將頭扎入雙腿間。
「你還好吧?」忽然,頭頂傳來他的聲音。
木槿沒有抬頭,強忍著冷聲問,「你怎麼還沒走?」
「我走了,誰幫你擦眼淚?」他漸漸蹲下身,忍不住想將脆弱的她納入懷中。用那極致的溫柔,去告訴她,他疼她,他會疼她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