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對視,不過幾秒,卻好像相隔了幾萬光年那麼長。
你再也看不到他的心,而他也再也看不到你的心。
夏晴終於低下頭,冷冷地說:「沒什麼事就去忙吧,我還有幾個重要的電話要打。」
冷漠生疏的口吻,令夏晴自己的心裡都是沉甸甸的。
展望卻只是微微皺眉,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夏晴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深深感覺他們之間的距離,恐怕再怎樣也拉不回了,即使展望最終是無辜的。
姚漫回到酒店上班。
那天,看到了貴氣的姚漫的一些員工都感到十分奇怪,議論自然也是難免的,姚漫並沒有官復原職,而是做了夏晴的秘書,頂替了卓婷的位子。
對於卓婷,她早想換掉,只是那時候還不是時機,而現在正好,雖然,夏晴知道卓婷的家境不太好,父母全都臥病在床,若是當年,自己一定會因為同情而寬恕她犯下的這一個錯誤,可是今天的她,已經不會了,這種定時炸彈留在身邊,她怕遲早會粉身碎骨。
這職場之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沒有同情可言。也算給卓婷一個教訓。
姚漫工作的第一天,夏晴走得很早,卻給姚漫安排了許多工作,要她錄入一些文件,就算是打字超快的盲打手,也要打到大半夜了。
姚漫的MSN簽名因此改成了「有一種工種叫錄入」。
其實夏晴知道,姚漫無論是否官復原職,都不願在自己的身邊工作,但顯然是誰授意了她,她不得不同意回來工作。
深夜的香榭麗捨,像一座奢華的城堡矗立在J市的夜色中。三十九層的辦公室依然亮著燈。
姚漫的位子背靠著牆壁,這面牆正是樓道的那一面。因為是夏晴的秘書,整個外間只有她一個人,即使夏晴在,也會顯得空曠而恐怖。
深夜十一點半,夜色已濃了。
姚漫工作倒也還算專心,手指敲打鍵盤的聲音尤其響亮,終於接近了尾聲。才停下手中的工作休息一會兒,這時候抬頭看表,指針已經接近了十二點。
她靠在椅背上,深歎一口氣。
突然,背後的牆壁發出兩聲咚咚的敲擊聲,姚漫一驚,靜下心來聽時,四周卻只是一片鴉雀無聲。
黑漆漆的辦公室,她只開了一盞燈。她平靜下呼吸,耳朵幾乎要豎起來,正當心跳平息下一些後,那神秘的咚咚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更加富有節奏,好像是一個人穿著皮鞋在牆壁上走動一樣。
姚漫心跳驟然失速,猛地站起身來,迅速地將辦公室所有的燈全部打開。
她站在那兒,急促地喘息,一片忙碌時,那咚咚聲依舊不絕於耳。姚漫隨即驚恐地衝向門邊,手指停留在辦公室門把手上,猶豫再三,忽地拉開門,衝出辦公室。
寂靜的三十九層,燈光柔和而昏弱,華麗的牆壁,畫工精緻的壁畫,一切安靜如常,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姚漫手心冰涼,卻滲出絲絲涼汗。她連忙跑回辦公室將電腦強行關機後,拿起包,來不及鎖門便朝電梯跑去。姚漫全身酸軟,幾乎挪動不了步子。她焦急地等著電梯,向四周緊張地看著,忽然有一聲輕微的門聲,她猛地回頭,只見轉角處的總統套房門微微開著,就在她的眼前,又緩緩關上。
姚漫大叫一聲,連忙撐住牆壁,尖厲的叫聲,在空闊華麗的三十九層尤為突兀,腦海中儘是那些鬧鬼的城堡,吸血鬼突然從頭頂下來,卡住她的喉嚨,她立時感到喉嚨一緊,下意識向上望去。
可是天花板上燈光暗淡,卻什麼也沒有。
電梯門緩緩開啟,姚漫連忙跑上電梯。她看著電梯門關上,心裡仍舊無法平靜。
那個房間,那個突然開門的房間,就是陸輝死去的房間!
越想越是心裡害怕,姚漫第二天特意去詢問了與自己要好的Christine,三十九層的那個總統套房住著什麼人。
可得到的答案卻更加令她毛骨悚然,Christine說那個房間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昨天沒有任何人住在那裡。
今天,夏晴又堆給姚漫一大堆的資料,又是夠她工作到凌晨的。
姚漫想起昨晚的情形,連忙追上夏晴說:「董事長,我……我不想加班。」
夏晴回頭看向她,「不想加班?」
眼神一瞟,夏晴轉身道:「是不是闊太太的生活過得太舒服了?」
姚漫一怔,連忙搖頭,「不是,董事長,昨天……昨天……有鬼。」
「姚漫!」夏晴厲聲喝止她,「你也是個成年人了吧?你的年齡應該比我大不止一兩歲,說出這種話,不嫌幼稚可笑嗎?」
「是真的,董事長。」姚漫臉色蒼白,攔住夏晴,「就……就陸董事長過世的那個房間……昨天……昨天……」
「住口!」夏晴陰沉了臉色,「逝者已矣,你這樣說,想說什麼?想說陸輝陰魂不散嗎?」
「不是……董事長……」
「別說了,明天一早我便要看見那些資料的電子版。」夏晴轉身進到裡間,姚漫還想要叫住她,卻被隔絕在門外。
夜裡,姚漫惶惶難安,放在鍵盤上的手抖動不止,縱使開著辦公室裡所有的燈依然減輕不了恐懼。指針再次走到十一點半,姚漫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走,絕不在這個鬼地方待到十二點。
剛剛關掉電腦,拿起包,才走到門口,敲門聲忽然響起。
她一驚,名貴的MONTAGUT掉在地上。
敲門的聲音輕緩,並不急促,她嚇得面色發青,卻不敢吱聲,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停止了。姚漫貼在門上聽,卻沒有聽到有人離開的腳步聲。
她剛要拉開門,敲門的聲音再次響起。她嚇得連忙後退數步,撿起地上的包,鼓足勇氣,猛地拉開門,睜眼,卻只看到空闊的樓道和香榭麗捨華美的牆壁。
一切,重歸於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