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聖旨,心中卻是無限的悲涼。眼中霧濛濛的,「清琴」二字卻是無比的清晰。
清琴,又是清琴,我頂著這皇貴妃的名號,卻是以清琴的身份。他寵我,卻是愛著她的,或者應該說,因為愛著她,所以寵我。
清琴皇貴妃,呵呵,清琴皇貴妃。成全了他他思念,卻加深了對我的諷刺,日日頂著他愛人之名招搖過市,唯恐天下人不知--我是一個替身。
突然瞥到了聖旨上的最後一句: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情綿綿無絕期。
一滴水珠滾下面頰,顫抖的手把聖旨收進懷中。夜奕,這句話,是對清琴說的,還是對清琴皇貴妃說的……
夜奕,我開始弄不懂了,你對我好,究竟為的是我,還是相像的清琴姑娘?
而我,放下理智,固執的愛著你,究竟是對,還是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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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紅把我扶到塌上躺下,早產重身子過虛,沒日沒夜的休息著。
此刻的我,饒有一身內力,卻無法運功護體。這就是女人的無奈啊。
夏紅忽道:「娘娘一直胎象穩定,為何昨日卻突然早產?」
我的臉繃了一下,沉聲道:「這後宮中,有誰不想本宮難產?這次母女平安,雖是早產,卻已是大幸之中的大幸!」儘管,她是一個癡兒……
夏紅輕聲道:「莫非娘娘已知道了什麼?」
「抹利花香,混有麝香!」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又道:「太后警告了本宮,可還是太晚了……」
夏紅一驚,失聲道:「辰嬪娘娘?」
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夏紅歎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我淡淡說道:「顏兒才剛出生,還是早產之兒,還沒有脫離危險。」
夏紅立即接口道:「奴婢著奶娘萬事小心。奴婢告退。」
夏紅退下後,我卻翻來覆去也睡不著。
紊亂的思緒還未理清,簡直就是剪不斷,理還亂,直叫人心煩。
我掙扎著坐起身來,遠處的宮人看見了,連忙扶我下床,坐在桌旁。我揮揮手讓她退下。
拿過血琴橫放膝上,輕輕撥弦。 無奈身子虛弱,那聲音小得連自己也幾乎聽不見。苦笑一下,但仍彈起了一曲《一剪梅》。
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
我頓了頓,不是因為沙啞的聲音,而是陷入了更深的沉思。
一處閒愁。
李清照作此詞時,是兩廂情願的兩相思。可我現在,確實一廂情願的單相思。相思淚,誰陪我流?卻是為他人而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曲終韻未盡,情更是未盡。人云「借酒消愁愁更愁」,音樂亦何嘗不是如此?
苦笑一聲,抬首一看,卻見開著的窗戶外正站著一人。
那人一身黑色長袍,然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卻不是納蘭銘曦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