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早就知道展望會在大約這個時候回到酒店,實際上那件可去可不去的事情,也是她派給展望的。她故意叫姚漫早來,卻什麼也不多說。
展望走近跟前,依然鎮靜地向姚漫打招呼,「這不是姚漫,怎麼回來了?」
展望的表情雖然淡定,可這句話出口,卻更加令夏晴感到內心有什麼東西徹底崩塌了,便連一絲一點兒殘存的希望都不曾再留下。
展望,你明明在我之前便見過了姚漫,在這裡卻假裝如此客套,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不過就是如此吧。
夏晴不露聲色,只是道:「我還是打算請姚漫回來工作。」
「什麼?」展望一驚,但語氣上仍舊保持了平靜。他不再看夏晴,而是看向姚漫,「你要回來工作嗎?」
姚漫蒼白的臉色顯得慌亂不堪,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一直不說話的夏晴,在剛才的幾分鐘裡突然說了那些話出來,已經叫她措手不及。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夏晴的話似乎無端端地飄進耳朵裡。姚漫怔在當地,竟一言不發。
展望見姚漫臉色不對,心中亦是一緊。他回頭看向夏晴,夏晴卻只是淡淡地微笑站起身來,「好了,你好好考慮下,我等你的消息。」
途徑展望身邊,留下一個刻意的眼神。
夏晴離開,手心裡卻也是濕滑滑的。她不否認,面對展望她依然緊張,她太清楚展望是個怎樣的人物,如果她迷惑甚至憤怒地去質問展望,他一定有上百條合情合理的借口來解釋所有謎團。
所以,她現在什麼也不說,自己雖然在猜測中,完全沒有肯定什麼,只是覺得事有可疑而已。可是,她同樣要讓展望陷入到這種猜測中,才能逼他露出更多破綻。
夏晴微微側眼,只見到展望與姚漫仍然在咖啡廳裡。姚漫似乎在說著什麼,可展望只是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他在思考嗎?
展望,你是不是在思考要怎樣敷衍住我?
不知為什麼,只是憑藉著幾個疑點,夏晴便覺得展望有許多不可告人的秘密。這兩天,展望一切如常,只是對她少了幾分殷熱的眼神。
黃璇依舊繼續著她的奢貴之旅,依然大方地讓狗子隊拍照而樂此不疲,如此窮人乍富的樣子,自然令許多人看不順眼。
不知是不是故意的,黃璇曾讓服務員將她的鞋子拿去清洗,洗過之後送還給她,她卻發現鞋帶不見了,於是十分氣憤地打電話給客房服務中心。
黃璇的質問自然是建立在恭維上,「你們也算是國內頂級的酒店了,怎麼可以把客人的鞋帶弄丟?知道這雙鞋多少錢嗎?」
接線小姐非常從容,只說了句:「您好,我們正在等您的電話,您的鞋帶我們也已經清潔好了,正要向您確認,您希望將鞋帶熨成圓形呢,還是扁平的?」
當即幾個在場的便偷偷笑了,夏晴事後知道,也忍不住想笑,很難說這些人是不是故意的,但其實,明星是酒店很喜歡接待的一種人,雖然她們大多自大傲慢,出入酒店,墨鏡大到只能看見一張嘴,但是她們的錢往往很好賺,當然,前提是他或她沒有一位精明的經紀人。
自然的,也有十分親民的明星。何潤東每次來住,都是笑呵呵的,對待每一位工作人員也是笑臉相迎,只是他到達酒店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健身房,也算是個「怪癖」吧。
而吳彥祖是優雅的代表,與他的外形十分相稱,對每一個人都彬彬有禮,行為舉止上不失分毫。
直到將黃璇送走,整個酒店好像都一下子放鬆了不少。黃璇在香榭麗捨的消費衝到了個人消費前十名,各個部門都得到了嘉獎和或多或少的額外獎金。
夏晴這才找來展望,對於姚漫的事情,舊事重提,「展總,現在把黃璇女王伺候走了,我們該好好談談香榭麗捨的人員了吧?我們似乎從沒有好好討論過這個問題。」
展望心裡明白,可臉上只是笑著說:「這些事,董事長決定就好了。」
董事長,他亦不再叫她夏晴。對於稱呼,雖然夏晴在對他心生懷疑之後,一直叫他展總,可他卻仍然叫她夏晴,可是今天,他改變了稱呼。
夏晴一時恍惚,與他對視的目光竟不自覺暗淡了幾許。
未免他看出她更多的心思,夏晴別開頭,平靜道:「不知道姚漫考慮得怎麼樣了。」
展望的眼裡看不到任何起伏變化,因為忙碌難纏的黃璇,給了展望不少考慮的時間,這也許是夏晴攻心計中唯一的不可抗力。
但其實,也算還好,如果展望仍極力反對姚漫回到香榭麗捨,那麼便什麼也不用懷疑了,自己一定會衝到他面前質問他的做賊心虛,然後找來姚漫做自己的證人,看姚漫那一身奢貴的名牌便知道,這個女人唯利是圖。
如果他同意姚漫回來上班,那麼是她更願意看到的,這更加方便了自己接近姚漫,自己已經準備好了百種花樣,保準令姚漫應接不暇。
如果她猜得不錯,展望一定會選擇後者,因為前者是太過愚蠢的表現。
果然,展望道:「她應該會回來上班的,那天你走後,我也同姚漫談了談,對於自己的生活狀態,她也有很多擔憂,這完全是壓抑的表現。其實,很多女人做酒店時間長了,都會想要逃離,姚漫也是,她大把地花錢又不工作,總不是個事情。」
聽似天衣無縫的串供,夏晴卻更加感到眼前的人變得如此陌生。
曾幾何時,這張冷峻的臉孔也曾對自己說著溫情脈脈的情話,可是轉眼間,冷酷的謊話說出口,竟是這樣不假思索。
夏晴仍舊擠出一絲淡淡的笑紋,「好,那我會親自打電話給她,另外……」
夏晴深深地看著展望,肅然道:「我要辭掉卓婷。」
展望有一瞬間怔忪,但隨而便輕輕點了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