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天祐躺在床上,看著一房間的狼籍,突然很想哭。這些年,他只為一個女人流過眼淚。可是現在那個女人,永遠都不會回到他的身邊了。原來愛情是這麼難的一件事情,他到底還是學不會怎麼去愛一個人,如果一切能夠重來的話,他還會這樣選擇嗎?
誤會太多,林鯉媚又失憶了。他真的不知道,這算不算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如果這一次可以平安歸來,他或許會找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靠著那些巨款平靜地渡過下半生。也許,還會找一個女人,結婚生子。過著所有人都要過的平凡生活。結婚……他再一次苦笑,他曾經結過,幸福還沒有感受到,就已經把一切打入了地獄。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能夠去怪誰呢?怪倪昊不應該出現?怪自己的媽媽不應該不把一切的事實告訴他?沒有用了,太遲了……
不知不覺,一滴眼淚就這樣滑落……
林鯉媚,我真的,真的很想你。我在想你的時候,你會不會知道?如果你還能回到我的身邊,我一定會緊緊地抱著你,實現所有的承諾,不讓你後悔你的選擇,不再鬆開你的手。我會告訴你知道,你的愛其實是對的,我的愛也是真的。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真的。還有,我們的孩子……我後悔的心聲,你可以聽得到嗎?如果,有一天我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這就是我最後要對你說的話,我,費天祐,真的很愛林鯉媚。
他對著手機錄音,第一次幹這麼傻的事情,終於流淚滿面……
以前聽過一個很傻的故事,說是男主角快要死了,為了不讓女主角傷心,於是狠下心告訴她,自己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將她趕走之後,對著錄音機說,其實這一輩子,他只愛過她一個人。費天祐一直覺得男女主角都太過矯情,不真實。可是當他對著錄音機說話的時候,竟然流下淚來。看來,愛情真的可以讓一個人變得傻傻的。再不平凡的人,遇見愛情,都是平凡的……
倪昊一個人待在屋子裡很久都不出來,語秋很是著急。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語秋打過很多個電話給林鯉媚,可是不是斷掛就是沒有人接聽,最後她急了,只好打了小帆的電話。她讓小帆告訴林鯉媚,倪昊現在很不好,一個人關在屋子裡,不知道想幹什麼。林鯉媚只是點點頭,然後把電話接了過來說:「語秋,我真的很感謝你們對我的照顧。這些日子,是我這一生來最幸福的時光。可是,我和你哥真的沒有緣分,所有的一切就這樣過去吧,我已經選擇離開他,我和他永遠都不可能了。你告訴他,我祝福他。」
「小嫂子,你不要這樣說,你明知道我哥是很喜歡你的……」語秋不肯放棄,在她的心裡,林鯉媚其實只是一個很簡單,很單純的小姑娘。她為什麼突然就這樣絕情,她實在是想不到原因。
「別這樣,語秋。以後,如果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話,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昊……讓他快樂一點吧。分手對於這個世界上的男男女女來說都太正常了。過一段時間,就會好的。」
「那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突然要離開我哥!是不是……是不是因為那個姓費的?」
「…… ……」姓費的,林鯉媚突然想笑,看來他們幾個人的命運已經纏繞在一起,怎麼解也解不開。「好了,語秋,我們幾個還有事情要商量,你好好照顧你哥,有空我們再聯繫。」最後,林鯉媚只有掛斷電話,再說下去,不知道還會扯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幾個女人坐在冰凝家的客廳裡,每一個人的神色都不好看,倒是林鯉媚接過電話之後,一臉輕鬆。該來的總是會來,又何必去躲了。今天那個女孩,看起來那麼可愛,如果她真的可以照顧倪昊,或許是最好的。她想一個人到處去走一走,中國有很多的古都,她都想一個人去看一看。上一次和倪昊一起,雖然很快樂,卻有很多感覺是和他在一起無法體會到的,比如,孤單,比如,寂寞,比如,自由。一個人坐著車,看所有人都只是路人,那種感覺就像是在微風裡看著藍天……
幾個女人商量之後,決定買後天的機票去找費天祐他們。小帆大概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原來良姐得罪了那邊一個地頭老大,就像所有傳說中的黑社會那樣,他們沒有把良姐斷手斷腳,而是想了更狠的一招,直接讓她坐牢。由於事情太大,這一次沒有人敢睜一隻眼閉一隻睜,更何況一直以來,警方都很想找到關於良姐犯罪的證據,好把她捉拿歸案,這一次算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商量好之後,幾個人簡單地吃過了晚飯,就回房間了。林鯉媚看著窗外面枯黃的葉子落了一地,心裡突然有種淒涼的感覺。以前的紛紛擾擾還沒有結束,現在又捲入了另外一場紛擾,沒有盡頭。她想要離開這裡,一個人。 凝冰這裡什麼都好,就是色調給人感覺太冷,看到哪裡都有一種冰涼的感覺,大冬天裡感覺心寒。眼皮跳得厲害,好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將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林鯉媚歎口氣,坐回到床邊,敲門聲就響起來了。
「進來。」
「是我。」小帆推開門,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對著林鯉媚說。
「進來吧,怎麼這麼見外了?」林鯉媚眨眨眼,一副調皮的樣子,讓小帆的心情也放鬆了一些。
小帆走到她身邊,看了看窗外說:「看來,我們不能過一個好年了。」她歎息一聲,又說:「還記得以前,我們三個人住在那個小屋子裡,雖然日子過得苦一些,卻很快樂。沒有想到,現在……」
「過去的就過去了,不要再想了。你相信嗎?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到了這個時候,我再聽見擎天會出事時,我竟沒有一點快樂的感覺。擔心、害怕都快把我吞沒,我才會這樣就跟著她們過來。以前,我不是這樣想的,我總想著,或許我還可以再做些什麼,為爸爸、為媽媽。可是我發現我不行,愛和恨不能成對比,我甚至不知道我還愛不愛他,卻知道我沒有辦法恨他。你明白這種感受嗎?在我的心裡,一直有兩個人,不停地來來回回,可是事實上,我沒有資格再去愛任何一個人。我也不想再談愛情的事情。所以,這一次也算是老天為我做出了決定,離開,離開這裡的一切,不再偽裝下去……」
「林鯉媚……」小帆打住她的話,一臉痛苦地看著她,將她擁入懷裡,「對不起,我知道那些過去對於你來說是怎麼樣的一種痛。就像我欺騙了澈一樣,我都懂。可是這世界上最無能為力的就是自己的感覺。你沒有辦法恨費天祐,是因為你對他的愛還用不夠,所以沒有多餘的恨,即使,即使是阿姨她……」
「不要再說了!」林鯉媚喝了一聲,母親是她心裡永遠的痛。現在的情況完全不是她計劃內的。自從多了一個倪昊之後,所有的一切都不在她的撐控之內。是倪昊改變了她,還是和倪昊一起時的生活改變了她,她越來越渴望過那種日子,朝九晚五,然後去上街購物,一個人無憂無慮,把所有的事情都拋到腦後,沒有這麼多的苦大仇深。
可是,她做不到。命運沒有放過她,她也沒有放過自己。時間只是一個借口,時間的長河裡,記憶會朝前走,會不會消失……
「對不起,林鯉媚。」小帆低下頭,自從知道她已經恢復記憶之後,她就很害怕和她說話,淺意識裡像是欠了她的,總是想順著她的心,順著她的意,讓她盡量開心一些。到現在,她還把自己當朋友,小帆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別這樣,小帆。我們每個人都在為自己所想的事而努力,我們都知道這個結果會傷害到很多人,還是義無反顧,我理解,所以我不怪你。更何況,你傷害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澈。我想澈的感覺也許和我一樣,沒有辦法放下,也沒有辦法原諒,所以就只有不停折磨自己。這一次,你也要好好把握機會,我相信,澈會原諒你,所以小帆,你一定要把握住自己的幸福。現在,只要看到你們幸福,我也會覺得很快樂的!」林鯉媚笑得淒涼,像被雨水打落一地的梨花,飄蕩在風中。
「其實,我最想的是你能幸福。我已經做錯太多事了,其實我真的很想澈,有時候晚上想到想到心痛得無法呼吸的時候,就拿小刀割自己,聽說這叫自殘,我以為這樣就能夠轉移,其實不能。自殘,是最傻最笨的一種做法,它根本轉移不了任何東西,只會留下傷痕來提醒你、笑話你!所以,我後來想了想,要讓自己快樂一點,要讓身邊的朋友快樂一點,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