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薛秉自然知道艾琳的意思,她這是將女兒托付給了瀚薛秉,希望他能夠代替自己在未來的日子裡照顧林惜月。
瀚薛秉抬眼看著林惜月,正好對上了林惜月朝他投來的目光,只是一瞬,她又避開了。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為了讓艾琳放心,瀚薛秉輕輕地安撫她,眼再看林惜月時,她也正在看著他,似乎在考慮什麼。
「你剛才在想什麼?」送艾琳去特護病房休息後,瀚薛秉問林惜月。
「我在想,媽媽這十六年是怎麼過的。」林惜月坐在石凳上,眼看著滿天的星斗,一想到母親裹著全身的白布,她的心尖就酸痛,她究竟是用了怎樣的力量才可以撐到現在。
「她是個很堅強的女人。」瀚薛秉說起她的故事,身為男子的他也不禁佩服她,「換了別人,早就絕望了,在那樣無數個難以入睡的夜晚,她都堅強地挨過來。」每次看到艾琳痛苦地緊抓床單的雙手,他的心就揪成了一團。
「謝謝。」林惜月從見到母親的那一刻,就一直都想和他說的這兩個字,「謝謝你這麼久以來對媽媽的照顧。」要不是他,母親也沒辦法支撐到現在。
「謝謝這句話,是我該說對你們說的。」瀚薛秉坐在了她的身邊,「要不是十六年前,艾琳拚死從火場裡將我們兄弟救出來,現在也許你得和我的墓碑對話了。」
瀚薛秉的冷幽默讓林惜月的心情放鬆了一些,苦笑著說,「對了,我一直就想問你,十六年前的那場大火,究竟是怎麼回事?」
瀚薛秉本來放鬆的一顆心立刻又緊繃了起來,他低頭看了看手指,陷入了沉思。
林惜月看他的表情,不想太為難他,畢竟那曾是他的噩夢,「算了,都過去的事情,我們還是不要提了。」
「惜月……」瀚薛秉卻突然開口,不過眼依舊看著手指,聲音有些低壓,「如果說,有那麼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你會恨那個縱火犯嗎?」
一句話讓整個氣氛變得很低沉。
「我為什麼要恨他?」林惜月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為什麼不恨,要不是他縱火,就沒有那場可怕的火災,沒有那場可怕的災難,你和你母親也不會遭遇這樣的不幸。」瀚薛秉越說越激動,「還有,艾琳她也不會受這麼多的苦…………」
「好了,你不要說了。」林惜月阻止他的話,「過去的事,已經不可挽回,再過多的責難也無法改變既成的事實,與其老是往回看,不如想想將來,而且我相信,那個人也一定用了這十六年的時間來反省自己的過錯。」
「惜月……」瀚薛秉驚訝地看著她,「你真的一點也不恨她嗎?」
「我想不單是我,連媽媽也沒恨過。」林惜月一想到那麼堅強的媽媽,她的心就開始變得複雜,說她不恨,只是不想讓瀚薛秉為難的托詞,畢竟自己的母親因為那場火災而遭受著難以形容的痛苦,可是她也曾聽瀚薛玫說過,那場大火中喪生的是他的父母,雖然不知道當時的情況如何,但是瀚薛秉卻不可避免地背負上了縱火犯的罪名,之後他也用整整十六年的時間來懺悔,相信媽媽一定不會怪罪他,而自己更加沒有理由怪他。
「與其用後半生來恨一個人,不如把這些時間用來陪媽媽。」林惜月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了起來,「你也是。」
「我?」瀚薛秉指著自己,看著她。
「忘記過去,好好生活。」說完這句話,她剛想走,卻被瀚薛秉拉住。
「惜月,能陪我去個地方嗎?」她的話讓瀚薛秉的心情更加的複雜。
林惜月點了點頭。
瀚薛秉帶著她來到了那個廢棄的莊園,焦土的氣息在風中紛紛亂地散開。
第二次來到這裡,林惜月的心情卻產生了改變,原先沉重的心態沒有改變,只是多了一抹的悲涼,在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能讓一個好好的莊圓在一夜之間成了黑土一堆,殘留下的斷壁殘垣,淒慘地立在夜風中,似在控訴著什麼。
「發生火災的時候,你說你和你弟弟被困在這個房間裡。」林惜月指著那個只剩下半個門窗的房間問他。
瀚薛秉點了點頭。
「瀚薛霖知道這件事嗎?」林惜月對於那時的記憶是個零,三歲之前的記憶她都丟失了。
「我們很害怕,薛霖他因為吸入太多的煙霧,早就昏迷了,所以,他根本就不記得任何事。」瀚薛秉在心底歎了一聲,對不起,惜月,我還是對你隱瞞了一些事。
「你一定很害怕,很無助對吧!」可以想像當時的情形,一個才八歲大的孩子卻要面對這樣的險境,當時的他受到的打擊一點也不亞於自己,突然間,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瀚薛秉,你說當時你是和弟弟一起被反鎖在房間裡!」
瀚薛秉點了點頭,「是的,當時的我只是知道,要活下去,要帶著弟弟一起離開這裡!」回憶再次湧上心頭,不只不覺間,他的手又握緊了。
林惜月聽到這句話時,心上的一塊石頭總算是落了地,原來,那個謠言是假的,如果說瀚薛秉是縱火犯的話,那麼他又怎麼會被反鎖在房間裡,看來縱火的是另有其人,而瀚薛秉在袒護著這個人。
「惜月,你三歲之前的記憶真的都沒有了?」瀚薛秉看著林惜月,為什麼她的記憶會是一片空白,那時她又是如何逃出火海的,那時她也在屋子裡,「你又是怎麼遇到你的養父母的?」
報告上說,林惜月的養父母曾經到過法國住過一小段時間,當時他們還窮困潦倒,可是他們卻奇跡地獲得了一筆錢,然後帶著當時年幼的林惜月離開了法國。
林惜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他們收留了當時在街頭流浪的我,至於那時是否是在法國,我倒沒印象。」
「這樣啊。」瀚薛秉似乎有些懷疑,因為魑的報告上說,查不到那個給他們養父母錢離開法國的人,只知道他們是在法國收養了林惜月,而且幾乎是同時他們就有了一小筆錢,究竟是誰將林惜月交給他們,這個人居然可以辦的如此隱蔽,連號稱『天下第一密探』的魑都查不到,可見這個人的勢力也不可小覷,當時他曾懷疑過『閻王』,但是魑說『閻王』也在尋找這個人的下落,因此可以肯定,這個人不是『閻王』。
在另一個國度,有一個人也發出了同樣的疑問。
瀚老太爺好不客氣地叫人踢開了瀚薛霖的房門,將躲在房裡的瀚薛霖揪了出來,質問他,「究竟是誰傷了你!」
「爺爺!」瀚薛霖沒想到大哥又出賣了他,面對一臉怒火的老太爺,他只能玩起了太極,「你說什麼啊,我是不小心遇到了搶劫的,結果技不如人,被打傷了。」
瀚老太爺可不是輕易就能被糊弄的,銳利的雙眼直盯著他看,「你還是不肯說實話對吧!」
「爺爺,我實話都和你說了,是你不相信而已,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瀚老太爺氣的差點沒從輪椅上跳起來,煽他幾耳光,「好,好,長大了,翅膀硬了,都不聽我的話了,你們好樣的!」心頭一緊,臉色開始變得難看。
「爺爺,你怎麼了,沒事吧!」瀚薛霖突然發現爺爺的變化,連忙喊道,「李叔,快來,爺爺的心臟病又發了!」
「老太爺!」李叔趕緊給他拿了藥服下。
氣色好多了的瀚老太爺一開口就是說教,「你還救我幹嘛!反正你也沒把我這個爺爺放在心裡,氣死我算了,你耳根子也清淨些!」
「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瀚薛霖最怕他拿自己的生命來威脅他,「爺爺,你放心,以後我小心一點不會再被人打劫了,這樣你放心了吧!」
沉默了一會兒,瀚老太爺突然開口問他,「薛霖,你是不是去見了『閻王』。」
「爺爺?!」瀚薛霖驚詫地看著眼前的老人,他知道了,難道是哥哥和他說的,不可能,大哥是不會和他說這個的,絕對不會!
「你以為爺爺老了,手下也幹不動了嗎!」瀚老太爺的雙眼突然變得深沉,「我雖然老了,但是我對你們兄弟兩的關心可一點沒減少,只是薛秉他…………」
「爺爺,對不起!」
「你沒有錯,是爺爺錯了,也許真的錯的太離譜了!」回想起自己當時的武斷,他的心就疼,「薛秉怪我也是對的,要不是我當時那麼的絕情,你們兄弟也不會遇到那樣的事,你們的父親也就不會死了!」
「爺爺,別說了!」瀚薛霖勸住他,「都過去了。」
都過去了嗎?瀚老太爺苦笑著,沒有,那個噩夢一直纏著他,整整十六年了,依舊像昨天發生的那樣,歷歷在目。
「大哥呢?」瀚薛霖覺得有點不妥,「他人在哪裡?」
「帶林小姐去法國了!」
「去法國幹嘛?」
「原來林惜月就是當年的索菲亞,我想薛秉是帶她去見她母親了。」想起那個可憐的女人,瀚老太爺的心頭又是悔恨,又是愧疚。
「我要去法國!」瀚薛霖聽完後,馬上決定去法國見林惜月。
「你受了傷,去幹嘛,好好休息一下!」
「不,爺爺,我一定要去!」他的惜月在那裡,他一直隱瞞的事情最終還是被哥哥發現了,再不去,就太遲了。
第二天,林惜月起了個大早,她繼續陪在母親的身邊,陪她聊天。
「艾琳她很高興!」瀚薛秉從她的眼裡能看到幸福的神情,以前她的眼裡看到的都是絕望無助。
「嗯,我只是希望她在剩餘的日子裡,能過的開心。」林惜月覺得這幾天是她過的最開心的時間。
「惜月,我,…………」瀚薛秉剛想開口問她,身後就傳來了僕人的聲音。
「少爺,有您的電話。」
「好,我這就去。」瀚薛秉只能將到嘴邊的話先嚥下,「我一會兒和你說。」
瀚薛秉走了沒多久,索菲亞就來了。
「你來幹嘛?」林惜月不喜歡這個女人,「如果你是想找瀚薛秉的話,他剛走去接電話了,你可以去客廳找他!」
「我是來找你的,林小姐,我想和你談談。」
「我想我和你之間,該說的都說了。」林惜月推著躺椅,準備走人。
「林小姐!」索菲亞攔住了她,「你答應過我,不會和我掙薛秉的,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回來!」
「小姐,我想你誤會了,我是回來找我媽媽的,而且我根本沒有想和你爭什麼!」
「那為什麼,薛秉他還是說不要我!」索菲亞有些激動,「我已經有了他的孩子,他還是說不要我,林小姐,我求你,求你離開薛秉吧!」
「索菲亞!」瀚薛秉憤怒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然後他大步地衝上前來,進抓住她的手,「你剛才說什麼,你有了我的孩子!」
「薛秉我……」索菲亞見到他來了,臉色變得很慘白,眼神閃躲,「薛秉我……」
「夠了!」瀚薛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林惜月,突然之間,他明白了什麼,轉眼怒視著索菲亞,「我現在才知道,你有多可惡,索菲亞,你說你有了我的孩子對吧!」難怪林惜月不理他了,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嗯!」索菲亞猛地點頭,然後拿出了一份檢驗報告,「薛秉,我是真的有了你的孩子,求你,求你別不要我,好不好!」
林惜月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紅著眼眶,準備推著躺椅走人,卻被瀚薛秉攔下,「你別走,我們三個人今天就把事情說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