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冰放下盤子,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然後朝他們淺淺一笑,在他們面前,她早已不用面紗遮顏。
她朝他們過來,分別拉住他們的手,然後坐下,示意他們嘗嘗她的手藝。除了為他們做一份豐盛的早餐外,杜如冰實在想不出該如何感激古氏兄弟對自己的這些日子細心的照顧。
飯間,古卓不停地誇著杜如冰的手藝,還問她能不能給自己當嫂子。
古昊咳了兩聲,剛毅的臉龐微微發紅,眼角卻不由凝向杜如冰,深情濃意,流瀉而出……
杜如冰淡淡笑著,她絲毫沒有覺得古卓的話有多唐突,只覺得率性得可愛。除了段天歌外,古氏兄弟是她來到這個時代又一次感覺親切的人,讓心寧靜,心曖曖的……
飯後,杜如冰將一紙早已寫好的紙遞給了古昊。
她告訴他們,她要走了,感謝他們這些時日的照顧。
紙在古昊的手中,漸漸扭曲……
杜如冰驚愕地看著他眼底濃濃的悲傷與落魄,霎時震住了!
無論如何,她還是要走的!
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就算前一刻還親暱溫存的戀人,眨眼間,情濃轉恨,天地間也許再無相見之際……比如她和軒轅烈!
杜如冰忍著心尖熟悉顫悸的疼痛,走進屋子,然後拿著包袱重新走了出來。
整個過程,古昊只是俯首著,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但那堅硬繃直的身體,流瀉了他此刻強忍隱伏的情緒。
「如冰姐,你為什麼要走?」到底是孩子,古卓一臉急色,拉住了她的手,滿眼期待。
杜如冰伸手摸了摸古卓垂在額前烏亮的髮絲,這孩子的眼睛清澈純潔得令她移不開眼,她完全相信,假以時日,這孩子會比他大哥更加英俊十分。
眼中含笑,杜如冰將古卓拉進懷中,擁抱了下,要走的終歸要走。她,並不屬於他們世界,但是她,相信自己會一輩子記住他們的。
鼻息間淡淡的幽香,柔軟女性的身體,令只有十三歲的古卓心微許紊亂,清俊皙白的臉漾起了緋紅。
杜如冰轉過身,看了一眼沉默的古昊,然後,轉身朝林間走去!
「哥——,你為什麼不去追回如冰姐!」古卓急切衝到古昊面前,不悅地喊道。
此刻,古昊兩隻手臂有力地撐在桌子兩側,掌心緊攥著,眼底一片痛楚神色……還有一絲憤怒!
看著眼前一桌子飯菜,他大手一揮,只聽「匡啷」數聲碎響,他彷彿聽到自己的心碎的聲音。
既然要走,為什麼還要給他這種幸福的假象!
「哥,你……」古卓驚怔了,這樣的古昊他從末見過。
他正欲上前,古昊卻猛然轉身,推開他,力道不輕不重,然後邁開步子,飛速往林間追去!
杜如冰只覺得身後一陣疾風,還末及反應過來,便被一股猛力壓向一棵大樹上——
那是雙帶著熾烈欲、望的眼睛,太過熟悉……
杜如冰身體不禁打了個戰慄!驚駭地看著這個突然讓自己陌生的男子!
她眼底的害怕,像利刃般直直刺入古昊的心!
像是刻意忽視她的驚悚,古昊突然欺身,俯首低下——
熟悉的痛再次隱隱發作,像一條執伏在身體裡多年的蠱蟲般,又漸漸地新一輪的啃嚙!
杜如冰別開臉躲開,唇落在了那道猙獰地傷疤上!
古昊一驚,身子一滯,微微鬆開手,卻還禁錮著她。
指尖的薄繭摩挲著她臉上粗糙的傷痕,心疼自冷硬的眼角傾瀉而出……
「一定很疼吧?」他輕輕問著顯而易見的問題。
被一個還算陌生的男子這般欺近著,杜如冰感到異常不適,卻也沒有掙扎。
與軒轅烈相處間,她學會了一件東西,那便是——男人對你用強的時候,千萬別魯蠻抗拒,那只會陡然激發男人更強的征服欲、望!
看著懷中女人,越發清寒的眸光,古昊心微微一震!
正欲說什麼——
只見他臉色驟然凝寒,眼底飛快閃過狠勁的光芒,一把抓住杜如冰往邊上一閃——
數道寒芒呈扇形般直直飛刺而來!
古昊動作一滯,臉色忽變,卻將杜如冰狠力往邊上推去,低吼道——
快走!」
話落,又一輪寒芒劃破清寒的空氣,如劍般嗖嗖直襲向古昊!
古昊幾個躍身躲過,隨即抽出暗藏腰間軟劍,劍揮間,只聽「當當」數聲尖銳脆響,寒芒針被古昊劍氣所帶,借力發力,數道寒芒針竟被重新打回——
前方隱處,幾道悶聲落地!
杜如冰驚愕地看著這一切,還末及反應,便被古昊拉起,飛快往木屋奔去——
當看到前方景像,杜如冰驚駭地發不出任何聲音!
古昊步子踉蹌地衝上去,抱起血泊中的人,身體顫抖,嗓音嘶啞……
突然,仰頭狂天嘶吼……嘶厲、悲痛、憤恨……
杜如冰掩著唇,淚,如湧泉……
「如冰姐,你真美!」……
那清泉般的黑瞳,那熠熠光輝的目光……
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杜如冰無法個相信一個剛剛還在她懷中,清脆地叫著她的男孩,就這樣從這個世上徹底消失了!
大雨,潑沱而下,彷彿要徹底沖刷掉這世間發生的一切罪惡般!
杜如冰視線茫然地看著前方,一道痛苦的身影在雨幕中不停不歇地挖著土坑。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雨勢漸漸小了,週遭一片沉寂,除了前方一塊新隆起的土丘,彷彿在訴怨著世間的殘酷和不公!
杜如冰仰著臉,細細的雨混著淚,在臉龐上滂沱蜿延……
古卓,想必是老天都悲辛你那年輕美好的生命!可是,你知道嗎?如冰姐,雖然活著,卻比死了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