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後宮禁地,他不但來去自如,擅闖未央宮更未見阻擾,他到底有著怎樣的武功?他又是誰?
我忽然心虛地看著後面,婢女已被我揮退。
我疑惑的看向窗外,納蘭銘曦扔在那裡,似笑非笑的望著我。我連忙低下頭去,畢竟我們之間也就數次相逢而已。
忽而一陣清冽的樂聲響起,我愕然抬首,只見他嘴邊含葉,吹了起來。修長的手指佔住綠葉,披散的青絲隨風飛揚,明若星辰的眸子閃耀著,黑眸、黑髮、黑衣,如墨般黑,卻如皓月般純淨。
他吹奏的,卻是一曲《滄海浮雲》。
我怔怔的看著他,他的表情卻是如往昔一般,溫潤而淡漠。
難道,真的只是巧合?
《滄海浮雲》是我少時所彈,那是小師兄總愛拿出一支玉簫,琴簫合奏,響徹整個莊子。
小師兄說,我彈這曲子的時候,那副恬靜、淡然,像大了十年。渴望長大的我便夜夜與他「笙歌」,一曲《滄海浮雲》腫方止。
此刻,窗外那抹身影,再次與那溫潤少年重疊!一曲《滄海浮雲》以葉而奏,發出來的聲音卻酷似簫聲。這一切……當真只是巧合嗎?
手指撫上琴弦,「錚」的一聲彈了起來。不可能!我理了理紊亂的思緒,嘗試拾回最後一絲的理智:不可能!七年前,我親眼看見了那具冰冷的軀體;眼前之人,再怎麼相像,又怎能是他呢?
彈撥琴弦,指尖精力充沛,剛才的軟弱無力一掃而空。我沉浸在樂聲之中,彷彿又回到了十歲以前,那些琴簫合奏的夜晚。
滄海浮雲,純潔恬靜,沒有仇恨,沒有鮮血,有的只是屬於兩個人的小小世界。沒有花好月圓的歡喜,沒有浮燈夢影的哀傷,滄海浮雲,一切早已恬淡。
心中的鬱悶在此刻皆化成泡影,我恣意沉淪在這一刻的安祥裡,告訴自已我還是七年前那個與小師兄夜夜合奏的小師妹,爹娘還在,兄姊還在,一切也沒有發生過……
也許,騙的最高境界就是連自已也編了,連自己也相信自己編織的謊言裡。是否我騙得太多了,達到了最高境界……
畢竟是早產過後,身子奇虛,一曲未終已無力,再也坐不穩,摔倒在地上,血琴自膝上滑下來,狠狠的摔在地上,裂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我顧不得自身的疼痛,伸長手臂就要觸到血琴,那絕世無雙的琴就這樣被我摔壞了!我感到了撕心裂肺的痛。
一抹黑影自窗外躍入堂中,還未反應過來,背後一暖,耳鬢邊傳來一聲低低的歎息:「你總愛讓別人如此操心……」雖是責怪的話,從他口裡說出來卻是無比的寵溺與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