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姐,賞臉一起跳個舞嗎!」男子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一雙水晶般優雅的眸裡是晶瑩的光亮,他擺出一個請的姿勢。
林惜月對他的身份很好奇,伸出手,搭在他邀請的手掌中,一起進了舞池。
「你是誰?」林惜月緊盯著他,眼底露出警惕的意味。
「我就是我,還能是誰?」男子露出神秘莫測的笑,「林小姐呢?」
「我?」
「嗯,你又是誰?」男子同樣地反問她。
「帶著面具的林惜月!」林惜月調皮地回答他的問題。
「哈哈!」男子突然大笑起來,「很有趣的回答,林小姐你讓我感到很驚訝!」
他優雅的步調配合林惜月的腳步,在舞池裡翩翩起舞,就像是兩隻飛舞的彩蝶,那樣的協調,那樣的默契。
「你卻讓我感覺很神秘。」林惜月開始對他的身份產生了好奇。
「哦?」男子勾起的嘴角噙著溫暖的笑,讓林惜月一時間看走眼,以為是瀚薛秉在對她笑。
「在面具後的你,又是什麼模樣呢?」她囔囔自語。
「不如你親自來揭開吧!」男子突然發出邀請。
「什麼?」
「明晚,我在花園那裡等你!」男子突然將嘴湊到她的耳邊,「你一定要來啊!」
話音剛落,眼前的人便消失在昏暗的燈光裡,林惜月怔怔地站在原地,看著四周起舞的男女,唯獨不見了那個謎一樣的男人。
風中透著絲絲葡萄酒的淡香,他就像是風,帶來驚喜,然後猶如一陣清風,飄然而去。
「惜月,你怎麼一個站在這裡?」瀚薛霖帶著金色的公爵面具,一身黑色金邊的公爵服,氣質高雅地朝她走來,「我找了你好久!」
林惜月這才從剛才的氣氛中回過神來,朝瀚薛霖笑著,「你找我?」
「惜月,你今晚真的很美!」瀚薛霖很紳士地鞠了個躬,親吻著她的手背,然後抬起眼,露出癡迷的笑,「不知我是否有幸,能邀請這位美麗的小姐跳個舞?」
林惜月露出甜心的笑,將手搭在他寬厚的掌間,「我的榮幸!」
瀚薛霖笑了,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露出的笑臉就像個得到滿足的孩子。
舞池的外面,一雙眸在注視著舞池中那朵盛開的夜百合。
她依舊是那般的清純高雅,那朵開在他心中的聖潔的夜百合,看著她亮麗的身姿,想著她甜美的笑,他的嘴角揚起難以覺察的溫暖人心的笑,原來他真的放不下,捨不得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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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花都是你種的!」林惜月站在花室的正中央,驚訝地看著在陽光中盛開的花朵兒,原來白天的它們更具魅力,露珠折射著陽光的光芒,散發出晶瑩的光亮,讓人眼前一亮。
「不,是我的一個朋友。」男子依舊帶著那個鷹臉面具,不過卻換了一身雪白的裝束,站在她的身後也出神地看著眼前的人與花。
她的嬌美勝花朵,她的甜美勝朝露,她的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美好的讓他陶醉,難以割捨。
「很美,看得出她很用心!」林惜月覺得花是嬌貴的東西,不是用什麼高等的肥料就能培育出來的,而是要用心。
「謝謝。」男子若有所思地看著花,「她要是聽到了也一定會高興的!」
「瀚先生,你昨晚說要我親自來揭開你的面具,所以你今天才帶著它嗎?」林惜月指著他的面具問。
瀚齊點了點頭,「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問林小姐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瀚齊轉了身,指著身後的酒桌,「林小姐,請!」
林惜月這才發現,在他的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張擺著酒瓶和酒杯的玻璃桌。
「這是?」
「我來出謎語,林小姐來猜,答案就在最後!」瀚齊優雅的雙眸裡流轉著晶瑩的光芒,折射出的光芒形成了一層朦朧的暈光,讓他看起來如此的高雅似神祇。
「又是關於葡萄酒的?」林惜月發現瀚家的人都喜歡猜這類的謎語,真不知道他們為何與葡萄酒結下了如此深的淵源。
「是的,林小姐如何?」瀚齊露出溫潤的笑意,讓人無法拒絕。
「好啊!」林惜月揚起嘴角,接下了這個挑戰,答案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過程,她覺得眼前的男子正在逐漸向她袒露他的內心,而她也正有此意,想知道他面具下的所掩飾的那顆心。
「請吧!」瀚齊為林惜月斟了一杯酒,示意她品嚐一下。
林惜月搖了搖酒杯,然後放在陽光底下,透過明亮的光芒,她看到了如紅寶石般透亮的色澤,淡淡卻飽滿的香味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她輕抿了一下,嘴角揚起的弧度在瞬間僵住,「這,這杯酒是…………」說不出的感覺,卻已經讓她有了一些的明瞭,這杯酒她說不出名字,她驚詫地看著他,眼裡透出一絲驚喜,卻帶了淡淡的惆悵。
「這杯酒是為紀念我們昨晚的第一次相遇,我把它稱之為,『花語』。」瀚齊露出暖懷的笑。
那樣溫暖勝過世上一切的陽光,看得林惜月都忘記了冬日是何等的寒冷,只覺得自己被陽光包圍著,溫暖的感覺泛上心房。
「這是第二杯,請林小姐品嚐。」
林惜月接過酒杯,杯中清澄的雪白,透著冬日裡的暖陽淡淡的金色光輝,讓她聯想到了美麗而雄奇的雪山。
酒杯握在手裡,卻遲遲沒有喝下,她陷入了沉思。
「林小姐?」
「哦。」林惜月勾起嘴角,輕抿了一口,「嗯,這是,這是2000年釀造的Cruner-Veltliner。」
她不解地看著他,為何,為何你選擇是這瓶酒。
「哈哈,林小姐果然是品酒的高手!」瀚齊揚起手,拍響。
「瀚先生這又是為了什麼?」林惜月好奇,她想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瀚齊接過她手裡的酒杯,一飲而下,然後把玩著酒杯,晶瑩的光亮在他的眼裡折射出萬千的輝亮,讓人眼眩。
「也是為了紀念。」他最後吐出這麼一句話。
「紀念什麼?」
「紀念曾經失去的。」瀚齊揚起苦澀的笑。
「瀚先生曾經失去了什麼?」她突然很想知道,他的內心,真正的想法。
瀚齊沉了一口氣,眼裡帶著莫名的深情,看著她,緩緩地說,「愛情。」
心在那一刻強烈跳動,她的心在微微發疼,腿在不只不覺間後退了幾步,看著他。
「林小姐,你呢,有什麼要紀念的嗎?」瀚齊故意忽略她的表情,依舊平淡地問。
林惜月闔起眼,輕歎了一下,「一樣。」她也在敞開心扉,在對他,對自己慢慢地敞開。
握著酒杯的手微顫了一下,他的心卻是無比的喜悅,強壓住快樂的衝動,他低語,「是嗎。」
花房的一角,窗台微微開啟,一束陽光終於投進了房內,為這看似明亮卻感受不到一絲陽光溫暖的房間,散亮了第一道陽光。
「這第三杯呢?」林惜月指著桌上的最後兩杯問他。
「在喝第三杯之前,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瀚齊帶著她來到一處廢墟前。
「這裡是什麼地方?」林惜月驚詫地看著眼前被熏得黑色一片的廢墟,從目前的慘烈狀況來看,這裡之前應該是發生了一場很大的火災。
瀚齊突然變得很感傷,一雙眸裡是無盡的哀傷,他久久地看著眼前的廢墟,沒有說一句話,像是在緬懷什麼。
吹來的風中帶著焦土的氣息,風兒吹亂了思緒,被風帶領著朝天邊冉冉而去。
「這裡曾經是我的家。」他最後才緩緩地開口。
「曾經的家?」林惜月看著他凝視的目光落在了一間已經燒的只剩下半扇窗的房間。
「在那裡!」他指著那半扇窗,眼神極度的哀傷,「我就住在那裡!」
眼看到的景物是他這輩子的噩夢,十多年後,他再次有了勇氣,重新站在這裡,希望重拾過去的那個自己。
「那裡?」林惜月疑惑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你願意跟我一起去找尋,那個曾經的我嗎?」他需要勇氣,來面對曾經的過往。
林惜月將手搭在他伸出的手心裡,露出寬心的微笑。
瀚齊微微笑著,邁開步子,朝那裡走去,記憶就如同潮水般,朝他湧來,那般的黑暗,就像要把他徹底吞噬一樣,不只不覺間,他握緊了她的手。
手心裡傳來的緊痛感讓她升起一絲的憐憫,纖細的手覆上他的,給他傳遞力量,好支持他能走下去。
路在腳下走的很沉重,每一步都是沉痛的開始…………
「發生火災的時候,我和弟弟都被困在這裡。」他開始慢慢地陳述過往,面具下的那雙眼裡卻早已是哀傷遍佈,「火焰好大,好熱,煙好多,我大聲地喊著,使勁地敲著門,可是,可是沒有人回答,我好害怕,好害怕………………」
他走到房門前,如今的房門早就不翼而飛,可是當初的恐懼感卻一如既往地困著他。
「瀚先生……」林惜月也感到莫名的傷痛。
「你不會知道,那時的感覺,是多麼的無助,多麼的可怕,火焰吞噬了一切,我們抱著弟弟,撞破了窗戶,可是我的力氣不夠大,沒辦法把昏倒的弟弟抱出去…………」說道這裡,他突然抱住頭,痛苦地回憶著,「第一次,我這麼的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被火海吞噬,我好恨,好恨!」
接著,他開始捶打牆壁,一遍又一遍地捶打著,發洩著。
「瀚先生,你別這樣,一切都過去了!」林惜月抓住他自殘的雙手,「這一切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不!」瀚齊突然轉身對她吼道,「沒有,這一切都沒有過去,它一直在我這裡。」他指著自己的頭,「它一直都在這裡折磨著我!」
「瀚先生…………」林惜月看到他眼裡那深深的傷痕,那樣的深,看得到,卻無法觸及。
「當我以為一切要結束時,她出現了,她救了我和弟弟,可是…………」瀚齊闔起眼,沉沉地歎了口氣,「可是,她自己卻被大火燒傷了,成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她?」林惜月不知道,這個故事裡還有其他的人。
瀚齊轉眼看著她,「你知道嗎,她為了救我和弟弟,付出的不僅僅是這些……」他停頓了一會兒,才又繼續,「她救了我們,卻失去她唯一的女兒。」
林惜月的心沒來由的悲傷,淚無知不覺間從眼角滑落。
「對不起,讓你聽了這麼多悲傷的事。」瀚齊一看到她流淚,就開始有點不知所措。
林惜月搖了搖頭,擦乾了眼淚,「這不能怪你,是我自己要來的!」
「你還要聽嗎?」他的語氣很輕,卻帶著無限的感傷。
「嗯,後來呢?」她問。
「後來,我開始學會了用冷漠來偽裝自己,開始不斷地讓自己變得強大,強大得足以保護所有的人。」他轉過身,看向遠方,「我不想因為自己的軟弱,而再讓任何一個人受傷。」
一陣風吹過,帶來新鮮泥土的氣息,那是重生後的喜悅,一種生命的感動。
「謝謝你,和你說了這些話,我感覺好多了!」瀚齊轉眸看著她,「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聽到你的名字時,我聯想到了一個詞。」
「什麼詞?」
「惜月,喜悅!(諧音)」他揚起嘴角,「我想這也許是老天爺的意思,他把你派到我身邊,為的是給我帶來一個訊息,讓我去領悟生命裡的喜悅。」
林惜月頭一次聽到有人這樣解釋自己的名字,不過仔細地想想看,也的確是有這麼個意思。
「林小姐,你還願意聽下去嗎?」他捧起她的臉,耀了陽光的金色,她的眼裡泛出華麗的瀲灩,迷醉人心。