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歐陽,你能最後一次親親我嗎……」她發出乞求般的渴望。
歐陽宸低下頭,在她蒼白的臉頰上,印上淺淺的一吻。
淚水頃刻間就滑落下來,濕褥了潔白的床單,她笑著,說:「謝謝你,歐陽。」她疲憊地眨動著雙眼,說:「歐陽,你先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
「你好好休息,我會再來看你的。」歐陽宸溫和地說著,便起身離開。
屋子裡靜謐如常,夢瑩瑩再次對著雪白的天花板露出盈盈的微笑,她嘴裡呢喃軟語:「爸,媽,我來了……」
她手裡握著的碎玻璃片再次劃向了另一隻手的大動脈,那個玻璃碎片,是歐陽宸來之前,她在洗手間裡砸碎了鏡子獲得的。她緊緊握在手裡,只是為了見歐陽宸最後一面之後,便了卻自己的殘生……
她的手深埋在被子裡,咕咕的鮮血頃刻間往入湧出,那麼溫熱的液體溢在她的腿間,她彷彿感受到她鮮活的生命正在逐漸的消失,她的身體,驟然間變得輕飄飄的……
面前彷彿有一朵潔白而碩大的雲,緩緩飄忽著,雲朵上面隱約可見兩個熟悉的身影,那樣影影綽綽的向她走來。
「爸,媽,我想你們……」她哭嚷著奔向他們。
在繁花若景的天堂裡,一家三口終於相擁著團圓。
***
西餐廳裡的柴可夫斯基小調正緩緩流淌著,安如意和歐陽宸面對著坐著,桌台上紅色的燭台發出微弱的亮光。
這是歐陽宸被釋放後,他們第一次碰面。
歐陽宸近乎灼熱的眼神看著她,在差點經歷了一場生死離別後,他越的感覺到,他要一輩子守護著這個小女人,哪怕傾盡他的生命。
「如意……」他暱喃著她的名字,空氣裡滿是曖昧的意味。
「我說過你一定會沒事的。」安如意打斷他的話,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除了感激他,她不知道還能對他說些什麼。
「不,如意,不要說謝謝,我說過你值得我為你做任何事。」歐陽宸堅定的打斷她的話,「如意,你要尊重你自己的真心,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你不能因為怕傷害上官宏,就否決你對我的真心!」
安如意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他的雙目就像是能透視一樣,輕而易舉的就看穿了她的心意!
「我想你誤會了,那時你為了我被拘留,我是太害怕了所以才會……」
「如意!」歐陽宸聲音突然提高了,他看著她,說:「你看著我的眼睛,如果你的心裡真的沒有我,就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
安如意的雙目猛然間瞪得圓圓的,他們四目相對,她的雙唇微啟,那句殘忍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可是,她不能心軟,她不能在這關鍵時刻打退堂鼓。
雖然心裡一直揣揣不安,可是她還是鼓起勇氣,眼睛目不斜視的與他相對,嘴裡說出讓她這輩子都會後悔的話:「我已經不愛你了,我愛的是宏……」
安如意只覺得自己的心在一點一點的往下沉,一個瞬間,波濤洶湧的潮水就將她吞噬了。
她看著歐陽宸露出淒然之色,他黑色的瞳仁裡彷彿有晶瑩的液體在晃動,但下一個瞬間,他就邁著大步轉身離去。
安如意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她知道,她和他,終將行走在兩條完全不能相交的平行線上。
那個晚上,安如意回到自己小小的房間裡哭了很久很久,在淚水盡情的揮灑之後,她再一次在鏡中笑著對自己說:「要堅強,要走好以後的每一步!」
秋如煙是在第二天上午打電話通知她電話的時間和地點的,中午12點,在位於市中心的品客西餐廳。
安如意心情甚好的挑了件藉粉色印花上衣和藏藍色長褲穿上,印花圍巾與上衣搭配得很協調,這樣的她看起來精神奕奕,卻又不失小女人的嫵媚。
她拎著黑色的皮手袋剛準備出門,就被買菜回來的安德全堵在門口了,見她打扮得如此細心,他便問:「如意,去哪兒?」
「我去和如煙見面,她約我12點在品客西餐廳見面,我不想讓她等,所以早點出門。」安如意看了看牆上的掛鐘,時針指向10點。
「哦,這樣啊……」安德全拎著菜籃子不動聲色的說著,他進到屋內,又說:「如意,我剛從菜市場回來,剛才一不小心好像把腰給扭了一下,你去我房間幫我拿張藥膏來貼一下,好不好?」
「藥膏是嗎?好……」安如意說著就把手袋放在沙發上,轉身進入爸爸的房間,去床頭櫃的抽屜裡找藥膏。
安德全趁機把她的手袋拿著,從客廳裡退了出來,輕輕的把大鐵門關上,再從外面把門外的安全鎖給鎖上。
片刻過後,便聽到安如意從門內拍打著鐵門的聲音:「爸,你在嗎?你怎麼把門從外面鎖上了?快開門呀!」
「如意,你別喊了,我是不會開門的。!」安德全在屋子大聲叫嚷著。
「爸爸,究竟怎麼回事了?你幹嘛把我鎖在家裡,我還要去和秋如煙見面呢,爸,你快開門!」安如意完全蒙了,她不知道爸爸這突然異常的舉動究竟所為何事。
「如意,你不能和她見面,聽爸的話,你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等一下我就會給你開門的……」安德全狠心的就準備下樓,卻被對面房東家的門突然間打開了。
房東太太的圓乎乎的臉蛋探出來,說:「老安,在幹什麼啊,這麼吵吵嚷嚷的?」
「噢,沒事。」安德全神色慌亂地說。
眼見著安如意還在不停的拍打著大鐵門,房東太太又說:「如意在幹什麼?你怎麼把他鎖在家裡了?」
「她不聽話,我鎖著她讓她好好反省反省。」他故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