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費天祐是我肉體上第一個真正接受的男人,而你,卻是我真正愛上的一個男人。所謂初戀,不過是指這種吧?可是,我錯了。我竟然想著,能夠長長久久,能夠忘記以前的一樣。原來,我能,你不能。你說,我想起了多少,你又怎麼知道我想起了什麼呢?天知道我有多渴望知道我的過去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不是像你同事所說的那樣,只是一個陪酒女郎。可是,因為你,我不敢去記起,也不敢去碰任何有關回憶的東西。因為,我知道你很害怕我想起,所以我就不要去想。倪昊,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白頭偕老嗎?」
她淒美的笑容像彼岸花一樣綻放,深吸了口氣之後,苦澀地笑道:「也好。我終歸是要一個人走完這條路。本就沒有誰該天生愛著誰,也沒有誰要一輩子守著誰。對我,你已經做得夠多。我該感謝你,感謝你給我一個這麼溫暖的回憶。昊,再見。」她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臉一會之後,絕然轉身離開。
病房的門被「砰」地一聲合上了,把在發怔中的倪昊給震醒了,他看著空茫茫的病房,還存留著一絲林鯉媚頭髮的味道,心裡一酸,立刻下床鞋子也來不及穿,就衝了出去。
那一刻,他心裡很害怕。他以為,如果他放手林鯉媚就會過得更好,如果他放手,林鯉媚就不用這麼難選擇。原來他錯了,真正在選擇的人,不是林鯉媚,而是他。他放手了,林鯉媚只有逃,逃到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靜靜養傷。他後悔對著林鯉媚說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話了,可是當他追到門外、電梯、拐角的時候,林鯉媚的身影早已不見……
他頹廢地順著牆坐到了地上,表情像個木偶一樣,目光呆滯。人總是要親手推走了自己最在乎的那個人之後,才會知道後悔。對於那些失去的所有,耿耿於懷。其實,最放不過的,是自己。倪昊終於知道,愛情如同一個水晶球,看上去那麼美麗,摸上去那麼透心,可是它易碎。一個不小心,就回不到從前了。不知道蹲了多久,他才緩緩起身,卻看到在病房門外,站著淚流滿面的林鯉媚,抽泣著看著他。他愣了一下,立刻飛快地奔跑過去,林鯉媚以更快的速度跑到他的身邊,緊緊地抱著他的身體說:「不要離開我,不要讓我走。除了你,我還可以去信任誰?除了你,還有誰可以讓我依賴?不要讓我走,不要……」她一個人在外面轉了一圈,居然發現,所去的每一個角落裡,都有他的身影。她早已無路可逃,早已陷了進去。除了他,她還能夠去找誰?這個世界對她而言,是那麼陌生。當她重新回到醫院的時候,本沒有準備來找他。只是想再看他一眼,哪怕就是一眼,就真正的離開。可是,她卻看到他蹲在牆角發呆的樣子,痛苦的神情寫滿了後悔。她懂了,知道了。他並不是不要她,只是……只是害怕她心裡真正愛的人,不是他。
原來,愛是一件這麼辛苦的事情。不相愛苦,相愛也苦。兩個相愛的人,如果連信任都沒有,那又要怎麼繼續這段感情呢?
倪昊的傷口隱隱作痛,卻抵不住心裡的酸澀,他捧著她的臉,狠狠地吻了下去。牙齒在她的唇間留戀,像是懲罰她,更像是懲罰自己。兩個人的淚交織著,他說:「不會,再也不會了。當我以為,你真的要走的時候,我才知道什麼叫心碎一地。我才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可是,我沒有資格去爭取你。林鯉媚,你是他的妻子啊……你讓我要怎麼辦?我放不開,放不開啊……」他也很痛苦。愛上一個別人的妻子,卻什麼也不能做。
「妻子……」她又霸了一下,雙眼看著倪昊,「我,是他的妻子?那,你是我的誰?」她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恍惚,失神地想著。唇間還是他的味道,腦海中卻印出了費天祐痛苦的表情。原來,他和她,已經成婚。
「我……」倪昊語塞,他是她的誰,他也很想知道。那一紙證書,成為三個人最痛苦的根源。那一段消失的記憶,像是一個兇猛的野獸,隨時有可能將三個人吞沒。
「昊,不要好不好?不要讓我是別人的妻子。我希望,我是你的妻子。我不要任何人,我只要你。我們結婚好不好?好不好?」她有些著急,生怕下一秒,倪昊又說出要讓她回到費天祐身邊的話。
「傻瓜,我懂,我懂。別急,只要你心裡真的有我,就夠了。我明天就去找他,好不好?」他像哄孩子一樣安慰她,卻看到她的心中閃過不安,心裡也跟著一沉。他到底是不夠瞭解林鯉媚,還是真的誤會了?為什麼,每當他覺得林鯉媚心裡有他的時候,卻覺得她總是不能夠那麼專心。總覺得她好像藏著什麼心事一般,隨時有一天,她會推翻她今天所說的一切,然後站在費天祐的身邊,笑得溫柔。他的心頭一凜,看著懷裡的林鯉媚,淚痕還沒有干,閉著雙眼享受著這一刻的安寧。
他稍稍地推開她,然後認真地說:「媚媚,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如果,你有什麼事,一定要對我說。因為,從你醒來開始,就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我們是兩個人,是我們。你懂嗎?」
林鯉媚茫然地看著他,似是而非地說:「我能有什麼事?有你在,我就不會有事的。」說完,又將頭埋入他的胸口,若有所思地看著走廊盡頭……
倪昊歎了口氣,沒有繼續追問。有些事,她不願意說,問了也沒有用。只有等於事情真正發生的那一天,所有的真相才會大白。但是,這一天沒有到來之前,倪昊決定,再也不會鬆開林鯉媚的手。
「他在病房裡和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我走後,他來找我了。我們在下面的假山邊上,聊了一會。」林鯉媚離開他的懷抱,主動牽起他的手,走到病房裡,坐在床邊說道,「他說了很多,我也說了很多。最後,我們都哭了。昊,他當著我的面哭了,我很難過。也許過去真的如你所說,是屬於我心裡的一部分,所以當我看到他流淚的時候,我也會不自覺地傷心起來。可是,在那時候,我想到的是你。我和他,都已經說清楚了。從今往後,他不會再來打擾我們的生活。我,也不會再去見他。除非必要。所以,以後不要再和我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了,好不好?不要讓我害怕,不要讓我不安,不要讓我不敢再相信。」她說著,抬起頭期待地看著他的眼睛,那神情就好像被拋棄過一次的小狗一般,可憐兮兮。
「唉……」倪昊歎了口氣,將她擁入懷裡,用憐惜的口氣說:「對不起,剛才我是走火入魔了,才會對你說那樣的話。我發誓,以後我再也不會那樣,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放開你了,相信我。林鯉媚,我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他其實還想說,正是因為第一次這樣愛一個人,所以才會不知所措,才會做盡一切的傻事。對於他來說,林鯉媚才是真正的初戀。可是他沒有說,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個男孩,而是一個男人。他是林鯉媚的男人。
林鯉媚微微地笑了,她伸出手,摟在倪昊的脖子上說:「傷口好一點了沒有?剛才,有沒有弄疼?」她挨得很近,熱氣全噴在倪昊的臉上,像是故意誘惑一般,她緊緊地盯著他的唇。
他嚥了嚥口水,唇對唇道:「還好,有點疼。所以,要補償……」話音剛落,他就已經吻上了她的唇,兩個人在病房裡吻得熱烈。呼吸急促的倪昊翻身將她壓到下面,下面早已昂起頭,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滿足。林鯉媚全身躁熱,摟著他的脖子說:「昊,你的傷口……」
「別去管那可惡的傷口,媚媚,我想你,我想死你了……」說完,他的大手在她的胸前揉搓著,力道大得讓林鯉媚尖叫出聲。
正當他們熱火朝天的時候,突然傳來腳步聲,護士毫不客氣地把門推開,正好看到裡面香艷的一幕,倪昊壓在林鯉媚的身上,林鯉媚雙腳架在他的腰上,他的手還蓋在林鯉媚的胸前,扣子早就掉了,露出一大片的酥胸。兩個人愣在那裡,護士也愣了一下,隨即臉紅道:「你的傷口,不能做大幅度的運動。」說完,轉身就跑了。
本來熱辣的場面,因為護士出現而告終。林鯉媚一把推開倪昊,將衣服拉擠。倪昊臉紅紅地轉向另外一邊,雙手不正然地絞著,本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林鯉媚,看到他這個樣子,反而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