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夕的斜陽沉澱,天邊明紅亮麗,燒出一片美麗的幻覺。
馬車攆著灰塵轆轆遠去。
白小燕貼身的白衣下擺一陣揚起,涼風吹熄,將腿部的線條拉得修長高挑,清透的絕世臉容單薄得染不上一片的紅雲。
「祁……」他回頭正要說話,身邊卻已經空蕩蕩了。
祁陽呢?
白小燕還想要問問是怎麼回事,他可不認為明凌可以接下祁陽的一百劍招還輕輕鬆鬆帶著小姐離開。恐怕連齊燁都沒有這個能耐啊。
牆頭的血薔薇紅艷滴滴、笑燦爛。
斜紅鍍上一層栗紅光澤。
白小燕眼光清靈,點點波紋的碧綠瞳仁流露出憂愁,呆呆對著牆頭的草木看了一陣。
他低下眼眸,褐色的柔軟髮絲遮住低落異常的神情,內心實在說不出的鬱悶啊,就好像這個夕陽一樣,無限好,近黃昏。
白小燕想著,如果祁陽跟著小姐回去泠王府,那麼自己怎麼辦啊?祁陽一定不會丟下小姐不管的,那麼自己怎麼辦呢?
正當白小燕內心十萬個怎麼辦的時候,祁陽打了一個轉就出來了。他抬眼就看到白小燕站在太陽底下,上前揚起衣袖替他遮陽光,順便埋怨他一番:「看什麼?還有太陽,有點熱,等一下曬得又發燒。走吧,跟我來。」
自從軍營回來,白小燕就經常發燒,低燒。
大概身體還沒有復原,所以很容易發燒。
祁陽就拉起他的手。
手心扣著手腕。
白小燕咬了一下唇,手沒有用力,就跟著他往房間裡面走。
祁陽也沒有留意白小燕的心情,只是一心滿滿裝著明凌的話。他實際上也不會對明凌怎麼樣,但是誰膽敢欺負他家小姐,就算是皇帝老子他都沒有面子給。自從小姐出嫁後,就發生了很多事情,小姐受了很多苦,小臉都瘦了。
不過,明凌說小姐身懷六甲。
小姐有喜,值得慶賀。
小姐才是最重要的,他就暫時放過明凌。
小院子房間不多,但是他們只有三個成年男子,不需要太大地方。
齊燁倒是把院子修理得蘇州園林一般。
齊燁這個大男人,外表粗獷不羈,但是卻酷愛花木盆栽,而且非常有一手,精細的地方還只有女子的柔荑才能做出來。
祁陽的房間裡面最外面,窗戶都是向著南開,面對著院子,這樣光線都比較好。
無塵乾淨的房間。
祁陽開始收拾東西,拉開架子和櫃子,翻開裡面的幾套衣服,拿了出來。
白小燕身子靠著床架,低低看著地下,虛空,沒有任何東西:「你真的要跟著小姐回去?」
「嗯,我明天一早就回去。」祁陽終於瞄了一下他的表情,心裡全部明瞭,便忍不住走向前,摸了一下他的額頭,手心的溫度探了一下,相當柔然,勾出的笑意:「嗯,還好,沒有發燒。你好像還不知道。小姐有了孩子!這一次,我可要好好照顧她和她的孩子。」
白小燕有點幸喜,眉梢觸動,但是立刻又蹙眉。
祁陽放下手,居然翻開櫃子底下,好像翻著什麼寶貝一樣:「呵呵,居然有孩子了,那個丫頭自己都像個孩子,我突然有點開心不過來……聽說孕婦很多要注意的,還有啊,帶孩子,我真的沒有經驗,我要去問問人家!問誰呢,三易嬸好像以前做過接生的,就三易嬸……」
祁陽完全沉浸在不見影子的孩子當中,看來他這個奶媽當得相當全面,從搖籃到墳墓全包啊。
白小燕憋著一口氣在胸口,煩悶煩悶的:那是人家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孩子,你興奮個什麼?
「小燕子,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啊?」祁陽自顧自說著,完全無視白小燕的臉色有多麼的扭曲。
白小燕突然啪的一聲:「我不喜歡小孩子!」
一把關上門,就出去了。
祁陽張大嘴巴,話語都說了一半,嚇了一跳,手中拿著的衣服都要掉了下來,真的不明白小燕子生氣什麼?
無端端的。
女人的心情善變,男人的心情也善變嗎?
等到吃飯的時候,只有齊燁一個人大老爺一樣坐著等,祁陽眨眨桃花眼,說:「小燕子呢?」
齊燁開始動筷子了:「不知道,好像說不吃飯——」
「什麼事?」
「不知道。」
齊燁斜著眼睛,就是對著一桌子的菜。
祁陽抓起筷子就敲到他的手背上:「不許動,我叫他,你等著,不要讓我看到你吃了,否則你明天自己煮自己的飯。」
齊燁立刻跳了起來,握著手背亂跳一通:「哇哇,雲祁陽,你知不知道痛的?你能不能不要在筷子上加內力,筷子沒有斷,我的手斷!」
「不許先吃!」祁陽喊了一聲就跑出去。
齊燁看著他的背影,夾起了一塊肉,放到嘴巴裡面。
不吃,等到啥時候?
小燕子分明就是在撒嬌!
祁陽這人,真是的,不知道怎麼說他,有時候精明地要死,有時候笨得像頭驢。小燕子的心思不外就是,祁陽進了泠王府,小燕子怎麼辦,這樣不是丟下小燕子一個人。連他閉上眼睛都看得出來,只有祁陽這個木頭人……
苦了小燕子了。
不過,祁陽,煮的菜真不錯,很好吃,再吃多一塊!
白小燕的心情,果然如齊燁所想的。
白小燕悶在被窩裡面,昏昏沉沉的,一點也沒有吃飯的心思:祁陽永遠都是把小姐擺在第一位,他壓根就排不上位次。小姐有喜,他就立刻回去泠王府,什麼都計劃好了,連坐月子煮什麼湯都一併列好條目了。但是對自己,卻什麼話都沒有交代,自己去哪裡,自己想去哪裡,自己能去哪裡,都沒有!
齊燁過兩天就走。
白燕樓也易主了。
白小燕也傳聞失去下落。
傳聞會隨著時間而消散,幾年後也無人記得白小燕這個名字。
之後自己算什麼嘛?
白小燕正在胡思亂想,突然聽見外面的敲門聲。
進房間要敲門。
他都習慣這個樣子。
門又響了兩下,才被推開。
祁陽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側身坐下,在背著睡覺的人的額頭輕輕探了一下,摸到眼睛,知道他還是睜大眼睛的,手指點在眼尾,問:「是不是又發燒,最近發現你老會發燒?時好時壞的,一下子就燒了起來,一下子就有退了,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定要看看大夫才行。吃過飯,我陪你去看大夫。」
白小燕搖了一下臉,就把他的手抖落了下來,他自己知道是啥回事。
「不吃飯嗎?」
「不吃。」
「想要吃什麼,我煮給你吃。」
「不想吃。」
「你是不是同我玩針對啊?」
白小燕悶著一肚子的火氣,現在聽到他這樣無情無義的話,立刻就彈起來:「針對,我針對你!你不——」
白小燕眼眸沁水的光亮,突然看著祁陽靠著自己的臉前。
瞇著的眼色深深的笑意。
自己下坑了。
白小燕就立刻重新躺下來。
小腿上壓著一重。
側側眼睛看到祁陽就打橫躺在他的被子上面。
祁陽沒有說話,雙手交纏胸前,閉上眼睛假寐。
白小燕腳輕輕踹了他一下,還是說:「嘿嘿,你去吃飯。不要賴在這裡。」
「你不吃飯,我也不吃飯。」
白小燕也拿他沒轍,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白小燕坐起來,推了他一下。
祁陽半瞇著鳳眸,翻動的眸光閃動著艷麗的流光,伸手就把手指放在白小燕的背後,摸了兩下,很溫情地說:「我不在這裡,我也會想你啊。」
祁陽怎麼可能看不出白小燕的心思。只不過,有時候看著白小燕生悶氣,是一件很愜意事情。
白小燕果然生氣,一把拉開他的手:「這話,如果我早上不是看到你在餵著隔壁家的狗,我會很開心的。你同狗都是這樣說的,一模一樣。」
鐵錚錚的指控。
祁陽拿著哄狗的一套來哄他,他不生氣才怪呢。
祁陽依舊不改的笑容,側過轉身,仰起頭枕在他的腿上,手臂攀過他的腰,手放的地方就是骨頭:「我回去泠王府,但是沒有說要搬過去住。我每天晚上還是回來的,看著你吃飯我煮的菜。你看,自己瘦得只有骨頭,還不吃飯。」
白小燕臉容花開:「那麼說你不住泠王府?」
祁陽蹙著眉心,故意忍住不笑:「我住泠王府,你同我一起住過去嗎?某人不是一直嫌棄,那裡的床不夠大,那裡的房間不夠大……」
白小燕已經不讓他說下去,壓低身子,手肘按著祁陽的胸前,對著某人的唇線偷香了一個:「我現在就喜歡小床,可以把你擠死!」
唇角勾勾,吻著柔軟的地方,重重壓了一下,放開,再稍微深入地吸吮了一下,回應正要糾纏上來,便故意分開——
勾引得不行了。
「切!」祁陽撩起的火燒,但是卻不能碰到,就發狠兩手就握著那個瘦弱的肩膀,把人都往自己的嘴唇上壓。
「嗯,嗯,起點蠻點透透透~~」
祁陽的手指也鬆了一點,只是痛吻著,迷醉著,觸發的纏綿攻勢揉入心中,手便不由自主——
「餓死人了,喂喂,你們要不要吃飯的!」話說這個時候,齊燁大哥的胃等著等著實在不耐煩了,衝進來,卻看到某兩人都疊到床上了。
齊燁頓了一下,看著什麼得意的事情,光芒射出眼眶,明白一切,就怪笑了一聲:「哦,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繼續吃飯,我也出去吃飯!你們慢慢吃,我也慢慢吃!」
白小燕才仰起緋紅的臉,喘息了一口氣——
齊燁抓抓頭髮:「祁陽,你不是在上面的嗎?」
「啊!」齊燁的慘叫。
原來不過是個繡花枕頭。
祁陽一聲吼出來:「齊燁,還不出去!」
白小燕似笑非笑的臉,透透的皮膚帶著一點紅暈,衣襟凌亂揉皺貼著胸前,露出的雪白肩膀,彷彿被侵佔了一樣透出淡淡的殷紅。
撐起的身體,柔弱得風中纖草。
祁陽眼眸一轉,就立刻拉好他的衣領,交疊好衣襟,故意咳嗽了一聲,掃了一眼,對上幽深嬌態的媚眼:「咳咳,不鬧了。」
祁陽把從回璧大少爺那裡複製過來的兵器圖,交給了齊燁。祁陽同齊燁兩個人從小一起玩大,雖然老有摩擦,但是卻感情非一般深厚。祁陽也不會過問兵器圖,因為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的危險,讓齊燁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油燈的火焰挑成米豆丁點大小,發出淡淡的藍光。
火光還不如窗台的月明清輝明亮。
白小燕把長髮撩到一側,鬆鬆地低束著,揚起的絲發就落到跟前,把被子拉到膝蓋上。
祁陽擁抱著他的肩膀,手臂繞到前面去,手指摸到他的長髮梢,淡淡的清香滿腔:「小燕子,對不起,本來說好要同你四處遊歷,走遍大江南北的,但是現在又不能離開帝都。」
白小燕溫順地搖搖頭:「等小姐把孩子生下來,我們再走。我也想看看小姐的孩子。小姐可愛,小姐的孩子一定也很可愛。我喜歡小孩子,小姐的孩子,我更加喜歡。我們說定,就兩年後再走,等他懂得走路了,我們再走;等他識字了,我們再回來!」
(回音:完全沒有那碼子的事!)
白小燕眼睛都亮了。
他喜歡小孩子,很可愛。
祁陽突然瞪大眼睛看著他的臉,認真看著瘦削的臉頰,摩挲著細緻的臉皮,居然很滑溜溜的,沒有一點傷痕,驚訝說:「小燕子,怎麼臉上的疤痕都消失了?」
白小燕一笑百媚生:「是不是漂亮了?千年珍珠都被我用完了。」
千年珍珠不就是皇陵裡面的陪葬品。
祁陽不覺得漂亮,只是覺得危險。白小燕已經被他禁令足不出戶,但是某人就是天性愛美成癡。相比於白小燕的容貌,他比較在意白小燕的性命。白小燕在帝都非常出名,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雖然現在隱退了,但是一旦被什麼糾纏不休的男人認出來,加上白小燕沒有多少武功,又發生上一次的強/暴事情,白小燕就受罪了。他不忍心看他受那種罪,上一次已經讓他心痛得要命了。
那種事,不能再發生。
否則不可能原諒自己了。
祁陽就要捋起袖子:「小燕子,讓我再割一刀。」
白小燕眼睛都瞪大了,打他的臉的注意,絕對不可以:「神經病,你想都不要想,哪裡都可以動,就是不能動我的臉!」
祁陽凝氣:「小燕子——」
白小燕握著他的手,捏了一下,差點就要跳起來:「我不出街,一出街就蒙個紗帽,可以了吧。不會有人認出我來的。」
那張絕美的臉容淡淡的憂愁,盈動的水光。
天然雕飾的美。
淡淡的珠光色。
高雅清淡。
洗盡鉛華。
輕輕碰了一下,都覺得會留下傷痛的疤痕。
要他的臉,等於要他的命。
喜歡,無論如何都會喜歡。
不管他美,還是醜。
他以前拒絕白小燕,總是有點賭氣的成分,這個賭氣也賭了十年了。他不冷不熱賭氣十年,白小燕死纏爛打跟足他十年。連齊燁都說他們兩人彆扭得開天闢地。其實,他是不明白,明明白小燕可以做一個簡單的好人,卻偏偏拒拒絕所有人的好意,繼續坑在風塵。
他不喜歡他濃妝,不喜歡他賣笑,不喜歡他張揚,其實不外乎不喜歡他糟蹋自己,不喜歡看到他被人糟蹋。
祁陽一刻失神的笑意。
白小燕魅惑一笑。
青色的掛賬悄然落下。
那一線偷窺的月光都淡淡成為煙縷。
絲滑被衿,盡妍薄。
清細的接觸,擁抱。
輕碎的吻,觸摸到湧動的心朝,便化作用力的蛇,死死地纏繞,糾纏出一陣無語的眩暈,靡靡的香氣在口中縈繞不去,點熱的火種,彷彿全身放入熔爐裡面融化,即使擁抱也不能輕易分開,呼吸便隨著熱氣的微汗從皮膚散發。
融化的熱度將單薄的衣服都化為無物。
皮膚細細的摩擦,突然用力地揉捻了一陣。
壓下的細腰,腿被悄悄地分開。
細長的腿被手臂用力挽起,就搭在腰側,腿內側用力勾住,揚起的身體。
祁陽的腰上用力一挺——
白小燕突然一推,腳下一踹開,一聲驚呼:「等等!」
「什麼事?」
「我忘了拿沫凝膏。」
「昨天不是還有?」
「混蛋,用光了!」
「不想等。」
「沒有塗藥會很痛的,除非,除非,呵呵,你讓我上!你來痛。」
「行,行,我去拿。你慢吞吞的,去一趟就是半天!」
白小燕拉起地上的一件衣服,也不管是誰的,就披著肩膀上:「你不知道地方,我去,你乖乖躺著不許動。說好了,等一下我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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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有點虐,有點搞笑,有點汗顏……親,看不得男男H的就不要花錢,看不得太激動的也不要訂閱。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親只要知道他們是好結局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