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迴千年 第3卷 第四十五章 瘋
    話說一個深夜,慕容謹悄悄到了淨月台,聽了小廝的一番話,他的心彷彿被人「五馬分屍」,痛得都要碎了。從淨月台出來,他跌跌撞撞地走著,步履沉重,一想到他一直深愛的女人受那麼多的痛苦,他的心就要碎了。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有守護到你,婉池!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我沒有遵守我們的約定,我沒有回來!我沒有早點回來!要是我早一點回來,你就不會受那麼多的委屈!婉池!我的婉池……該怎麼辦呢!你受那麼多的苦,我的心痛得快要發瘋了!……」他心裡不停地自責,他跌跌撞撞地走著,沒頭沒腦地走著,不知自己該去哪裡,不知不覺,天色漸暗,天際邊的晚霞,將大地染成粉紅的顏色。他停下了腳步,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楓樹林。裊裊的秋風染紅了楓葉。紅通通的楓葉,一疊一疊地,在哀哀的秋風中,不斷零落,染了一地的紅。四周很幽靜,風兒的聲音、落葉的聲音,和他踩著的落葉沙沙的聲音,都聽得那麼清晰。

    他踩著落在地上七零八亂的楓葉,沙沙作響。他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蹲坐下來,在腳邊拾起一片楓葉。思緒漸漸瀰漫……

    那時婉池十二歲,他十四歲。那天,他吃過晚飯,趁著看門的小廝不注意,從後門悄悄溜到林府的小側門,那裡是直接通往淨月台的地方。

    他敲了敲門,一個看門的婆子把門開了,然後他興高采烈地跑進淨月台。他剛進院子,就聽見婉池淒淒切切的哭聲「嗯……」

    聽到婉池的哭聲,他就慌了,趕緊跑進婉池的房間。推門一看,見到婉池右手捂著眼睛,站在那裡哭著鼻子,而小蓉兒在旁邊拉著她的手,嘴裡一直喊著:「小姐!不哭不哭!小姐!不哭……」

    「怎麼了?」慕容謹揪心地問著蓉兒。

    蓉兒見到了慕容謹來了,感覺見到了救兵似的,忙跑來拉慕容謹的手進來,蓉兒道:「公子來得剛剛好!幫我勸勸小姐吧!」

    慕容謹看著婉池傷心的樣子,忙把她摟入懷中,心疼地道:「怎麼了?婉池怎麼了?是不是被丫頭婆子門欺負了!告訴謹哥哥,謹哥哥去給你評理!」

    婉池一直傷心地哭著,沒有說話。慕容謹聽著婉池的哭聲,心痛得不得了。

    在旁的蓉兒解釋道:「小姐剛才去了林夫人那兒,回來就這樣了。」

    慕容謹聽了,心裡明白。因為他早就聽見林仕書說過,林夫人不太喜歡婉池到林府的別處走動。好心的王嬤嬤(林婉池的奶娘)也曾和他說過,林夫人不太喜歡婉池,從婉池出生到現在都沒有抱過她。婉池還很小的時候,天天哭著要親娘,一天深夜,天下著很大的雪,婉池夢中驚醒,見到屋子一片黑暗,她非常害怕。婉池不停地哭著叫人,可都沒有見到一個人。丫頭和婆子們都只顧睡覺,都懶得理她。而好心的奶娘王嬤嬤,恰巧剛剛休假回家。婉池哭喊了許久,見到沒有人理她,她便隨便穿了鞋子和衣服就跑出來,一路小跑跑到林夫人那。天下著很大的雪,等婉池跑到林夫人的門外,她的頭上身上全是雪,像是一個小小的雪人。林夫人的房間裡還亮著燈,透過門縫,婉池看見林夫人一邊背著大姐姐林婉溪,一邊抱著二姐姐林婉泉。林夫人不停地輕輕拍打著懷中的女兒的屁股,逗著女兒,一臉的慈祥。婉池好羨慕姐姐們。她輕輕敲了門。林夫人開門一見到她,臉就沉了下來,大聲罵道:「沒用的東西!這麼晚跑來這裡做什麼?」林夫人邊罵還邊用力地把她拽進來,一臉地凶相,全然不顧婉池正在冷得直哆嗦。婉池看見娘親一臉地凶相,而且被拽了一下胳膊,很痛,她哭道:「娘親!我怕黑!嗚……」「怕黑就亂跑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如果沒有我的准許,不可以隨便在林府上的其他地方走動嗎?你有沒有記住我的話?!」林夫人怒著打了一下她的屁股,然後大聲地喊道:「珍兒,快把這丫頭給我抱走!」林夫人說完話,就跑進來了一個丫頭,急匆匆地抱起小婉池,把她抱回淨月台……

    慕容謹聽到蓉兒說婉池從林夫人那兒來了就哭,因此他明白了幾分。他憐愛地抱緊小婉池,許久,才從懷中掏出一方手絹,替她擦了擦眼淚。他邊擦淚邊溫柔地道:「好了!婉池!不哭了!好不好?謹哥哥帶你去一個地方。」說完,他就背起婉池,走出淨月台。蓉兒跟著他們一起走。

    慕容謹背著她走了好遠,來到一片紅彤彤的楓林。(就是現在慕容謹站著的楓林)

    慕容謹把婉池放下來,一隻手拉著婉池,一隻手拉著蓉兒。他拉著她們走著,手心緊緊地握著她們。他對她們充滿憐愛,看著小小的她們就要受到那麼多的冷漠與委屈,他非常地心痛,因此他只能更多地關愛著她們,陪著她們,守護者她們,用自己的愛化解她們心中的陰霾。

    小婉池踩著落葉沙沙作響,她好奇地蹲下來,拾起一片楓葉,問到:「謹哥哥,為什麼一到秋天,葉子就要落下來呢?」

    謹被她問住了,他也蹲下來,拾起一片落葉靜靜地觀察著,許久,他才道:「葉子一到秋天就要掉下來,是為了明年春天能長出更多更好的新樹葉!」

    「葉子落下來,和明年的新樹葉有什麼關係呢?」婉池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他,眼神帶著好奇,期待著他的答案。

    「葉子掉到地上,被大地吸收到土壤裡,變成沃肥,這樣,明年樹才能吸到更多的營養,就能長出更多的新樹葉!這就叫作『落葉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慕容謹微笑著告訴她。

    「哦!」婉池深深地回答,她感歎道:「這麼說!落葉好偉大啊!現在我知道為什麼秋天會掉落葉了!」

    「嗯?婉池知道了嗎?」慕容謹微笑著,凝望著她天真可愛的臉。

    「落葉用她自己小小的身體,守護了大樹,守護了森林!」婉池讚歎著說。

    「婉池真聰明!」慕容謹笑著道。

    「將來,婉池也要當一片落葉,雖然是小小的落葉,卻能守護明年的春天!」婉池信誓旦旦地說道。

    「我的婉池!我的小婉池!」慕容謹邊說邊捏了捏婉池的小臉,「你不要當什麼落葉!你就當謹哥哥的婉池!謹哥哥永遠永遠都會守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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