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十幾天,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關於香榭麗捨的文章時有出現,入住率也因此出現不小的波動,劉玉寒的壓力可想而知,一日三餐她幾乎都會免去,但是,卻好像無濟於事,毫無起色。
夏晴也發現,每到劉玉寒想方設法拉關係,做人情,使得入住率回暖之際,便會有一篇不大不小的關於香榭麗捨的文章出現在媒體上,然後劉玉寒的一切努力便都成了無用功!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楊昊搞的鬼,除了令香榭麗捨名譽大損以外,利用楊昊的關係,也必定可以達到某種看不見的影響。
夏晴此刻才真正感到了危機。
可是……
她內心的掙扎空前加劇,楊昊的條件實在讓她難以接受。
這天,王粲找劉玉寒談了很久,劉玉寒回來的時候,臉色陰沉沉的,卻又好像有種無力感瀰漫在驕傲的眼裡。夏晴從未見過這樣的劉玉寒,她跟著劉玉寒走進辦公室,劉玉寒一怔,「你進來幹什麼?」
不耐煩的口吻令陰沉的臉色更加陰雲密佈,夏晴早已習慣了,好像自第一天見劉玉寒,她就從沒給過自己好臉色,來到SM她也的確從未將她當做董事長對待。
夏晴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盯著電腦屏幕的臉,突然有些鄭重地說:「我今天以董事長的身份來和你談談。」
夏晴話音才落,劉玉寒便冷笑一聲,側臉看她的眼神,幾近鄙夷,「哼,終於輪到你和我談了嗎?董事長不必說了,該說的,王總已經全都說過,在酒店這個圈子做了這麼多年,我劉玉寒還有這個承受力!」
「王總?」夏晴微微凝眉。王粲是酒店的HRD,掌握著酒店所有員工的生殺大權,她說過了什麼,怎麼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況且,王粲經常送飯給劉玉寒吃,關係應該是很好的,難道……
「她找你說了什麼?」夏晴不禁問。
劉玉寒挑唇笑著,笑紋卻僵硬地凝結在唇角,「酒店的HRD能和我說什麼呢?董事長,所以,你什麼也不必說了!」
夏晴站起身,「難道……她要辭掉你嗎?」
劉玉寒依舊冷笑,「明知故問,酒店的入住率連續下跌,我有什麼可說的?」
夏晴一驚,「什麼?」
這是她完全沒有預料的。劉玉寒,是她見過最敬業、最玩命、最拚搏的高管,包括展望,都比不上劉玉寒的努力。
儘管別人都看她為工作狂,說她是女人中的男人,甚至私下諷刺她至今未婚的,可是,夏晴卻知道,所有人對她都是敬佩的。更何況,王粲與劉玉寒的關係不是很要好的嗎?在這個時候,應該盡可能地幫助她不是嗎,怎麼竟然會這樣落井下石?而且,自己竟然一點兒也不知道,看來,果然沒有人當她是董事長。
「這件事我不知道。」夏晴低沉說,「但是劉總,你先不要走,我去問清楚。」
說著,轉身而去,劉玉寒倒有些措手不及。她起身欲要追上夏晴,可是步子莫名沉重,她沒有邁出那一步。
她可笑自己,一向如此好強,可是終究很難離開自己熱愛的職業,哪怕還有一線生機,也是不願放過的。
夏晴想,縱使王粲手握生殺大權,但是,辭退一個高管,不是小事,不可能自行做主,這件事,展望一定是知道的。
她直奔展望辦公室,無視楊銘貞的敵意眼神,異常堅決地將楊銘貞擋在展望辦公室門外。
那一瞬間,她看到了楊銘貞詫異的眼神,轉身再看展望,展望的面色卻是平靜的。
「什麼事?」展望低頭看著手中的資料。
夏晴直奔他的辦公桌,雙手撐在桌面上,幾乎質問地俯視著他,「為什麼?」
「因為酒店入住率持續下降,董事長身在SM應該比我更清楚。」展望說得清楚,眼神緩緩抬起,與夏晴情意糾結的眼神相對,平靜無波的雙眸,彷彿要將夏晴一眼看穿。
他似乎知道她要來。
「可是,這與劉總無關。你明明知道原因,明明是楊昊在暗中搞鬼。劉總已經想盡辦法,可是每一次……」
「那又怎麼樣?」展望站起身,依然平靜的眼,閃過瞬間冷漠,「入住率沒有起色,達不到每月的budget(預算)是事實。」
「可是……」
「夏董事長,你可不可以學習一下如何做一個職業的酒店人,不要感情用事?」
展望真的似乎沒有感情,說起話來,沒有一絲半點兒的悲憫,甚至沒有對多年同事的惋惜。
夏晴冷笑,「我沒有感情用事,劉總一向不喜歡我,但是,我只是看到了她的努力,她的拚搏,她的敬業,她一心撲在工作上,除了為酒店奔波,她的生命裡幾乎沒有別的事情,她有時候甚至一日三餐都會不吃,請問展總,這樣的人,這個酒店還有第二個嗎?」
「董事長,我接觸劉總比你多,但是……」展望的眼光無情,聲音卻似乎在戰抖,「但是,總要有人為這件事情埋單。」
這件事情!
夏晴突地身子一震,不知為什麼,那四個字,好像無形中擊中了她的致命要害,這件事情……如果說這件事情指的是楊昊的陰謀,那麼歸根結底,都是由自己而起的,不是嗎?
她一時怔住,半晌沒有言語。
展望緩緩坐回到座位上,似乎有一絲歎息,「況且這件事情是HR(人力資源部)提出的,我只是批准了而已。作為你,也應該知道,市場銷售不好,往往都是由DOM承擔。」
「可是這件事情,你明明知道,不是她的能力問題,而是……」
夏晴不知如何繼續,展望看著她,「而是什麼?」
夏晴緊緊咬住嘴唇,眼光突然暗淡,「而是……就算有人要為這件事情埋單,那個人也應該是我,而不是劉總!」
說著,轉身離開,她從不願承認自己是軟弱的,儘管有時,她真的非常軟弱。
與展望一席話,她似乎懂了,很多事情都是無奈的。展望最後說,是HR提出了這件事,也就是說他的主觀上也並不希望炒掉劉玉寒,可是HR有足夠的理由作為支撐,況且,就如他所說,預算達不到budget,總要有人為這件事情埋單。
說到底,還是自己害了劉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