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弟出門的時候應該是碰到老十了,兩個打了招呼,老十進屋看到這一桌子的賬本也有想笑的衝動。
飯後九弟的位置換成了老十,還有幾本,我決定查完再睡,這蠟燭再亮也不比電燈,我的眼睛已經開始疼了。
揉了揉眼睛,眼淚就滑了下來,老十忙給我擦了下關心的說:「眼睛累了去躺下休息會兒吧,還有兩三本,我幫你查了吧。」我搖了搖頭,我想自己做些事情。
常遠拿起那幾本賬,看了眼說:「你們早點兒休息吧,明天一早不是要跟早朝嗎?這幾本我拿回去,明天早朝前給了你,一樣的。」說完還沒等我回話就回了他的房間。
老十也好奇的說:「這常遠的本事還真是大,這些賬目做到平,他卻一眼就能看出來,他要經商的話,一定是個好手。」我點頭笑了笑。
我掐著脖子往床前走去,澡都不想洗了,全身都僵硬的疼。
老十走到我邊上說:「這些賬你是拿給皇阿瑪看嗎?」我點了點頭。
他想了想說:「那這些官可就慘了。」
我平靜的說:「換血唄。」
他也寬衣躺下摟著我說:「那我和五哥不是會很忙?」
我笑著說:「你現在就很忙,前天晚上我半夜醒了,你怎麼沒在啊?」
他有些不自然的說:「不在?不可能啊,我一覺到天亮的,你是不是做夢呢啊?」
唉,做夢會出去找你一圈嗎?算了,他不想說我何必管這閒事呢?
我往一邊側了側頭就睡過去了,這一個月頂的壓力其實不小,因為我知道皇上回來是要我有所交待的,可是我卻一步沒動。
第二天早朝後,我將那些賬本放在了皇上的桌子上,他看著那些賬點著頭問:「這些是你找出來的黑賬?」
我搖搖頭說:「不是,最早看出有問題的是常遠。我並不懂賬,是他教的我。」
皇上若有所思的說:「這個常遠挺聰明啊,你確定他只是個東瀛的落難公子?」
我靠在皇上的椅子邊上說:「原來以為是,但最近感覺越來越不是了,他很神秘的一個人。不對,應該是他很簡單的一個人,簡單到你覺得那不是他。」
皇上有些擔心的看著我說:「不管如何,朕只要你的平安,如果確實不放心他,就把他送出宮去算了。」
「不用了,他不會害我的,這點我很清楚,呵呵,皇阿瑪不用擔心這個,倒是這賬,你看怎麼辦?」
皇上把賬本一放說:「你把你的想法說給朕聽聽。」
我一臉為難的說:「皇阿瑪,我過高的看了自己了。這一個來月在禮部我才知道我差的太多了,我感覺我根本使不上勁。有點兒不想做了。」
皇上不高興的看著我說:「這可不像你說的話啊,碰這麼點兒事兒就想打退堂鼓了?朕跟你說什麼來著?你背後的靠山是朕,想做什麼就放手去做。」
我有些委屈的說:「皇阿瑪,我去了禮部就跟個菩薩似的被供了起來,他們什麼也不讓我插手,什麼也不讓我碰。這是月底了,交賬這種事情他們才想到我來做,我在那兒根本就是多餘。」說完洩氣的坐在床塌上,感覺很無力。
皇上走到我邊上坐下,拍著我頭說:「呵呵,這只是個過程,你要讓他們看到你的能力,他們才能把事情放到你手上啊。這麼輕易就說不做了,你這查出賬來的功勞可就沒有了哦。」
我撅著嘴說:「那是常遠的功勞,您可以直接給他的。」本來就是,我又沒有做什麼。
不是賭氣,是真的有種想放棄的感覺,我憑什麼讓人家聽我的啊?還不是自己大頭症在作祟,正在惱火的時候,李公公進來說明珠和大阿哥求見。
皇上說宣吧,也沒起身就和我並肩坐在這床塌上,我想起身,也被他按了下來。
進屋的明珠和大哥見到床塌上的我倆一愣,馬上給皇上行了禮,我也忙起身給他們二位見禮,本來他們回禮後我想站到一邊去,皇上又把我拉回了床塌上坐下。
李公公給他們二人拿來了椅子,這樣了我感覺好了很多。
皇上笑著對大哥說:「這一段在古北口怎麼樣啊?要不要調回來去兵部啊?」
大哥嘴唇輕抿,想了下說:「回皇阿瑪,兒臣有考慮回來,古北口那邊現在很穩定,我也想回來學著辦差,畢竟不能一直帶兵啊,很多東西還是要學的。」
大哥要回來進兵部?哈哈,看來一年級生不光是我了,這還有個超齡的呢。
皇上點了點頭說:「嗯,回來朕會安排一下的,你有想學的心是好事兒,這不承羽在禮部這邊正跟我抱怨呢,是不是啊小傢伙?」
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皇上這也太虧我了吧。
他看我這樣子笑了起來對明珠說:「明珠啊,你這前禮部尚書不教教我們承羽啊?」
明珠也看著我笑了笑說:「早前一段聽說輝阿哥去了禮部,感覺怎麼樣啊?有沒有什麼收穫啊?」
我撅著嘴說:「我被人架空了,現在是菩薩被供著的。」說完他們三人哈哈大笑起來。
明珠接過李公公上的茶說:「今天老臣來也是皇上讓過來跟你講禮部的事兒的。輝阿哥啊這人一定要清楚自己的位置,是什麼位置辦什麼差,不要高攀也不要低就,對不對啊?」
唉,你說教就教還說的這麼轉彎抹角的,我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拍手笑了起來說:「我知道了,皇阿瑪我知道問題在哪兒了?」
我的舉動嚇他們一跳,皇上笑著說:「這麼快就想明白了啊?說出來讓朕聽聽啊。」
我自信的說:「是啊,我過去就是您的眼線,那我就做我的工作不就好了?我幹嗎一定要溶入到禮部中啊?我再怎麼能幹,我也不可能頂掉人家做個禮部尚書不是?
那我可以在我的位置做很多的事情啊,你看我能監督,能巡視,能考察對不對?還能學很多的語言之類的。
哈哈怪不得我一直覺得哪兒怪怪的,我一直就想著怎麼去把差事接到手裡來辦,那我辦了別人做什麼啊?要不他們排斥我,我原來一直在搶人家的飯碗啊?哈哈,我是真笨。
哎呀,這一個月真是浪費了,他們不讓我跟,我不跟不就是了,自己學些東西啊。」我邊說還拜著手指頭算給他們。
他們三個人都點頭看著我笑,我想我這次是理解正確的,突然有一種放下心來的感覺,原來想明白可以這麼的輕鬆。
明珠笑著說:「皇上你是從哪兒撿回來的這個寶啊?」
皇上哈哈大笑起來拍著我的頭說:「這可是朕千挑萬選來的啊。承羽想通了就去那邊想想要怎麼做吧,朕和你大哥還有明相說些事情。」
我笑著點點頭往台案那邊走去,一屁股坐在皇上的椅子上,一想不對抬頭看他們三個人全在看我。
皇上笑迷迷的滿眼寵溺,大哥一臉的驚訝,明珠手扶鬍鬚看了看皇上又看了看我,高深的笑了起來。
我衝他們笑了笑,突然想明白自己不光是個別人指哪兒做哪兒的小兵了,我去了禮部後就是個小領班了,呵呵,原來我是低就了自己啊。
我偷偷的看了明珠一眼,老先生好厲害啊,一聽我被架空就知道原因在哪兒,怪不得能為相二十年,佩服。
看來我要改變一下自己的行事作風了,對了,老十說今天要帶我出宮去吃飯,不在這兒待著了,閃人啊。
我彎著身子往外摸出去,皇上叫我:「臭小孩兒,走也不打招呼的?」
我摸著頭,嘿嘿笑著站直身子說:「嘿嘿,皇阿瑪我不是不想打擾你們說話嗎?皇阿瑪我想清楚了,我先回去了哦,明珠大人,大哥我先走了哦,你們慢慢聊。」
皇上忍著笑說:「這就完了?這麼急著幹嗎去?鬼鬼崇崇的。」
我看那倆也是忍著笑,我一撅嘴說:「今天老十說出宮去吃飯的,我怕晚了他又叨叨我,所以就偷跑了,皇阿瑪我錯了。」說完雙手捏住兩個耳朵,我犯錯經常這樣子。
皇上哈哈大笑起來,邊笑邊指著我對明珠說:「看到沒?這孩子,讓人一點兒也發不起火來,去吧去吧,晚上早點兒回來,明天還得去當差呢。自己要的差事就得做到底。」
我猛點著頭,看皇上揮了揮手,我抬腳就跑,出去的時候還沖李公公喊了一嗓子:「李公公,皇阿瑪的茶沒了要加了,我先走了哦,李公公拜拜。」
李公公忙囑咐我:「你跑慢著點兒,別摔了,這阿哥。」呵呵,我知道他是關心我的,我也聽到暖閣裡傳來很大的笑聲。
才跑下乾清宮的樓梯,聽到後面有人叫我,停下回身看是大哥追了出來,我站住衝他呵呵笑著。
大哥一路小跑下了樓梯來,一陣風吹來,哇我都看傻了,大哥身上那種成熟帥氣太吸引人了,我有點兒花癡的看著他。
他走到我面前,一拍我頭笑著說:「傻丫頭看什麼呢?」我嘿嘿笑著,他也笑了起來。
他呼拉呼拉我頭髮說:「我看著你就高興的不行,剛才一聽你說要走,我就跟出來了。你生日我沒回來,今天補件禮物給你,我沒送過女孩子禮物,也不知道你喜歡不喜歡。」那大嫂沒收過禮物?真是的。
他給我拿過來一個小香包,我接過去,很簡單的荷包,甚至說只是簡單的包了些香草,當我把香草放到鼻子下一聞,我愣住了,迷迭香的味道。
我驚訝的看著他,腦子裡飛速的轉著,清朝有這種香草嗎?他有些驚慌的看著我說:「怎麼了?不喜歡嗎?」
我笑起來說:「怎麼會?很喜歡,謝謝大哥。只是不知道這香草哪裡來的。」
大哥舒了口氣說:「呵呵,這是大哥在湯河邊上花房裡種的,花種是從宮裡帶出去的,好聞嗎?」
我用力的點著頭說:「好聞,好香哦,大哥,這香草有名字嗎?」
他搖搖頭說:「有吧,但是我沒記住,我還是跟內務府要的,你喜歡這草?」
我笑著把香包收好說:「這是我在家裡最喜歡的一種香味。在我家那邊,這花叫迷迭香,又叫海中之露,而它代表的是忠誠。大哥謝謝你的禮物,這是我來這邊收過最特別的禮物了。」
常遠在邊上輕咳了下,他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有看到?呵呵,眼裡全是這一小包迷迭香了。
「主子,十爺讓奴才來問下您什麼時候回去。」常遠給大哥打完禮後問我。
大哥拍拍我肩說:「知道了,你喜歡是最重要的,我也回去等明相一起出宮,你快走吧,別讓老十等急了。」
我衝他擺擺手,看他上樓梯去,才一轉身,看到常遠玩味的眼神。
我白他一眼往前走去,他在後面說:「你可當心了,這香味這麼重十爺一定又要吃味了,你這是在折磨他。」
我回過身,對他很鄭重的說:「我有選擇自己喜歡東西的權利,你,沒權說我。」
說完不再理他往前走去,常遠太聰明了,好像我的一切他都可以看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