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到冷宮,何嫣馬上讓人去傳柳琚。司徒星拉住何嫣,搖頭。提起何嫣準備好的筆寫上:明天他會來,給我一點時間準備。我要救小華和思思。
「你這麼虛弱,怎麼可以等!更何況你肚中的孩子……」何嫣停下後面的話,她不敢再繼續說下去。
司徒星知道她的關心,寫:沒事!孩子已經沒有了,我自己可以醫治自己。
何嫣的淚水滴落在司徒星寫的字上,她哽咽的說:「星兒,你真的好傻!」
司徒星笑,寫:嫣兒你快回去吧!要不然太后該擔心了,失去孩子的事情不要告訴太后。不要再找我,將孩子平安的生出來。只要你離開佛堂就可能會有危險!我一定會好好的等著你的孩子出生。
何嫣緊緊的握著司徒星的手,司徒星笑,擺擺手,意思是「走吧」!
司徒星一個人在冷宮中,躺在冰冷的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司徒星從昏睡中醒來,已經沒有痛的感覺了。當一個人失去了心,還會有痛的感覺嗎?不會了。
當她看到肩膀下垂下的頭髮時,有些發愣。隨即,她笑了。也許,這不算是笑,略微翹起的唇角,沒有一絲笑意的眼睛。她不緊不慢的換下身上滿是血跡的衣服。做完這些她有些氣喘吁吁。這個身體真是不是一般的虛弱,不禁自嘲。
兩個孩子都是被他親手殺死。不是因為愛而來到人間的孩子已經算是不幸,若孩子被親身父親痛恨,那麼胎死腹中也許是最好的結局,不是麼?
她將帶著孩子血跡的衣服仔細的收好,當一切結束的時候她就為孩子立一個衣冠塚。
安靜的看著銅鏡中的容顏,女為悅己者容。如今誰會在乎呢?
鏡中,原本靈動的眼眸已經沒有任何色彩。不自覺的回憶起母親臨終囑咐。她無聲的說道:「娘親,你是否知道女兒將會遭受這一切?我們有如此相似的眼睛,為何你不是我的親生母親呢?」
已經失去聲音、失去孩子、失去世上唯一愛自己的人!已經沒有留戀了,不是嗎?
娘親,您可知道,女兒學會恨了,女兒已經失去了單純的心!您是否會原諒女兒?
柳琚站在門外徘徊,他有些害怕,怕會見到她的絕望。
終於走進這個破舊的房間,他睜大眼睛看著在銅鏡前發呆的人。滿頭白髮柔順的披散在薄弱的肩膀上。他告訴自己,不是她,這個女人不是她!顫抖的開口,「你是誰?」
司徒星回頭,淒然一笑。臉色甚至比那純白的頭髮更加蒼白。清晨的陽光照在她身上,一身白衣的她彷彿是虛幻的,一碰就會煙消雲散。
柳琚心痛得無法呼吸,他微微顫抖。卻再也無法再吐出隻言片語。
司徒星含笑著蹌踉的走到他面前,輕輕的靠在他懷中。他緊緊的圈住她,她是他的妹妹,最心疼的妹妹。可是在她受到最殘酷的對待時他卻沒有辦法幫助她,有時甚至幫著別人陷害她。可是她卻那般相信他,因為她說:「無論哥哥做過什麼,哥哥都是用真心去關心我的!」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星兒,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抬起頭,淺笑。慢慢的走至書桌邊,拿起筆寫字:這樣很好!
他抓起她的手,把脈。她的脈象虛弱,像是隨時就會停止跳動。而且……她淺笑著抽出手。
柳琚終於發怒,「我去找皇上,他為何要這樣對待你?」
她輕笑,拿起匕首放在脖頸處,就這樣看著他。柳琚驚慌,「星兒,你做什麼?不要做傻事!」看到她不為所動,還有脖子上流出的血跡,他終於妥協,「我不會告訴皇上,所有的只要你需要我隱瞞的都不會告訴他!」
司徒星放下匕首,用手帕擦掉脖子上的血跡。柳琚急忙拿出最好的創傷藥,輕柔的為她塗上。他歎息,「不要留下疤痕才還!」
聽了他的話,她還是淺笑。疤痕,身上滿是疤痕,多一條又算什麼呢?
柳琚替她塗好藥,又將藥塞進她的手中,「別忘記替自己上藥,知道嗎?」
她輕笑點頭,以前柳琚喜歡看她的笑容。燦爛、自然,就連眼睛彷彿都在笑一樣。如今他開始害怕看到她的笑容。勉強、刻意,笑的時候眼中哀傷瀰漫……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她將寫了字的紙張放在他的手中,用口型說道:走吧!我想休息!
他走出冷宮,攤開折疊得整齊的紙張:哥哥,關於我現在的一切都替我保密。告訴皇上,我願意教梨舞漫翩,但是學舞的宮女由我親自挑選。條件是放過小華與思思,讓她們回到曼凝苑中過以前的生活。如果皇上不答應那麼梨舞漫翩就這樣隨著我一起長眠地下。如果他答應,那麼就請他馬上放過思思與小華!
柳琚快步的走去御書房,看到司徒絮替慕容昊軒研磨,偶爾兩人相視一笑。他覺得有些礙眼,不自覺的就想起有著淒然笑靨、滿頭白髮的司徒星。他努力壓制情緒,冷硬的說話,「臣有事稟報皇上!」
慕容昊軒看著有些失控的柳琚,腦海中自然的浮現那個群星璀璨的夜晚,那個有著如星光般美麗眼眸的女子剎那間褪去眼中所有的光輝只剩下空洞的神色。她出事了嗎?慕容昊軒自己都不曾察覺那轉瞬即逝的慌張。昨天她緊緊的捂著腹部,恨恨的看著自己。不會,她怎麼可能有事呢?
他轉頭溫柔的對司徒絮說道:「絮兒,先回絮語苑等朕!」
司徒絮柔順的笑著,「嗯!」
慕容昊軒目送她離開,柳琚冷漠的看著他,「你那麼愛她,愛到願意親手毀掉一個癡心愛你的單純女子?」
慕容昊軒生氣的看著他,卻沒有說話。這麼多年,他一直希望他的絮兒可以回到他的身邊,如今她真的回來了,他不能再次失去她,就算是任何潛在的危險他都要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