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仁沉默了許久,釋然道:「我們回去吧,我沒事,現在最重要的該怎麼辦,我還想當個良家婦女,那些照片能刪掉嗎?」
「已經第一時間在查傳播不實照片的人了,明天會刊登那是些合成照片,不必太擔心,目前最重要的是你的心態,只要你沒事,一切問題就不是問題。」
書仁心裡明白的,即使她從未拍攝過那些照片,一旦有類似的不雅新聞傳出,她的公眾形象多多少少會有負面影響。銀次說的對,她必須擁有健康積極的心態才能在娛樂圈裡混下去。
要說娛樂圈那點事兒,無非是炒作造勢伺機上位頑者生弱者滅,書仁想要刪掉那些照片,壓根就不可能,而她也深知,要想澄清緋聞,那就是製造另外一個緋聞,如此循環而已——
咱是分割線來著╭(╯^╰)╮——
藝院食堂銀次保護書仁的畫面是現場直播,遠在洛杉磯的艾茨再次暴怒,一腳踹開了辦公椅,他喚來助理,喝聲道:「立刻給我查,那些合成照片是誰發佈到互聯網的!另外,我今晚要飛回蘭城,馬上安排。」
「可是茨少,明早就要召開股東大會了,您現在離開的話——」
「假若詹姆森能找到更適合經營LM百貨的人,他還會跟我僵持到現在嗎?明早的股東大會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如果詹姆森將經營權交給喬麗斯,可以,但是我將賣掉所有股份,你留下來表明我的立場。」
「茨少。」助理顯然被他的決定嚇到了。
「照我說的做。」
喬麗斯並非經商人才,無法獨當一面,要他把錢投資在一個花瓶管理人的公司,絕對不可能。另外,艾茨擁有的股份不少,如果在這時候賣掉股份套現,LM百貨無疑陷入一個更大的危機,詹姆森短期內是不可能籌到巨額資金來周轉維持LM百貨的,如此一來,這個保持高盈利的企業要想如往日雄風,難了。
究竟是誰贏誰輸?詹姆森自個兒清楚。再者說被愛情沖昏腦子的喬麗斯,艾茨將股份全部賣掉了無牽掛的回蘭城,她能安心當她的花瓶CEO嗎?他們之間僅存的這麼點關係,要她灑脫放手,更難。
艾茨話落,銀次那邊已經查出傳播虛假照片的幕後黑手,是莫沉,已然狗急跳牆的莫沉。
「FUCK!」
艾茨確實忽視了蘭城潛在的危險因子,莫沉接受警方調查的結果是證據確鑿,必須承擔相關的刑事責任和其他法律責任。他這些天沒少往艾茨那兒打過求情的電話,一律拒聽,於是只能把腦筋動在書仁頭上,看茨少是否真喜歡這個女人,如果喜歡,那莫沉就有希望減輕刑罰。
艾茨沒有坐以待斃,他一邊讓人加快懲治的速度與力度,一邊接聽了莫沉的電話,然而在助理正要出去辦事時,揚手阻止了他。
「茨少您是什麼樣的人啊?我怎麼敢威脅你?我只是想要保命而已。只是茨少,二少奶奶的照片,也有幾張是真的,嘖嘖,我看吧,照的時候好像還是個高中生。」
艾茨一窒,高速運轉的腦袋迅速警惕起來,莫沉說的,莫非是——不可能!他明明已經將所有視頻錄像帶銷毀了!
「茨少,我可不敢騙你,我就想呢,之前茨少交往那麼多個女朋友,怎艾老爺子偏偏喜歡書仁呢?」
「把你手裡的東西包括所有複製品原封不動的保管好,否則我不保證你會有什麼下場!!」
艾茨緊抿著唇,有生以來感覺尤為棘手的時刻,他掛掉電話,暴戾地踢倒了擺放在廳中的巨大觀賞花瓶,厲聲吼道:「現在、立刻、馬上安排專機,我要回蘭城!」
艾茨是清楚的,清楚那些視頻錄影帶是書仁的底線,他必須趕在視頻曝光前阻止,否則——艾茨一陣焦心,難以想像書仁會變成什麼樣子。
莫沉拿著被艾茨掛掉的電話,微微鬆了口氣,把手機還給莫汐,他神色緊張地吩咐道:「妹妹,那些東西一定要妥善保管,哥哥能不能早點出去就靠這些東西了,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哥我知道,你放心。」莫汐把手機拿回來,握緊手裡的U盤,這裡面是從艾老爺子那裡得知的,能夠毀掉那賤丫頭的重要東西。
書仁的姐夫偷拍了視頻,不僅製成了錄像帶,還上傳至甚為隱秘的黃色網站,作為必須付費觀看的視頻,想來臭味相投,艾老爺子無疑是看過了視頻認出了書仁,才會選中她當兒媳。
莫汐戴上墨鏡,從探監室裡走出來,一路心神不寧的,總覺得不安,哥哥想從監獄裡出來的可能性不大,艾茨那樣的人,絕對不可能輕易放過威脅他的人,就算她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地交到他手裡,一樣是沒有好下場的——
莫汐走到大街上,望著市中心大樓的巨大顯示屏,那上面近一個月出現的全是書仁的影子,此時正在重播藝院食堂的精彩畫面,看著銀次力護她的樣子,莫汐冷笑,他也曾那樣溫柔地對待過自己啊……
她的人生已經絕望,邪念一閃而過,自然什麼事也都做得出來了,命令司機將車開到鬧區,她把U盤交給司機,無情地說:「你把這個拿出去,隨便給誰。」
埋葬一個人,特別是混娛樂圈裡的人,有時真的很簡單,虛假的消息,捏造的謠言,通過媒體的傳播,剎那便能毀掉一個人的名譽。只是虛假尚有此殺傷力,更何況那是真正存在的視頻呢——
哎,留言板真冷清,╭(╯^╰)╮——
銀次猜到瀾影視,旖旎妃色這兩個地方應該已經圍滿了記者,於是調轉車頭,提議道:「暫時先住在我家,嗯?」
「哦。」書仁懨懨地哦了一聲,渾身沒勁兒,雖然對於她個人的名譽有損傷,但她也可趁此機會休息,這些天實在忙到她連洗澡的力氣也沒有了。
銀次的家並沒有很大很華麗,簡簡單單,冷色系,倒是符合他的性格,完美主義者。書仁一點也不怕生客氣,她進門第一件事兒就是撲床,然後懶洋洋地說:「我要睡一覺。」
「你睡吧。」銀次無聲輕歎,替她關上門,轉身回到瀾閻處理照片事件。
書仁聽到關門的聲音,帶著水漬的眼眸忽而睜開,她的鼻子酸酸的,心口悶痛,根本沒法睡。
「你真是,嗤,有什麼大不了的啊?書仁,不能哭,你要哭你就是孫子!」
銀次的床前有一個巨大的掛牆電視,書仁望著自己的倒影,難過得只能自己鼓勵自己別哭。
手機調了靜音震動,許多許多人想聯繫她,包括姐姐,肥肥,還有艾茨……書仁拿起來看,調整心情接了書琪的電話。
「沒有啦,只是炒作,假的啦,嗯嗯,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姐姐,像這種事情以後可能常常發生,你別擔心。我沒事兒,公司會幫我處理的,倒是你,別跟姐夫吵架,只有你好了我才能好啊——」
接著是肥肥,書仁換了幾次氣,抹掉眼角的晶瑩,拿起手機。
「肥肥啊,你聲音怎麼聽起來那麼沙啞?最近過得好嗎?咱小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啊,你看過那些豐色照沒?咱身材不錯的吧。」
「仁仁,你知道你的聲音聽起來有多彆扭嗎?咱看得出來也聽得出來,那些照片不是你,你心裡難過……仁仁啊,進了娛樂圈你就該有這種覺悟,千萬要挺住,知道嗎?《妖瞳》那張專輯姐喜歡,改天寄多幾張親筆簽名的到皇城來,知道嗎?」
「知道,肥肥,你、你該不會想拿我的專輯去賣吧?」
「果然是仁仁,咱確實打著這主意,難得你有了名氣,咱等你的豐色照風波過去之後好好地敲人一筆!」
「嗯,咱經過豐色照事件,知名度應該大大提升了,到時候肯定拿專輯給你,話說,你賺了錢要分我兩成。」
「滾你的,已經卯上個有錢有勢的老公還愁沒錢花嗎?丫的還分兩成?!咳咳,咳……」
「你怎麼啦?」
「被你氣到喘不過氣咳嗽,哪有什麼事兒?仁仁啊,有什麼事兒就說出來讓姐開心開心,你別老藏心裡。」
肥肥深知,其實書仁和她有一個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從不訴苦楚,有什麼總是在心裡藏著忍著,總以為能堅強地支撐起自己那片天空,這樣實在太累,太累……
書仁沒有聽出肥肥的異樣,靜靜地沉默了許久,她聽到手機那端傳來了陌生的聲音,是個男人,他說,你給我好好坐著,別動!
肥肥笑了笑,對書仁說:「咱發燒了,躺醫院裡,醫生看我坐在護欄上打電話,要來教訓我,仁仁啊,我暈,掛電話啦,等我好了就去找你,嗯?」
「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我等著你來找我。」
書仁掛掉電話,覺得肥肥心裡也是有事兒不說的,無暇顧及他人,她癱軟在床上,手機連續不斷地有人打進來,那是艾茨。
她十分乾脆地關機,給自己一個安靜的空間,已經一個月沒有和艾茨聯繫,她心裡其實憋屈著,非得到這種時候你才想給我打電話嗎?姓艾的!
書仁靜靜地躺了兩個小時,怎麼也無法入睡,便走到廚房,搜刮出銀次冰箱裡的啤酒和零食。
鋪著灰色床單的大床上放著啤酒花生瓜子牛肉乾等等,書仁一手拿著啤酒一手抓著牛肉乾,邊喝邊咬,看著憨豆先生的DVD,笑聲格外誇張。
「他還不懂/還是不懂/離開是想要被挽留/如果開口那只是我要來的溫柔/他還不懂/永遠不懂/一個擁抱能代替所有/愛絕對能夠動搖我/在第一時間拯救我/……」
艾茨打開門時,銀次的臥室裡傳來了K歌的聲音,是書仁在唱歌,她站在床上,拿著麥克風盡情發洩,銀次房間的混亂程度慘不忍睹,他沒有打擾她,靜靜在一旁望著她。
書仁蹦蹦跳跳地唱啊唱,一個人不知道在笑什麼,玩得太瘋,踩在床的邊緣快要掉下來——
「啊嗚。」
艾茨順勢抱住她,書仁撞進了一個寬厚的肩膀,愣了許久,她迷迷糊糊地轉過臉,眨了眨眼睛,沒反應過來。
艾茨溫暖的大手護著她站穩,溫潤如玉的聲音說:「現在好點了嗎?舒服了嗎?」
書仁咯咯直笑,傻氣地說:「你是誰啊?幹嘛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呃,你認識我嗎?我忘了我是個明星,呃,你知道我的對嗎?」
「仁仁,你醉了,別喝了,我們睡一覺好嗎?」他緩緩地輕拍她的後背,安撫道。
書仁閉上眼睛,心忽然像被螞蟻輕咬了一下,傷口很小,卻那麼疼,她知道她的艾茨回到她身邊了,在她最無助最惶恐最難受的時刻。
她仍保留三分清醒,微微推開艾茨看到他緊蹙的眉峰,濕潤的眼睛,她笑著撫平他的皺眉,櫻唇慢動作迎上他的,卻在距離一毫米時停了下來。
「姓艾的,你擔心我所以回來了嗎?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
「仁仁。」艾茨緊緊地抱住她,「對不起,對不起。」
「你啊。」她拍拍他的俊臉,「天下無雙腹黑無良的艾茨大人,你怎麼老是跟我說對不起,我說了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是我對不起你啊,沒有龐大的家產能夠投資你的事業,沒有聰明的頭腦能夠幫助你的工作,沒有……」
「我不需要,你說的這些我都不需要。」艾茨陰沉著臉,打斷了她的話。
「我好像什麼都沒有……本來想幹點有出息的事兒,現在也搞砸了,姓艾的,我真覺得自己好沒用,哎,我好沒用……」
「我不准你這麼自暴自棄,多水靈的一個娃兒,我選的媳婦,你就是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
「嘿嘿,有你在身邊真好,親愛的。」
書仁親了他一下,軟軟地靠在他身上,酒精慢慢侵襲了她的神智,漸漸地終於進入夢鄉。
艾茨把她抱起放在沙發上,大腿當成書仁枕頭,陪在她身邊,靜靜地望著她的睡顏,心尖泛起一抹心疼,自遇見她,他就變得無能為力,「究竟我能幫你做些什麼呢?」
艾茨的聲音在靜謐的客廳裡迴盪,回應他的是書仁淺均的呼吸聲,只要他在身邊,她就心安,這是他能為她做的最好的事。
聲色犬馬的蘭城度過短暫的安寧過後,是鋪天蓋地的混亂,誰也沒有意料到,一覺醒來之後,迎接書仁的不是曙光,而是兵荒馬亂的世界——
一夜之間,關於她的不雅視頻在網絡瘋狂傳播,饒是艾茨有再大的本事,也阻擋不了互聯網傳播的氾濫疾速。
書仁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大亮,腦袋一陣鈍痛,憶起昨天艾茨明明回來了,卻找不著人,暈乎乎地四處摸索,她恍惚間看到陽台有個男人在講電話。
「你們是怎麼辦事的?!那些視頻怎麼會流入互聯網?!SHIT!!立刻刪除那些視頻!!哪家電視台敢報道就封殺哪家!!——」
艾茨小心翼翼地壓低聲音怒斥,心急如焚之際,沒有注意到躲在門後的書仁。
書仁的臉色瞬白,咬著下唇,她一字不漏的聽到了他說的話,不難猜測的,她已經意識到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的過去,全被挖掘了出來,包括那些令她難堪羞恥痛恨的手機視頻——
艾茨掛電話後在陽台裡徘徊許久,進來時看見書仁還在睡,他走到她身邊,拿起她柔若無骨的小手,放在唇邊廝磨,聲音壓抑沙啞,「仁仁,我的仁仁,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保護你?」
書仁稍稍動了動,閉著眼睛坐起身,懶洋洋地說:「嗯……姓艾的,你在說什麼啊?」
艾茨立刻收拾掉負面的情緒,溫柔地說:「沒什麼,要起來了嗎?」
書仁微笑著抱住他,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小心地偷偷地吐了口氣,然後拚命地忍耐面臨崩潰的心情,說:「臭臭的,我想洗個澡。」
「我幫你。」
書仁懶洋洋地搖頭,如同往常般在他肩膀蹭了蹭,小女孩賴床撒嬌的動作沒有異常,她說:「我想吃你煮的早餐。」
「好,我煮給你吃。」
書仁瞇著眼睛笑了,假裝若無其事的惺忪模樣,她走進了浴室,反鎖,然後無力地跌坐在地板上,眼睛裡凝聚著淚水,已然腫脹發紅。
她深深地吸氣吐氣,顫抖著拿出手機上網,看到「不雅視頻」四個字時,她的手忽然間無力,大拇指沒有勇氣去觸碰那些截圖的照片,手機啪的一聲跌落在地。
艾茨在外面喚她,像是聽到了她忍不住抽泣的聲音,書仁慌慌張張地打開水龍頭掩蓋自己壓抑的哭聲,半餉說道:「沒事……水太燙……」
她抱著膝蓋蜷縮成一團,拿了一條毛巾咬在嘴裡,拚命的忍耐忍耐忍耐,淚如泉湧。浴室裡頓時形成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慢慢地,慢慢地將她吸納進去。
書仁以為自己夠淡定夠從容,但還是忍不住渾身顫抖,悲涼在心中滲透,僵硬的十指輕顫,這樣的強忍下去她會神經衰弱的。她蹲坐在地上,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告訴自己絕對不能失控嚎啕大哭。
她這樣強忍著啜泣了半個小時,艾茨過來敲門,說早餐煮好了,她沒辦法回答,打開淋浴間的玻璃門,躲在裡面偷偷哭泣。無論她再怎麼逞強再怎麼表現得不在意,心裡始終是難堪痛苦的。
艾茨在門外敲了一會,沒有聽到書仁的聲音,他慌了,焦急地敲門喊道:「仁仁,仁仁,你沒事吧?仁仁,仁仁……」
艾茨擔心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他怕她幹傻事,正欲撞門之際,傳來了書仁壓抑粗噶的聲音,她說:「求你,別進來……求你……」
書仁淚眼模糊地望著門口,外面的艾茨靜下來了,她忍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拿掉嘴裡的毛巾,她辛苦的啜泣著,「我也有不想讓人知道的秘密……我也有不想讓你看到的地方啊……求你,別進來……我不想讓你看見我丟人的樣子……嗚嗚……」
艾茨聽到她啜泣的聲音,心裡難受更甚,他不再拍門,靜靜地守在門外,陪著伴著。
書仁只要想到全世界的人都看見她的私密視頻,心裡就難受得快要死掉,她哭到有點喘不過氣來,門外的艾茨聽到如此揪心的啜泣聲,再也無法只是守在門外,他撞門而入,看見縮在角落裡的人兒,走了過來。
書仁的唇瓣已經咬出血,眼淚簌簌地流,看見艾茨,她瘋狂地搖頭,失控地喊道:「你別看我!你別進來!!」
「別這樣,仁仁。」艾茨心痛地制住她躁動的雙手,跪在她面前,眼含淚光。
「你……你能讓我活得有尊嚴點嗎?!拜託你,別看我,出去,出去行嗎?!……」
「我不會走的,再也不會離開你,仁仁,你放聲哭出來,別再忍著,好嗎?」艾茨擁緊她,哽咽道。
書仁終是忍不住崩潰,她抱著艾茨大聲地哭出來,斷斷續續地說:「我恨……我好恨……」
「我知道,我都知道,仁仁,我的仁仁。」艾茨紅著眼睛,大手輕輕地拍她的後背。
「我……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我好辛苦……我快透不過氣來呃……我好想死……好想死……」
艾茨吞嚥下喉嚨的酸楚,帶著濃厚鼻音,說:「仁仁,你別這樣,聽我說,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書仁跟著艾茨的節奏,慢慢地調整自己的呼吸,艾茨的難受不亞於書仁,當他發覺自己的聰明才智救不了心愛的女人時,那種愧疚感一下子擊潰了他的理智,他的眼睛帶著嗜血的瘋狂,感覺到懷中人的依靠,他的眼神才暗淡下來,慢慢歸於沉寂。
書仁筋疲力盡地靠在艾茨懷中,渾身的力氣彷彿一下子被抽光了,艾茨一把將她抱起,走出浴室,發現門外站著同樣痛心的銀次,沒有說什麼,直接將書仁放到臥室的床上,柔聲哄她休息。
書仁閉著眼睛蜷縮成蝦米狀,鼻子時不時還一抽一抽的,艾茨確定她入睡後,拉直她的雙腿,調整她的睡姿,默默地走出臥室。
銀次頹然地站在客廳,艾茨握緊拳頭,指間泛白,壓抑許久的怒氣瀕臨爆發,一拳揮向銀次的俊臉,他沒有說話,銀次也忍著沒有發出聲音。
艾茨無疑已經知道書仁那些視頻是怎樣流入互聯網的,莫汐這麼做,多半原因來自於銀次。艾茨逕自走到陽台,銀次面無表情地尾隨其後,顯然處理書仁的事情也已令他感到疲乏。
「銀次,我相信你已經有對策了,說說看。」艾茨從來就不是什麼良善之輩,此刻越是心平氣和,內心越是波濤暗湧。
「已經第一時間通知網管刪除相關類似的視頻,傳播視頻的人正在接受警方調查,所有傳播假照片構成名譽毀壞與侮辱人格的記錄全部保留著,對於電視台以及報社的報道,將追究他們的法律責任,絕不庭外和解。」銀次深知他的脾性,沒有替自己反駁什麼,他冷靜地回答。
艾茨挑眉,與銀次對視,他唇角微翹,那股危險的氣息撲面而來,他輕笑,黑暗的內心充滿了殺戮的念頭。銀次知道他有報復的能力,發生了這樣的事,他難辭其咎。
「今後我不想再看見莫家的人。」只一句,說出來,牢裡的莫沉就不用指望能有重獲自由的一天;而莫汐,她無法從艾家得到什麼,甚至再也不能踏入蘭城一步。
「書仁的姐夫呢?如果告他,書琪怎麼辦?」
「這種人沒資格從事教育工作。」
「我明白了。」
「瀾影視,我要瀾影視消失。」冰冷的話語從薄唇溢出,不帶任何感情。
銀次微怔,沉默了許久,他略顯艱難地說:「我會照你說的做,但是有一個條件。」
「說。」艾茨眼角餘光閃過一絲冷冽。
「讓我陪在書仁身邊,直到她站起來。」
「你認為你還有這個資格嗎?」
艾茨盯著他的眼睛,是黯淡的底色,銀次苦笑,說:「這是我唯一的條件,你可以放心,我會跟她保持距離。」——
(☉o☉)嗯,進入結局倒計時——
金鴻羽來過一趟,在書仁的葡萄糖輸液裡加了點安眠藥劑,書仁清醒時已經是夜晚,臥房裡只有她一個人,艾茨給予她足夠的空間,讓她安靜地自我調節。
書仁沒有哭,艾茨敲門進來的時候,她給他一個安心的微笑,乖巧地喝下了牛奶。
艾茨的擁抱很溫暖,問她要不要再睡會兒,書仁搖頭,虛弱地靠在他懷裡,告訴他自己思考良久下定的決心。
「我想去流浪。」
艾茨一滯,有想過送她出國留學休息一陣子,等事情徹底平息再回來,可是她說流浪,流浪是什麼,一個人到陌生的地方,自己面對所遇到的艱難困苦,他怎麼捨得讓她去流浪?
「這個地方……我透不過氣,甚至感覺無地自容……」
「你可以到喜歡的國家留學,為什麼要流浪?」
「忽然覺得現在的自己很單薄,脆弱,無能,我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足夠堅強,可是沒有,我沒有任何改變……我想到更遠更遠的地方,體會不同的生活,嘗試讓自己變得淡然一點。你知道的,我不敢面對過去,一直害怕……如果我放不下,這些過去總是能擊潰我,當我能坦然面對那段過去,我就回來,和你在一起,再也不離開……」
艾茨靜默了許久,眼眶裡的淚光微微在顫抖,他想說不好,但是面對一個已然遍體鱗傷卻還堅強地自我救贖的人,他還能自私的說什麼。
「原諒這樣的我,我對你來說,確實不夠好,確實是個負擔。你先別說話,我所說的是事實……」書仁用力地抱緊他。
「你不要來找我,我怕自己依賴你,那樣就失去意義了,所以,你別來找我,好嗎?」
時間過得那樣緩慢,艾茨掙扎了許久,最後才擁緊書仁,艱難地從唇邊吐出一個字,他說:「好。」
好,這個字也許是艾茨這一生最具重量的一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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