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十回到府裡讓中秋按著剃頭老人給的方子去準備那些食療用的東西,中秋有點兒奇怪的看著他,他沒覺得自己和平時有什麼不同,並沒有多想,額太拉著小虎子又笑又跳的進來,看到老十也是一愣。
「一起吃晚飯?」
老十看他這麼愣著,想到該是吃晚飯的點兒了,就想著打破這有些怪的氣氛,他沒有想到自己出去和回來後到底有什麼差別,額太走到他的身邊又打量了一下他,才走得遠了些。
「你今天有什麼高興的事兒?」
「怎麼了啊?都看著我幹嗎?」
中秋已經把早準備好的飯食端了上來,加入了注視老十的行列,額太又看了看老十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你今天和回來的時候差太多了,你好像心情十分的好,眼睛裡都是笑意。」
老十這才想到今天在外面心情的放鬆,又想到了那做好後美到不行的風鈴,笑了起業,點點頭招呼他們會下來吃飯,三個人都有些彆扭,但是老十的堅持讓他們彆扭的坐了下來,老十親自給他們夾了菜,更彆扭了。
「現在府裡就咱們四個老少爺們兒了,也不用再想著什麼主僕之分了,就這麼著就行了,以後我要是不出房門,你們也不用管我,該幹嗎幹嗎就是了,特別是中秋,你不用太刻意的候著我起身了,知道了嗎?」
老十邊說邊交待著,心思裡想的是明天以後從房裡的暗道出去就可以了,天天去那個琉璃店目前是老十心裡唯一的寄托一樣,看著三個人都應承下來,也就放心了。
「老十,咱們談談?」
額太來到老十的房間前面,輕輕的敲著門,房間裡沒有回聲,額太想著他應該是睡著了,坐在房前的廊子裡抬頭看著那一彎漸圓的月,心裡很空,想著十幾歲的少年時候和這小子打鬧到大,真的討厭他恨他嗎?也不一定,只知道太子爺說,老十是這幾個孩子裡最得康熙爺喜歡的,如果有機會先除掉他,沒想到康熙爺寵他到連老婆都給他一個最好的。
房門吱呀打開,已經睡下的老十並不想讓額太看到他在床上那副苦悶的樣子,手機裡已經存滿了他想對承羽說的甜言蜜語,可是他知道這些話幾年後再聽也許會變了味道,更像是獨守空閨的怨女的抱怨聲,而且情緒真的很差,調整好了開門,看到了門外的額太。
「有事兒?」
「睡不著,找你坐坐。」
「你還會有睡不著的時候啊?等我下。」
老十笑著轉身回房,再出來時手上已經端了一個茶盤,上面有壺和杯子,看來他是打算和額太說一晚上的話了,額太接過他接過來的杯子笑了起來,兩個人就這麼在廊子裡坐了下來。
「你想不想你福晉。」
「想啊。」
「那你能一個人這麼再過兩年?」
額太有些不相信的看著老十,他是眼見過老十有多疼承羽的,老十現在還值壯年,各個王府裡的福晉成群,而他只有一個承羽,他怎麼辦?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不敢的別人啊,呵呵,如果我要找的話,皇上一定拿這個大做文章的讓承羽知道,而以她的性格呢,一定會直接告訴天下,她從了皇上的。」
「啊?不會吧,這樣子的女人你也。」
「停,你沒有什麼資格評價她,這是我們的相處方式,她說過會想盡一切辦法的不讓我吃醋,讓我相信她,而我選擇的是相信,因為她是百分之百的完全相信我的,這就行了。」
額太聽完有些無力的玩著手上的茶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老十會告訴他的是這麼一段話,相信,在這個世界裡兄弟之間都沒有信任可言,更何況這最最脆弱的男女之情了,他對著老十舉了舉杯子,老十和他碰上,兩個人都有些不知道以什麼來接下面的話好,只是這麼默默的靜坐著。
中秋起來查查院子,卻看到兩個大男人坐在廊子裡喝著茶,也不出聲,嚇的他叫了一聲,才把兩個人從沉默里拉了回來,看了看中秋,老十招他過來身邊,一起喝茶,中秋推說不敢,老十也只好做罷,知道他還不習慣現在這種生活。
「爺,我聽宮裡傳出話來,說主子好像最近過得還不錯。」
「嗯,我也聽說了,沒事兒和宮裡出來的人多套套話,知道了嗎?」
「小的明白,只是爺,主子知道您回京了嗎?」
「不知道,有事兒嗎?」
「好像聽宮裡的人說主子心情很好,皇上的心情倒不好了。」
老十心裡感覺不對,他回來這才沒幾天,就算是皇上已經知道了他回京的事情,可是承羽是不可能知道的,她心情好而皇上心情不好的話,只有一個理由就是承羽這傢伙又天天把他掛在嘴邊上不鬆了。
「我心裡有數了,不早了全去休息吧。」
老十回房並沒有再管身後的兩個人,額太和中秋互相看看不知道怎麼辦好,額太回房去了,中秋成了收拾殘局的,早知道不起來查夜了,這還得幹活,中秋心裡這叫一個不滿,可是手上的活計沒有停下來了一點兒。
第二天,老十很準時的去了琉璃店,掌櫃看他來的早,覺得這個人真有點兒意思,老十看著那些工匠們忙,自己也跟著上手去學,不管是燒製還是做模之類的事情,雖然說那些小小的琉璃柱不全是出自他的手,可是對於他一個新人來說已經很好。
他天天出入這家小店,也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溫柔的視線跟著他的身影一直沒有離開,他感覺到有人在注意他,可是並沒有多想,覺得沒有必要考慮那麼多,如果要害他的話,還容得了他這麼天天的逍遙嗎?
宮裡的消息還是時不時的有傳出來的,那些眼線有很多說是福晉現在心情一天好過一天,沒事兒了還和給她送飯去的小太監開個玩笑什麼的,雍正卻一點兒也沒有放鬆對她的看管,甚至把手已經伸到了外面,老十很清楚知道,雍正已經派人在查他了,只是不知道那道溫柔視線是不是。
十幾天的時間,那個風鈴總算完工,看著自己動手一個一個串起來的琉璃柱,心裡感覺十分的滿足,笑著看著一切,掌櫃來到他身邊他都不知道,輕輕的咳嗽聲讓他回了聲。
「這位爺,恭喜了啊,總算是大工告成了。」
「謝謝掌櫃的了,沒想到這物件做起來會是這麼的難。」
回想著這十幾天裡手被琉璃不知道劃破了幾次,在穿這些柱子的時候手被針紮了幾次,想學燒製的時候,被那高溫的火燙過幾次,可是還是感覺很好的天天來這裡報道,讓額太和中秋都奇怪這十爺在幹嗎?天天都閉門不出,不知道他早已經從暗道離開了王府了。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讓人知道這風鈴是一個外行人設計做出來的,別人還指不定怎麼誇您呢?這風鈴是在店裡放些時日,還是您今天就帶走呢?」
「先放一下吧,我有些事情,等辦好了再來拿,不要擺出來了,我怕再跟上一條一樣,讓看中的人想要買走。」
「呵呵,這是自然,姑娘,有什麼需要的嗎?隨便看看。」
兩個人正說著話,進來一個姑娘,看衣著應該還算是有些身家,秀氣的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從進門之時就沒有離開過老十,而掌櫃的問話讓她的視線落到了老十的手上,老十被看的有些不自在,可是又不好滅了姑娘的面子,只是將風鈴收入了盒子裡。
「掌櫃的,那風鈴多少錢?」
「姑娘,那風鈴是這麼爺的,不賣的。」
掌櫃的回著笑,而老十可以說是有些緊張的把盒子蓋好,收到櫃檯裡面去,而那姑娘的眼睛還是在圍著他轉,他對於這道視線很熟悉,想來這幾天的被關注都是來自於她的吧。
看她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而自己都可以做她的阿瑪的了,老十心裡都覺得是自己多心了,而他忘了他的頭髮已經在慢慢的恢復當中,花白的顏色已經黑色居多了。
「這位大人,可否將那風鈴出讓呢?」姑娘的直白倒讓老十和掌櫃有些驚訝,而看到她很堅持的眼神知道她沒有在開玩笑。
「呵呵,君子不奪人所好,我看姑娘是真的喜歡,不如讓掌櫃再給你做一個便事了,在下還有事情要忙,先告辭了。」
老十覺得這個女人並不好惹,還是先走了的好,他還沒有走出店門就聽到那女生在身後的聲音,讓他不由的苦笑起來。
「我叫富察佩嘉,我很喜歡你。」
老十沒有停下腳步,他只當這小姑娘是頭撞到門上了,神智不清,快步的離開了琉璃店,卻不知道這個女生後來給自己惹來了很多的麻煩,他現在的目標是紫禁城,他想去偷偷的看下承羽,看她最近為什麼心情這麼好。
路上偶爾會有人看向他,還好物是人非,已經不再有許多的人知道他這麼個王爺了,但是卻看到九哥笑著站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真的是想撞牆的心都有了。
「你回來為什麼不來找我?」
「如果我說剛到呢?」
「你當我幾歲的孩子?」
老十清楚他走後,九哥在他的府邊上佈了很多的人,九哥和十三弟他們最不同的一點就是,這個人很現實,有很多事情喜歡親力親為,當然這偶爾的巡視也是他自己來,不難想像他早就知道自己已經回來了,很尷尬,九哥更是知道他現在的心思,拉著他往自己的府上去。
「九哥,我,我想去看她。」
「最近別去,對你不利,她現在挺好的,老四對她不錯。」
「我知道,越是不錯,我越不放心。」
九哥回過頭來看著這個他一向疼愛的弟弟,真的是拿他沒辦法,打從這個承羽來後,他這個弟弟的心思就沒有裝得下別的,不管是什麼人和事,都好像在圍著那個承羽在打轉。
「我能幫你什麼?」
「我知道你現在處境也不好,還是多管你自己吧。」
老十不是不知道雍正有多針對他和八哥的,不能再托累他們,九哥聽到老十這麼說也不置可否的笑笑,看到老十還是想去的眼神,也不再攔著了。
「雖然他把我們置的不清,可是沒有要了我們的命,我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拿我們所有人的命來恐嚇哥,真的沒想到,老十,為了她,我們都會盡我們的全力,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幫你。」
九哥說著在老十的肩上拍了拍,老十心裡清楚現在的他如果進宮去,被雍正發現的話,害的不是他們兩個,而是很多的兄弟,默默的點了下頭,告訴九哥保重後,他選擇了回去,本來很好的心情也已經慢慢的淡了下去。
承羽在宮裡聽到十三弟告訴他說老十讓人帶信把額太留在府裡,興奮的樣子讓雍正看到眼裡很刺眼,他清楚這個女人的開心是為了誰,他的人不是沒有報告說老十應該是回了京了,可是一直沒有準確的消息,兄弟間的比試已經變成了情報上面的比試,而雍正現在感覺自己好像是敗了一城,他只知道十三弟給了承羽消息,但是不知道老十如何藏在京城。
老十回去取了風鈴往府裡走,想走暗道,想了想,有誰不知道自己回來了呢?想進大門卻感覺到那個女的又在背後跟著,很不愉快的回頭看著那個女人。
「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我,我只是想認識你。」
「我對你沒興趣。」
「可是我對你有。」
「你快走吧,這裡不是你應該來的。」
老十不再理那個想說什麼的女人,直直的走進大門,中秋和小虎子以最快的速度把門關上,那個女人也打定了主意她還會再來,她富察家在京裡也算是有頭有臉,卻沒有想到報出名字還會有這麼高傲的人不去理她,她真的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