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是數日,已是八月初五。
中了十日醉的妃嬪之中最為嬌弱的雁嬪毒噬心肺而死,太醫斷證為「死因不詳」。
雁嬪的雁回閣一眾宮人,為防止疫症散佈皆被盡數句決,我手上的人命已增至二十五條。
看著送往亂葬崗的一乾屍體,我低首看了看自己沾滿了無形鮮血的雙手,沒有絲毫的欣喜,只有更深的哀傷。
當年,梓宏害我石家莊無辜人命,今日,我害他梓宮無辜人命,實質,與梓宏有何異?
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在鎖心殿外的梔子樹上摘下了一朵梔子花,吸吮著母親那善良高潔的氣味。
「尚義大人好悠閒!」熟悉的沙啞聲音傳入耳中,我沒有回頭已知是誰。
「莫相今非昔比,日理萬機,自是比夢姑一個閒散女官要忙碌得多。」我淺笑著回道。
莫妄卻是欺近身前,輕輕捋起我的衣袖子,肌膚相接,彷彿有一股電流竄過。
我一窘,急忙退開,卻見他只不過是在看我手臂上的紅豆手鐲。
為免被常人看到而惹來麻煩,我把手鐲戴在了手肘附近,不捋起衣袖子的話不會看得見。
看見我的退縮,莫妄只是幽然笑歎:「我讓你為我戴上了手鐲,你是,你的心,終究不在……」
聽見他的話,我幽幽苦笑:「我們不過是一場萍水相逢,我有我的亡夫,你有你的老相好,何苦糾纏不清呢?」
他忽地哈哈一笑,無比的爽朗,卻夾著絲絲縷縷的苦澀。「老相好……莫妄的老相好是誰,夢尚義還不知麼……」
我愣住了。卻聽他續道:「夢姑,本相曾以為你是一個聰明人,原來你不過如此……」
我僵住了,說不出話來。
良久,只道:「莫相已為外臣,深宮內苑實在不宜進出,還請莫相避嫌。」
他卻恍惚的笑笑,似醉似醒的喃喃道!「是啊,看完了『老相好』,也該走了……」
看著他顛顛巍巍的離去,我心中的思緒卻是更紊亂了。
他說的「老相好」,真的就是我嗎?可是,我們不是一個月前才相逢的嗎?
我搖搖頭。我定是聽錯了,我怎麼可能是他的老相好呢?
不久以後,恍然之時,我卻是何樣的痛心。若是一個轉身就能錯過一生,因為我愚蠢的執著,我已失去了很多……
怔怔看著他的背影,沾上了一縷憂傷,卻無掩精明和恨意。
是什麼,讓他仇恨至深?又是什麼,讓他憂傷至此?
明明是萍水相逢的兩個人,為什麼,我卻感覺。,我們的生命早已被緊緊的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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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妄走後,我抬步踏進了鎖心殿。
守衛的宮人見是我,便沒有阻撓,我才得以順利進入內殿。
內殿裡空無一人,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靜得連蚊子的細鳴也可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