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順泰元二十五年的五月五日,是三清祖師之一的靈寶天尊的誕辰。
這一天,在落雁峰金牛宮舉行了祭祀儀式後又為夏連春舉行了入門儀式。
先有掌教陳摶親自宣讀了本門的門規,夏連春在二代大弟子谷梁雨的引導下,在元始天尊、靈寶天尊和太上老君的神像前一一拜過,而後又拜過了掌教師伯陳摶和自己師傅季雲子以下的長老,由季雲子親自介紹他認識拜見了本門的諸位師尊長老。他這就算是正式加入了天道宗。
聽到陳摶的名字時夏連春愣了一下,前世時華山的陳摶老祖可是道教中大大有名的人物,也是在華山修道,他博學多才,精通易學、相學、醫學和武學,號稱睡仙,一睡三年,不知道生於何年。
傳說在殘唐五代時期,那時的趙匡胤還只是後周的一名普通軍卒,整日裡游手好閒,還未成為大宋朝的皇帝。趙匡胤性好弈棋,加上他勇謀雙備,所以棋藝不凡,弈棋的高手,均為他所敗,因為年輕氣盛,勝得多了就驕傲起來,自詡是天下第一高手,常發出難逢敵手之感慨。
有一次,趙匡胤隨軍過華山時聞聽山上有一老道士,人稱陳摶老祖,象棋下得極好,遠近聞名。趙匡胤不覺技癢,登上華山去找老道下棋。陳傳老祖學究天人,見趙匡胤相貌不凡,頭角崢嶸隱隱有王者之氣,是一位真龍天子,將來這萬里江山只怕都是他的,於是就故意不屑與之對弈,被趙匡胤纏磨得很了,就說下棋要賭些綵頭。趙匡胤隨口道:就以整座華山為賭。二人在棋盤上一番鏖戰,趙匡胤輸得潰不成軍,灰溜溜下山去了。
從此,陳摶又開始呼呼大睡,每當醒來便問:「現在誰是皇帝啊?」當回答不是趙匡胤時,便又倒下大睡。一等就是數十年,醒來之後趙匡胤已經黃袍加身,陳摶就去見趙匡胤討要華山,趙匡胤從那次輸棋中受益匪淺,就一直把對奕之事記在心上,他就便把華山賜給了陳摶。所以,就留下了「自古華山不納糧」的傳說。
夏連春瞧著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陳摶,一時想不明白陳摶何以出現在這裡,是名字偶然的巧合還是他也是穿越一族?他正迷糊,忽聽陳摶道:「夏連春,你在想什麼?」
夏連春下意識道:「我覺得師伯很面善,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陳摶愣了一下,自己怎麼也有這種感覺?見他言辭可喜,就微微一笑道:「貧道已經數十年沒有下山了,你怎麼會見過我?或許是你有此道緣。」
夏連春不甘心道:「掌門師伯跟趙匡胤下過棋嗎?」
「趙匡胤是何人?貧道未曾聽說過,師侄何出此言?」陳摶有些奇怪,就連道門的其他人也都是滿臉的不解。
夏連春見他神色就知道此陳摶不是彼陳摶,眼珠一轉道:「趙匡胤是、是我家鄰居,棋藝很高超,聽說師伯的棋藝跟功夫一樣天下無雙,所以才有此一說。」
陳摶釋然,心道,季師弟收的這個徒兒實在是靈巧乖覺得很,就怕他這隨意的性子壞了山上的規矩,就正色道:「入我天道宗,不但要守道門的清規戒律,還要有忠君愛民之心,切不可妄自菲薄。」
夏連春急忙收斂心神道:「多謝師伯教誨,徒兒記住了。」
季雲子也教導了幾句,不過是又闡述了一番「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的道理,夏連春這時也收斂起輕慢之心,一本正經起來。
接下來該其他長老訓誡了,李藥師只是淡淡一句:「若喜歡煉丹術就去蓮花峰。」
「多謝師叔。」因為李藥師對他有救命之恩,夏連春態度甚恭敬。
凌彩雲冷眼看著夏連春,這個公子哥看起來雖然俊逸不凡,眉宇間卻不經意流露出浮滑之色,所以她就有些厭憎,輪到她說話了就冷冷道:「天道宗是道門的第一大門派,又聽得規矩和戒律,不是什麼人想入門就入門的,不知季師兄怎麼看上了你這良質美材,希望你本本分分的不要生什麼妄念,不要觸犯了那些律條,否則決不輕饒。」說到最後有些疾言厲色。
夏連春打了個冷戰,看著這位師姑雖然風姿綽約若天仙一般,只是粉面著了一層嚴霜,實在讓人親近不起來,從她嘴裡說出的話更是讓人不舒服,好像把自己當登徒浪子了,他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心中百般不是滋味,偏又不敢反唇相譏,只得垂下頭悶聲不語,心中卻已經把這位師姑大大褻瀆了一番。
「雨兒,你帶這位師弟跟同門見個面認識一下。」陳摶自然知道這位師妹的種性格,怕她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連季師弟面上也不好看,就急忙為夏連春解圍。
夏連春如釋重負,朝眾長老躬身一揖,急忙跟谷梁雨出了三清祖師大殿。
「多謝師兄照拂,小弟初入師門,什麼事也不懂,今後還要請師兄多多指教提攜。」夏連春看出這個大師兄在天道宗的身份不一般,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任掌門的候選人,所以就趕著極力巴結。
谷梁雨看這新入門的小師弟長得討人喜歡,季師叔已經多年不收徒弟了,現在忽然收了這個長得討人喜歡的小師弟,以季師叔大宗師的眼界自然不會是看在他長得俊秀才收他做弟子,一定是有他過人之處,谷梁雨作為傳承天道宗的大弟子,無論心思和胸襟氣度自是不凡,所以對這位小師弟倒也不擺師兄的架子,和和氣氣道:「師弟放心,咱們天道宗跟別的門派不同,同門之間最是親善和氣,師弟入門晚,練功更要多用心些就好了。」
夏連春連連道是。
二代三代職分低的弟子都祭過了三清祖師之後退出了金牛宮等在外面的廣場上。竟然有數百人之多,谷梁雨自然無需將他一一引見,只揀了各峰為首的幾位二代弟子為他介紹。
「這是落雁峰的屈不平屈師兄。」
「這是落雁峰的惠凌盾惠師兄。」
「這是蓮花峰的青松師兄。」
······
夏連春已經在觀日峰數日,跟觀日峰的師兄們已經熟識了自然無需介紹,主要介紹的是落雁峰和蓮花峰的師兄弟們,饒是如此也費了半天功夫,而後再去另一邊介紹天道宗的女弟子。天道宗的女弟子大多數是凌彩雲的徒子徒孫。
「六師姐,你看那個新入門的看起來很面熟啊。」雲錦霞附在傅錦瑤耳邊道。
傅錦瑤本來對新入門的師弟並不曾留心,聽師妹一說,這才望過去,大師兄谷梁雨已經帶著他往這邊走來,那模樣果然似曾見過,卻一時間想不起來究竟在那裡見過。
「師弟,這是師姑門下的的鳳師姐。」谷梁雨介紹道。
夏連春遠遠地就見一群未曾著道裝的女子,正嘁嘁喳喳如一群鶯鶯燕燕,走近了才發現個個如花似玉,實在是令人目不暇接,確切地說是令人不敢放肆地看,畢竟是剛入門,色迷迷地盯著同門師姐妹看讓人誤會下流無恥就不好了,這點分寸夏連春自然是懂得。
「見過鳳師姐。」夏連春雖然眼觀鼻鼻觀心,但是眼角的餘光早看清這位鳳師姐端莊秀麗,自有一股高雅的氣質,想來在那個惡師姑的門下地位不低,所以態度越發恭敬。
鳳錦羽雖然為凌彩雲門下之首,但是性子與乃是截然不同,她忽然想起家裡的小弟也是這般年齡,就連相貌也是一般地俊氣,就溫婉一笑道:「師弟無須客氣,今後我們就是同門了。」
「師姐說的是,今後請師姐多多指點。」
「這是雪師姐。」
「雪師姐好。」夏連春看眼前這位白衣如雪、肌膚如雪的麗人,眸子清澈如水,就像是一個不染人間煙火的仙子,但是總感覺到她的眉宇間有些淡淡的思緒。
雪錦裳性子內向文靜,她淺笑著點了點頭。
「這是水師姐。」
······
「這是傅師姐。」
夏連春嗅到淡淡的幽香,心莫名其妙地跳起來,他早注意到靜靜站在一邊的如一株幽蘭似的女子,正是先前在福滿樓唐突過得佳人,男人對異性的印象總會深一些,尤其是青春期的年輕男子對十分美麗的異性幾乎過目就念念不忘,夏連春正是這種情況,他連傅錦瑤的名字也記得清清楚楚的。
不過,雖然念念不忘數個月,現在近距離接觸夏連春也不敢放肆地去看看花一般的嬌靨,頭垂得更低,生怕被傅錦瑤當場認出來。
傅錦瑤本來想仔細辨認一下這位小師弟是不是自己先前見過的,但是對方不抬頭她也不好大膽地去看,只好輕掃了一眼應了一聲。夏連春見對方沒有認出自己就鬆了口氣,但是又微微有些失望。在林家鋪子鎮的酒樓畢竟只有短暫的一面之緣,細說起來也只是看了幾眼而已,這一年來夏連春多少總有些變化的,傅錦瑤沒有一眼認出他這個登徒子倒也不奇怪。
「這是雲師妹。」
夏連春還沒有開口,雲霞嚷道:「大師兄,別人都是師姐,怎麼到了我這裡就成了師妹?不成,入門有先後,先入門者為長,叫師姐。」
谷梁雨知道這位小師妹的脾性,而且她說的也有些道理,但是她比夏連春要小上好幾歲,讓夏連春叫她師姐又有些難為情,他犯了躊躇不知該如何回答。
「喂,小師弟,愣著幹什麼,還不叫師姐。」雲錦霞在同門年齡最小,一直叫別人師兄師姐的,現在終於又有新人來了,如何肯放過作師姐的機會。
夏連春知道這個雲錦霞的厲害,上一次因為嘴上佔了些便宜就差一點兒被她一劍殺了,肚裡腹誹了一通卻絲毫不敢顯露出來。但是叫這麼一個黃毛小丫頭作師姐卻又不甘,正在猶豫,忽聽雲錦霞一聲暴喝:「喂,怎麼還不叫師姐,這麼不懂規矩,回頭讓季師伯好好教教你。」
天道門這些年輕的弟子們見雲錦霞捉弄新入門的師弟,知道這個刁蠻的小師妹最愛幹這個,都覺得有趣,也沒人出來勸阻,只圍著指指點點嬉笑紛紛。鳳錦羽見小師弟很窘迫,就笑著嗔道:「霞兒,怎麼還這麼調皮,連新來的師弟也捉弄。」
雲錦霞拍著手笑道:「對呀,新來的就是師弟,連大師姐也這麼說,可見我這師姐是應分的,快叫,快叫,男子漢怎麼扭扭捏捏的!」
夏連春不知道肚子裡罵了多少聲死丫頭,他怕磨蹭的時間長了被雲錦霞認出來反倒不美,只得厚著臉皮道:「小、小師姐。」
「嗯,好,師弟別客氣,什麼時候世界我有空了就指點你幾手功夫,這世界不會讓你白叫的。」雲錦霞裝作老氣橫秋的樣子來惹得眾人一陣哄笑。
「多謝小師姐。」夏連春覺得這句師姐叫得順溜多了。他說完覺得自己該走了,因為脖子彎得算了。
「站住!」夏連春一哆嗦,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